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雨水将要落下
周寻寻快走两步，叫住了眼前悠闲散步的男子：“师兄！”
男子好奇地在街道左看右看，听到一声招呼，便回头看去，一过眼，竟是自己的熟人：“哟，小师弟啊？你也在这儿啊？”
周寻寻走近男子，一种不靠谱的熟悉感迎面而来，他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的说道：“师兄，不是你让我来这的吗？”
男子顿时有些尴尬，捋了捋下巴不存在的胡子：“奥，是吗？睡了几天，忘了。”
听到此话，周寻寻竟大笑起来：“哈哈哈，怎么？师父他老人家，还是不放心？”
四年前，师父带回一个孩子。他沉默寡言，平日里只是傻乎乎地笑，别人问他话，也只是点头或摇头。然而，命运无常，他竟阴差阳错成为了意道者。此后，那张紧闭的嘴变得滔滔不绝，逢人便问，逢人便讲。
他天赋异禀，短短四年，便已达到地境九重，成为了长城司创立以来最年轻的探金卫。世人皆言，探金卫冷酷无情，但面对自己的孩子，又怎能如此呢？
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准备敷衍过去，抬头一看，看到了一酒楼的招牌：“哈哈，怎么可能啊，你走后，那老不死的又去飘晗峰找他师妹去了，说要来段黄昏恋。我嘛，我听说这浅夏客栈的酒很出名，来尝尝。”
周寻寻来了兴趣：“行啊，最近得了不少钱，我请客，林师兄，您移步吧。”
两人相视一笑，还没进门，便有人来迎接：“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来壶好酒，在炒几个菜。”
“好嘞。”
在靠窗得位置，两人坐了下来。周寻寻望着窗外渐渐归暗天，怅然若失：“师兄，那乌云的颜色，跟我们平时穿的蟒服好像啊。”
酒和菜还没上，林兴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和小师弟各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入口，带着一股甘甜和馨香，屋外似有风起，吹起两人鬓角的发丝，他嘴角上扬：“是嘛？确实挺像的。师弟，好像要下雨了，关上窗吧，免得溅进雨来。”
周寻寻看看外面，阵阵风来，路上的行人加快了步伐，但是天空，还没有一滴雨落下：“等下了再关吧，师兄，这雨真的让人那么讨厌吗？”
“客官，您点的酒和菜好了。宫保鸡丁、西红柿炒蛋、叫花鸡，您点的都齐了，客官慢用。”
林兴微微颔首回应了一下店小二，周寻寻继续凝视窗外，静候着师兄的答复。
此刻，师兄弟二人，都身穿便服。有时候，那身衣服确实带来了不便。
林兴饮一小杯酒，薄酒入喉，劲道上头，只是一口，林兴的脸便已经泛了红：“哈，怎么会呢？只是不想淋雨罢了。要是没有雨，这庄稼咋办，这溪水咋办，雨这东西，好着呢。”
菜香将周寻寻的目光牵引了回来，看着微醺的师兄，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师兄，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谈话间，林兴已经带着醉意，他身体有些摇晃，拿起空杯就要给周寻寻倒酒：“嗯？是吗？我只是平时不喝，今天这不遇见你了嘛，高兴，喝点。你呢？要不要来点尝尝？”
周寻寻抽不开手，他忙着撕扯那只叫花鸡，只连连摇头道：“不了，我年纪还小，不能喝酒。”
林兴已经红透了脸：“好，好。”
窗外，狂风潇潇而来，丝丝雨水飘落，眨眼间，大雨倾盆。屋中的人们关上窗，街上未归的行人，避起雨。师兄弟二人，林兴饮酒，周寻寻吃肉，无暇顾及，只听一人大声吟道：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 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宋·苏轼
来不及关的窗，让二人看到别样的景象。一男子，脱去长衫在雨中奔走，看起来也就四十岁那般，却满头白发。
二人怔怔地望着男子，身后传来人们的谈论声。
路人甲：“哈哈，这人有意思，那么喜欢雨？也不怕着凉？”
路人乙：“你来的少，你不知道，这是我们这有名的人，读书读了三十年，好不容易金榜题名，他却一夜白头，疯了。这不，每次下雨，他都要出来吟诗。”
路人甲点点头，看向男子，发现他身上穿的也不错，又随即问道：“哦，那谁养着他呢？”
路人乙：“他叔叔呗，他叔是个茶商，挺有钱的，花钱请人看着他。”
师兄弟二人，一齐听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老妇人打着伞走到了那男子身旁，在那男子耳边低喃几句后，那男子便与那妇人一同离开了。
林兴放下手中端了许久的酒杯：“师弟，关窗吧，顺便给师兄也来个鸡腿。”
周寻寻缓缓放下手中的鸡腿，用布仔细地擦拭双手，然后默默地关上了窗。他回了座，掰下另一条鸡腿，递给林兴：“师兄，方才我遇见了一个小孩。”
林兴接过鸡腿，品尝起来：“哦？小孩？怎么了？”
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周寻寻讲起之前比试的事：“这世间真如师父说的那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看见那孩子在练武功，有一招极快，我眼都跟不上，我想试试能不能接下他那招，然后，我输了，没挡下来。”
“那孩子会用气？”林兴有些好奇。
“嗯，不过也就意道一重二重那样，我感受的到，他的气不多。”周寻寻如实回答。
吃完鸡腿，李兴瘫坐在椅子上：“那可能是他的意，意道者，千奇百怪嘛。”
周寻寻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是，我跟他都没用意，就是普通的过招。师兄，你是不是醉了？”
林兴脑袋晕眩，眼花缭乱：“估计他是哪个世家的孩子吧，拿着家里藏着的功法偷练，被你撞见了。”
周寻寻吃完最后一口菜，看到已经醉了的师兄，连忙起身搀扶道：“师兄，你都坐不稳了，小二！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