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根铁钎
夜幕，这座城市在依次亮起的灯光中延续光明。
林育东看着手中震动的手机，并没有接起，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街道边拿着手机四处张望的青年。
“靠！这小子不会是溜我吧？”看着无人接听的电话，青年一脸躁意。
但看着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青年也只好按照林育东发来的地址逐个沿着已经有些褪色的仓库号找过去。
一路上，青年小心地避开脚下随处可见，分不清是人的还是动物的排泄物。
身上的西装带着褶皱，为了这次碰面，青年特意刮了胡须，为的就是显得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专业的金融投资客。
而不是在股市中已经被套牢了输红了眼的赌鬼。
没多远的距离，青年就按照林育东的地址找到了这间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很多年的仓库。
可能是太久没用，铁锁上的锁眼都已经锈死了。
只是旁边的窗户却开了一个成年人身形大小的口，穿堂风肆意地从这里吹过。
对于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碰面，青年没有多想。
只是想着稍后如果林育东觉得自己给出的利率太低，自己会再抬一抬，反正也是不兑现的空头支票。
想着账户里近半马上要被清仓的股票，这十万块就是自己最后翻盘的筹码了。
“哥，不好意思啊，刚才没看到手机。”就在青年搓手等待时，林育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十万，都是现金，没问题吧哥？我那朋友不方便露面，回头我把合同带给他就行。”林育东满脸笑意。
青年本来还因为林育东的不接电话有些恼火，但随即就被林育东所说的十万块吸引了注意力。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低头从一旁的窗户钻了进去。
“小东，你这是什么话？做我们这一行的，巴不得都是用现金的客户，你知道的，我们线下周转也大，有时候去银行取钱反而不方便。”青年乐呵呵地顺着林育东的话说道。
随即青年似乎想到什么，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接道：“对了小东，你上次转给我的那笔钱马上就可以流转回来了，按照上次跟你约好的利率，我再加上01，最近行情好，如果你有朋友需要，随时跟我说，都是朋友。”
青年担心林育东想着他自己的那笔钱，随口稳住林育东。
林育东嘴上连连应着感谢的话，可插在口袋里的手却骤然握紧，指节发白。
就在这一刻，林育东终于笃定自己的钱是没办法要回来的了。
“那哥，你在这稍微坐着等我一下，钱我藏在二楼了，我现在上去拿下来。”林育东指了指旁边的楼梯，示意青年坐着等一会。
青年摆了摆手，从兜里掏出手机，却发现这个鬼地方没有信号。
坐在台阶上，青年随意地打量着这座仓库，眼神扫动间，却隐约感觉哪儿不对劲。
这明显就是一座几年没有使用过的仓库了，从先前铁锁的锈迹看得出来。
而刚刚两人一起从窗户口翻进来，两排脚印一直从窗口延伸到楼梯的台阶这。
可随着目光看去，怎么还有一串脚印往着仓库的另一头去了？！
青年猛然回头，一根满是锈迹的铁钎直直地插向自己的面门。
“艹！你疯了？！啊！肩膀！我的肩膀！”青年侧身，躲过了朝着面门的铁钎。
但是不等青年闪开，铁钎稍稍往下，直直地刺入青年的肩胛处。
剧痛之下，青年嘴里的脏话也成了本能的哀嚎。
铁钎的另一端，林育东几乎是借着跳下台阶的飞扑之势，握着铁钎狠狠地将青年钉在地上。
一时间，借着透窗的灯光，两人的造型像极了书本中瓜田里的月下刺猹。
不同的是，猎物成了青年，透过镜面，可以看到林育东眼中狰狞的嗜血与疯狂。
“你他么的疯了？！为了几万块，你是大学生，还是副主席，你不怕坐牢啊？！”青年声音嘶哑地喊道。
“你小子，我要报警！你等着坐牢吧！”青年挣扎着，伸手摸向滚落到一旁的手机。
林育东沉默着，握着铁钎的手微微一转，铁钎上的螺纹在青年伤口处缓缓转动着。
“艹！拔出来啊！你最好别等我出去！”刺骨剧痛之下，求生的本能使得青年口不择言地喊道。
闻言，林育东的手一僵。
青年清晰的感觉到施加在肩膀上的力道变小，心中一松，抬头看向林育东。
却发现林育东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而林育东眼中最后一丝理智也因为青年的话而彻底消失。
这时候青年才隐约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话，可不等青年再次开口。
林育东的手一松一紧，直接将插在青年肩膀的铁钎拔下。
就在拔下的一瞬间，林育东双手轻扬，铁钎直接轻松地从青年眼眶之间穿过。
死去的最后一刻，青年似乎听见了自己眼睛像果冻一样破裂的声音。
“啵”
青年直挺挺地倒下，右手指尖离着手机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做完这一切，林育东穿着从小店用现金买来的雨衣蹲在青年尸体旁，小口喘着气。
看到铁钎从眼眶戳了进去，一部分脑组织随之挤了出来，可能是角度问题，林育东感觉青年的另一只眼睛似乎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直到这时，林育东的思维才逐渐回归。
看着一旁死状极为凄惨的青年，林育东身形不停地颤抖，面色苍白。
第一次杀人的恐惧和恶心搅得林育东胸口一阵发闷，就在林育东颤抖着手想要拔掉青年眼眶里的铁钎时。
掉落在尸体旁的手机响了，是一条新闻简讯。
手机的震动提醒了林育东。
林育东跪爬着连忙捡起青年的手机，点开屏幕，发现恰好是指纹解锁。
林育东赶忙将青年染上血污的手指在身上擦了擦，解开屏幕。
等林育东挨个在软件绑定的银行卡看了个遍，才发现青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赌狗，几张卡里能够活动的资金只有两三百块，而股票账户里的交易金额零零总总加起来将近三十万。
这其中就有林育东的八万块，是林育东挪用学生会公账里的，还有借口找爸妈要的。
而这八万块现在仅仅只是一串无用的数字。
因贪婪而起，又因冲动而止。
林育东捧着手机，覆在脸上，一阵细细密密地笑声从窗口处透出来。
等顾之忙完手上的活，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去到了八点左右。
从君山别墅出来，顾之顺着别墅群的绿道往下走，实时公交显示最近的一班公交还有二十分钟左右，所以顾之也不赶这一会儿。
临近交叉路口，向下是通往前山的公交车站。
右侧则是用栏杆与君山别墅隔开的仓库区。
一人借着栏杆的缺口钻了出来，却没想到抬头就看见几步距离之外的顾之正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