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混进去
颜渡有些一言难尽：“殿下真是好学。”
闻人长歌像是巡逻一般在两处宅子间移动：“早知道，我就早点搬过来了。”
颜渡今天不想哄小孩，从自己院子里翻出来一把桃木剑扔给闻人长歌，面无表情道：“今日练剑，不准偷懒。”
这时疏桐巷里缓缓走来一个背着包裹的人，颜渡看那身影有些熟悉，等那人走近一看，颜渡惊讶道：“柏舟？！”
柏舟激动地跳了一下，扛着包裹飞快地跑过去：“大少爷呜呜呜呜！我终于找到地方了！”
颜渡笑着推开柏舟伸过来的手，把这人的包裹接过放到一边，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宿公子让人给我送信，告诉我大少爷在这里，我向老爷求了情，许我来疏桐巷陪着大少爷！”
柏舟激动地小脸通红，再看向旁边提剑站着的闻人长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大少爷现在的爱人吗？那宿公子呢？”
颜渡微微瞪眼：“啥？”
长歌见今早宿修文走了，却还喊来一人，心中直嘀咕这人是在防自己，不料见这小厮嘴甜得喜人，一时之间心花怒放，‘爱人’两字在心头一阵盘旋，憋得他脸色涨红。
颜渡一向弄不懂柏舟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法，瞥了一眼旁边来回跺脚的闻人长歌，轻呵道：“你没认出来？这是康王府上的世子，你之前不是还见过呢，瞎说什么。”
柏舟狐疑地打量了他，惊疑道：“原来是世子殿下！小人拜见世子殿下，方才多有冒犯。”
他低头看了眼闻人长歌手中的木剑，想起来这人是跟着自己大少爷学武艺的。
闻人长歌脸上的温度降了下来，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提着剑回了自己的院子。
颜渡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给柏舟让开了地方让人进去。
这院子小，柏舟是来照顾颜渡的，住了宿修文的屋子，颜渡有些不适应，不想让任何人进这院子，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明白了宿修文之前为何不请仆人。
颜渡等暮色降下、京城仅剩一些零星灯火的时候，换上了一件黑衣，面上捂着黑布遮着脸，在京城行走于夜色之间。
轩王府四周垒着高墙，隔绝了外界探向府内的目光，颜渡看那墙进不去，四周伫立着箭楼，上有侍卫把守站岗，戒备森严。
需得借助绳索才能翻墙出去，但是翻墙进入，必定会引起箭楼上的人注意，每一个箭楼上还有两名弓箭手，远攻攻不得，近战来不及。
颜渡打量完，正要离开，却见那扇大门隆隆地开了，四个仆从打扮的人推着一辆推车从里面出来。
颜渡脚步一顿，悄悄跟上那四人。
张大洪拉着推车，忽地发觉手中的车重了些，呵道：“你们几个谁松了手中的劲了？这车怎么沉了些？”
常铁心啧了一声，不耐烦道：“一车死人晦气死了，赶紧把这些尸体送到乱葬岗就回去了。”
颜渡扒着横栏在车底躺着，有粘稠的液体从木板缝隙中渗漏出来，他伸手捻了一下，是血，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躲着。
一道胆小的声音颤抖道：“快别说了，我也感觉这车沉了些，这些人死的冤屈，我听人说含怨而死的人回起尸——”
另两道声音一通呵道：“住嘴！”
话音一落，车上似乎是响了一下，一截手臂从上面滚了下去，那手臂从肩肘处齐齐斩断，呈现青紫色。
四人听见声音便停住了脚步，颜渡瞪大眼看向面前的手臂，屏住呼吸。
常铁心道：“拾起来啊，你愣什么？！”
张大洪没好气道：“这晦气玩意，别拾了，赶紧走。”
“不行！这要是让人看见，明日报了官府追查，岂不是给楚公子惹麻烦？”一人冷笑道，“这事若是让楚公子知道了，小心下一个就是你躺在这车上！”
张大洪一顿，终于还是弯腰伸手去拾起来。颜渡见那人来回在地上摸，怎么都摸不到那只手，搓了搓两根手指给对方推了过去。
张大洪突然碰到一块冰凉的东西，猛地喊了一声，一边咒骂一边把手臂扔回车上。
常铁心道：“死人怕什么，车上这些尸体可比现在王府里的楚公子好太多了，也没见你们害怕。”
“活人和死人能比吗！”
一道胆小的声音道：“怪事，之前听说王府前来了两辆马车，里面全是碎尸，蒋大人让人封了消息，带着楚公子看了一眼，回来之后这位楚公子就性情大变……跟中了邪一般。”
颜渡在地下皱眉听着，这些人话中的楚公子，自然是说的楚酒，但是听这几个人的意思……这一车都是楚酒杀的？！
常铁心低声道：“我听在云争阁值班的兄弟们说，从前天晚上起云争阁就戒备森严，一直有人巡逻，这位楚公子神神叨叨的，似乎在怕有人害他。”
他目光四处看了一眼，说：“也许，真是中邪了，今日一边念叨着有刺客、说有贼，猛地又大喊一声什么‘我不怕’，派人挑了一批‘耗材’，把人关在笼子里砍着玩，真造孽。”
推车徐徐停下，到了一个臭烘烘的地方，颜渡从车底下掉了下来，赶紧滚到了一侧。
那几人把车停到了乱葬岗，也没有在这地方多说什么，僵硬地互相点了一下头，转身就往外面走。
颜渡缓缓从地上起身，在拐角处迅速地冲上去，抬手敲晕了末尾的人，连忙把人扶到地上。
有人道：“什么声音？！”
颜渡轻咳一声，手指按在嗓子上，模仿着这人的声音和语气：“好、好像是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摔了一跤。”
张大洪皱眉道：“那我们先往前走，你一会自己追上来。”说罢，一点都不愿在这地方多留，带着那两人抬脚就往前走。
颜渡从拐角处看了一眼，缓缓松了口气，把这人拖到墙边，自己换了这人的衣服。
他迟疑了一下，一闭眼，把手上粘上的血往脸上抹了抹，紧接着便低头追了上去。
四人一同到了轩王府，里面的人给他们打开府门，目光在颜渡脸上的血迹上停了一瞬，问道：“你脸上怎么回事？”
张大洪等人回头看向他，见那人脸上有不少血污和泥巴，狐疑地盯着他。
颜渡眨了眨眼，茫然地问道：“是吗？我刚才在乱葬岗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