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盛情难却
陈祥云的年纪很大，干瘦的身躯饱经风雨，岁月在他身上好似逐渐落幕。但与之不同的是，他那黑白交织，肆意飘舞的长发，却如此的盎然。
风儿与两人相拥，热情地吹动着两人的衣襟。被高喊而吸引的目光也如约而至，他们注视着两人，眼神中有不悦，有慌张，更有不解。直到随后而来的一句疑问，才打断众人的虎视眈眈。
“这两位是？”
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老人和小孩，此刻却让这位不羁的张帮主变得拘谨起来。多年的腥风血雨让他练就了一种敏锐的直觉，不觉间，张帮主的手竟随风颤抖起来。
薛门主并未言语，而是径直向前，缓声问道：“老人家，您可是在唤我们？”
陈祥云：“不是你们，是你。”
薛门主：“我？”
陈祥云：“对，三日之后，我孙子要与你一较高下。”
说罢，陈祥云轻轻地将手搭在邢云安的肩头，满脸慈爱。不知所措的邢云安扭过头，茫然地看向陈祥云，而回应他的，只有那张写满欣慰的面庞。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看向满脸懵懂的少年，齐声的大笑响彻天际，除了两位门主和那高大男子。
“门主” 高大男子小声说道，似要上前。
“薛文”
轻声一句，制住了男子，也止住了那狂潮般的大笑。
“好啊，倒是头一次有孩子与我比武呢”
薛门主微笑着回答，气质温润如玉，显得与身旁的众人格格不入，倒像是个儒雅的书生。
“小朋友，三日后，在此地，你我再见。”
也许是风与叶太过嘈杂，邢云安只听到这一句，等他回过神来，众人已经离去，只留下了他和陈祥云。
“陈爷，我可以吗？”
邢云安看向众人在过的地方，心绪飘往远方。
“当然可以，他什么都不会，你怎么会输给他呢？”
“嗯？”
“哈哈哈“
看着邢云安稚嫩可爱的脸庞，陈祥云不由得大笑起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他的额头。
邢云安：“陈爷！天亮了！”
陈祥云：“对啊”
邢云安：“我还没去找惜琳呢，抱歉，陈爷你等我一下。”
少年迎着和煦的微风，向前奔跑。这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他与朋友的第一个约定。
“云安，答应人的事一定要做到”
“如果做不到呢”
“尽自己所能去做。”
“嗯，我会的”
他对父亲的思念从没有削减，父亲对他说的话，他一直记在心里，这也是他和父亲的约定。
陈祥云：“云安！我跟你一起。”
这次，陈祥云紧跟邢云安的脚步。
窗在半夜就敞开了，女孩从醒来就一直坐在窗边，手中握着两根竹签，是昨日用来贯穿山楂的。她看向窗外，起初月光映着她洁白的脸颊，空无一人的街道，全是男孩的身影，但当一束光冲进窗里时，男孩终于来到了她的身前。
宇文惜琳：“云安，抱”
邢云安：“抱歉！惜琳我来晚了！”
面对男孩诚恳的致歉，看着他可爱的脸庞，宇文惜琳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心跳不止，脸颊微红，一股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
“没关系，云安，现在不正好是日出吗？”
女孩笑着，眼如明昼。她双手放在男孩的脸颊，可能是刚才奔跑的缘故，男孩的脸有些发烫，但正好温暖了女孩微凉的双手。此刻，他就是她心中最美的日出。
“嗯。”
短暂而珍贵的时光，就如那夏日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阵雨。少年注视着手中的玉佩，漫步在街头。
“怎么了？”
陈祥云蹲在墙头朝走来的邢云安问道。
邢云安：“陈爷，她们要走了”
陈祥云：“去哪？”
邢云安：“天京”
邢云安抬头仰望天边，手中玉佩光滑的背面，渐渐浮现出一个安字，此刻的它温暖怡人。
“死胖子！你不买，别在我包子上扒拉！”
“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大哥这是精壮！”
“屁！跟猪站起似的，还精壮”
“你！”
身后的争吵也吸引了爷俩的目光，二人如身旁的路人一样，不由地朝后看去。
回头一望，只见那群人中有几个熟悉的面孔，是昨日城门下的宣城五虎。
老大开山虎，身体肥胖，拉着前方的老五，虽然嘴里一直说着：“没事，没事”。可是他眼角还是出现了眼泪。
场面乱成了一锅粥。，老大老二拉着老五，老三老四拉着摊主，老五拽着摊主的衣领，摊主双手一摊也不带怕的。
“是他们”
看到那几人，邢云安昨日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再次袭来。
陈祥云：“认识？”
邢云安摇了摇头：“陈爷，我们走吧”
陈祥云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笑意渐起，他脑海里似乎有了一个“好主意”：“好，云安，饿了吧？咱先去吃个饭。”
泪水划过脸颊，慢慢地离去。老大先前默默注视的背影也消散在了人群之中。他失去了耐心：“老板！这包子我买了”
东林虎随即丢下几枚铜板，拿上那笼包子，便离开了此地。被丢下的还有那茫然的众人。
“大哥，等等我！”
见大哥已走，兄弟几人也不再纠缠，他们紧随其后，顺带着多拿了几个包子。
”你们几个！”
见自己做了亏本的买卖，摊主刚想要去追，客人却已然而至，只好无奈地摇摇头，不再计较。
身形肥大的老大，在人群之中，竟若惊鸿游龙般。不过几步，就追上了爷孙二人。
等二人察觉时，只见一笼香喷喷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已经送到了二人面前。
陈祥云看着眼前之人，仔细打量着他。那人脸含微笑说道：“小兄弟，你还记得我吗？”
邢云安犹豫片刻：“开山虎？”
听邢云安说出他的称号，两行热泪竟不自觉地流出：“对！我是宣城五虎之首，我叫万一。昨日见你，我就觉得你绝非凡人，昨夜我又研学奇书，今早竟得幸看到你与那浑元门门主约战。我断定，小兄弟，你日后必定名扬天下！”
此话讲完，一气呵成，万一深吸一口气又对着陈祥云说道：“老爷子您虽穿着破旧，但也难掩仙风道骨，定是个脱世的仙人。令孙三日后一战，小辈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我们，没”
还未等邢云安说完，万一便打断了他：“我不收费！只想在小兄弟发达之后，讨个营生。”
万一两眼放光看着二人，再次将那笼包子递上前：“刚出锅的，趁热吃。”
陈祥云从中拿出两个，一口咬下：“你会武功？”
此刻，陈祥云如捕食的猛虎，看着万一。竟让万一那能说会道的嘴，结巴起来：“会会点。”
“哈哈哈”
听他讲完，陈祥云大笑起来。
剩下四人也已追了上来，老二凑上前悄声说道：“大哥，这老头果然不简单呐。”
陈祥云脸已微红，谈话间捎带酒气：“那就，盛情难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