第30章 怎么可能放得下
怎么可能放得下。
被现实逼迫着长大的季时雾丢失了很多,唯一学会的就是说谎。
六年前是陆承洲推开他,身份倒转,季时雾终于体会到了陆承洲的心境。
不对等的关系里,处于劣势的那一方总会考虑更多,就像陆承洲见到季时雾的第一眼,就因为不是一路人,连心动都不敢承认。
现在的季时雾也是这么想的,六年前的陆承洲就足够好,只是碍于社会对人的评判条件而蒙上了一层尘埃。
现在却不一样了,陆承洲已经跃升为江城新贵,公司总裁了,他的闪光点被放到最大,会有比自己好很多的人喜欢他。
而季时雾自己还欠了一屁股利滚利滚利的高利贷,别说还到他爸出狱了,向天再借一辈子他都还不起。
这样劣迹斑斑的、狼狈不堪的他,怎么配得上陆承洲呢?
猫吃不到猫条,围在季时雾腿边眼巴巴地叫唤,一声高昂过一声的喵叫清晰至极,然而两个两脚兽都没空搭理。
抱歉了,好山青,又得让你背锅了。
仿佛有人拿着勺子搅动心脏,痛得厉害,季时雾面色苍白,却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说:“我不止你一个前男友。”
“行,季时雾,你可真行!”陆承洲咬着牙,一字一句都透着难平恨意:“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包养协议期间不允许想除我之外的男人。”
他重重的吐了口气,道:“我不管你在想谁,想的是谢山青,还是别的李山青、程山青,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来,不要以为我没换了你,你就能蹭着杆子往上爬。”
换了我……
季时雾发现自己看不透陆承洲了。
不是对我还有一点在意吗?为什么又能这么果断地、没有一丝留恋地说着分开。
自己真的没用极了,明明知道不该说,嘴却比脑子更快。
这下好了吧,连自欺欺人的一家三口骗不下去了。
季时雾钝钝地点头,讷声道:“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
出门时还好好的,现在的气氛是彻底冷了下来,猫太馋零食了,也可能被两人之间变化明显的情绪感染,季时雾不理它,它就飞快地跑到陆承洲脚边,在两人之间来回打着转,急得一直叫。
喵,喵,喵。
可怜极了,像是父母吵架后闹着要离婚分家,不知道跟爸爸走还是跟妈妈走的绝望小孩。
忍受了一路猫叫声的陆承洲,现在听这声音只觉得刺耳,烦闷的厉害。
他提前走了,季时雾余光看见了男人颀长而又绝情的背影,默默转过身去,死死地把猫抱在怀里,喂它剩下的猫条。
猫吃完猫条,在季时雾怀里懒懒地打理毛发,带着软刺的舌头蹭过季时雾的手,不痛,反倒还有点细密的痒,但季时雾还是哭了。
一滴一滴往下掉的不明液体,没入了橘色圆团毛绒绒的毛发里,眨眼间消失不见。
季时雾摸了摸猫的头,说:“走吧,小橘,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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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洲和贺嘉宁的兄弟情分起源于四五年前,成年人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很少花时间在维护友情上。
兄弟之间也并不需要维护,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整日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吃醋吵闹,那都是恋人之间的特权。
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了,贺家情况和陆承洲不同,陆承洲白手起家自己创业,又尚未成家,家里干净得除了情人和猫就没有别的活物,贺家是江城大族,光是叔伯之类的支系人物就有七八个,每月一次的家族聚会更是少不了。
前两天聚会,贺三少被他老子和上头的两个哥哥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半个钟头,烂泥扶不起墙,只知道借着家族荣光挥霍享乐的贺嘉宁脸皮厚如城墙,他非要跟家里人对着干,两天之内组了六个局。
天天跟和他一样赢在起跑线上的公子哥吹牛泡妞,贺嘉宁脑子里突然多了好多张妆容相似底子也相似的脸。
私生活混乱张口就非你不可的男孩女孩见多了,这么多年都是一个话术,乏味得厉害,包括他在内的人都太过于俗不可耐,除了馋他的钱,就是馋他的资源,真是无趣极了。
贺嘉宁灵光一闪,欠欠的毛病又犯了。
好险,差点忘了陆承洲。
要论深情,谁能比得过这个把前男友放身边花钱找气受,还不敢当着人家面说的句号哥?
[贺嘉宁:兄弟,出来喝酒!]
在家里又躁又怨却死要面子,不想表露出“你他妈不在意我,但是我他妈犯贱我还在意你”,所以快要爆炸了都憋不出一个字来的陆总看到了消息。
决定出去喝闷酒。
两个小时后,酒吧包厢里。
长桌上尽是东倒西歪的空瓶子,陆承洲今天死命求醉,奈何早年间为了应酬吃的苦太多,硬生生练出了酒量。
他连一粒花生米都没碰过,就这么阴沉着一张脸干喝着,贺嘉宁拦也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了陆承洲跑了两趟厕所。
从脸到脖子都是酒精晕染上的颜色,狭长清冷的凤眸变得猩红,陆承洲真的喝狠了,脑子都被高浓度的烈酒灼烧的不清醒了。
“贺嘉宁,你、你想错了。”
平常无论贺嘉宁怎么打听,他都充分展露出了不输于卧底的嘴硬天赋,死活不愿意说和前男友的分手原因,现在却要哭不哭要怒不怒的说:“他根本就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