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酒迷人
一丝白烟随风飘飘，落入绝青崖。云树葱茏，在高耸的山崖，秋风变得越发凄冷，如此的秋风也吹不散渺茫的云烟，峰顶传来飒飒的悲凉声，是风吹秋叶的声音，随风而落，落进一处简陋的木屋。
雪鸦亦或是赵寒香，此刻他面色发白，身穿一袭黑色长袍，手拿一本泛黄的古书，正在翻阅着，秋叶正好落在了书上，遮挡了文字。
将秋叶拿起，身前显现出一人，此人半跪在赵寒香面前，全身墨绿色服饰，包裹严实，只留一对眼睛。
双指捏住叶柄，让其来回翻转，看着渐渐泛黄的叶，赵寒香开了口。
“先生说，任由他去。”
见赵寒香语气极为虚弱，说话间身体还在微微颤抖，那人想要起身。
“大人，你……”
赵寒香一只手搭在那人肩上，那人抬起的头又再次放下。
“去，看着他们。”
赵寒香气息微弱，细声在那人耳边说道。那人听后，便化作一缕白烟，从窗间飘向了天边。
赵寒香望向窗边， 眼中的血丝如墨般蔓延，最终他再也忍不住，从口中吐出一滩黑血，看着这一滩黑血，它正慢慢的侵蚀着老旧的地板，赵寒香眼角忍不住落下了一滴眼泪。
窗外，云堆满西天，簇拥着夕阳的离去。
“小张，你耳朵怎么没的。”
陈祥云以稻草为床，嘴里叼着根草，吐向了天边，直冲云霄在云中开了道口子。
“耳朵？”
“被人割的”
“谁？”
“忘了”
温柔的晚风轻拂他的毛发，张百顺捋了捋头上还健在的几根毛，转头看向陈祥云面带笑意
“他死了好多年了。”
点点风来，笑中有些苦涩。
陈祥云不再言语，竟深深的睡去，打起了鼾。
夕阳洒洒，三人熟络之后，张百顺得知老小二人没有住处，便提议二人在家中老屋借住几宿，陈祥云应了下来。
“在河的两边，建了个村子，叫清河村。河水清澈见底，适合灌溉。”
“清凉可口！”
“有空一定尝一尝”
“嗯”
见邢云安心思不在此，张百顺便不再言语专心赶路了。
日落西边，渐渐归暗的天，凉意满满，淅沥的流水声入耳，秋风凄凉伴随着落叶，萧萧的风声与潺潺的流水为伴，清凉悦耳。
张百顺是河东最后的一家，虽已经入了村，但还有一段路程。
邢云安向远处眺望绿水被黄林遮蔽，不知河的尽头在哪。回过神来，只见前方村民们围成一团，声音略有些嘈杂，掩盖了流水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张百顺没有停留的意思，在驴背轻抽一下，想迅速离开。
“老张”
不远处的一声呼喊拦住了将落下的脚步。
一中年男人向这小跑而来，面带喜色。
“咋了老刘”
“亲戚？”
老刘面带笑容打量起坐在张百顺一旁的邢云安。
“我大侄子。”
见张百顺这么说，邢云安也配合的点了点头。
“干啥呢？”
“奥对”
老刘把手搭在了毛驴的肩上。
“死人了”
“谁啊”
“马匪”
“尸体在这一天了没人管，浑元门也没人来。”
“你吃饭了吗？”
张百顺手中摆弄着长鞭，眼神没有向人群那看去。他看着老刘，只觉得不解。
“我？还没，再待会。”
老刘似乎难耐住枯燥的日子，突变的事让他有些许兴奋。
“我该吃了”
张百顺长鞭一挥仿若佳人之裙摆，飘逸温柔，抽打在驴背上，毛驴如愿甩开老刘的胳膊，踏步向前。
邢云安回头看去，人们似乎并不害怕死人，有几人在谈论之中，不知是何事，竟大笑起来。
“平时除了种地就是赚钱，填饱了肚子，都想看戏了”
张百顺自言自语说道，眼中全是家的方向。
“咣当”驴车一响阻挡了归家的征途。
“陈爷？”
话音一落一阵浓郁酒香入鼻，只见一女子抱着一坛酒从一处院落而出，穿着朴素，身形略显消瘦，虽面容憔悴，双眸中透着几分淡漠，但依然难掩她那出淤泥而不染，仿若白莲般的容貌。
“百顺叔”
“阿娇”
张百顺面带笑容回道。
“女菩萨”
陈祥云已经走到女子身前，背着手笑嘻嘻地看着女子刚放在门口的酒。
见突然这般的陈祥云，女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一连向后退了几步。
“赊壶酒喝好不好，明天给你钱。”
“阿娇别怕，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
“你看装满这酒葫芦多少钱，叔给你。”
谈话间，张百顺和邢云安下了车朝女子走来，陈祥云也将藏在身后的酒葫双手奉上递到了女子面前。
“不用，叔就当我请老爷子，你和婶子平时也挺照顾我的。”
面对张百顺将要递过来的一串钱，女子连连摆手，而后接过酒葫芦回了家中。
有结果的等待是让人最能接受的枯燥，陈祥云吹起了口哨面若春风，在门口来回踱步。
“老爷子给”
没过多久，女子拿着酒葫芦而出，递给陈祥云。
“好酒啊”
陈祥云畅饮一口，发自内心的赞美。
“阿娇酿的酒真是一绝啊”
“过奖了，老大爷喜欢就好”
女子也不好意思地露出一抹微笑。
“好，走吧”
寒暄几句张百顺和陈祥云便上了驴车，毛驴已有几分不耐烦，驴蹄在地上磨来磨去。
“谢谢姐姐”
在告别之际邢云朝女子道了一声谢。
女子以微笑回之。
“不上来了吗？”
“不了，大伯快到了不是？”
“对，前面那家就是。”
月下枫林晚，它冒出了头，前方的房屋掌起了灯火，等待着夜里归来的家人。身后的杨树发出沙沙的声响，树尖被压弯了头，邢云安回头看去，只有树枝朝他招了招手。
等他回过头时，等女子向屋中走去，一道人影出现，再次站在了树尖，他面带笑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女子，眼中带着说不出的苦楚。
天渐渐被夜色笼罩，老小二人也到了张百顺的家，见到丈夫从未提及过的亲戚，妻子并没有质疑和嫌弃，因为他爱自己的丈夫，爱他的全部，小闺女也喜欢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今晚的饭，与平常无不同，只是今夜多了几分欢喜和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