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宣战（四）

    恶骨，是一柄剑，也是一个人的遗骨。

    在他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也曾好奇地研究过一些提升修为的方法。

    “阿浅，你看。”少年指着前方水晶里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影，对他介绍，“这是我的‘恶念’。”

    时浅凝眸，忽地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

    “我将自身的恶念分化而出，形成了‘他’。”少年一本正经地解释，抬手摸了摸水晶，“摒除恶念之后，我就会成为至善、至真、至纯、至净之人，一定能飞升大乘，功德圆满。”

    时浅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所谓“恶念”，不解地追问：“人性的恶，是可以完全摒除的吗？”

    少年坚定地点头：“当然，成了神，不就摒除了全部恶念？”

    时浅摇头，回道：“可神魔一念之间，神明也会因恶念而堕入魔道。”

    少年看向他，笑道：“不会不会，等我完成了这个法术，再将‘他’直接铲除，这样就不会再被恶念影响修行了。”

    他不懂，但面对兴致勃勃的少年也没有继续泼冷水，而是点头道：“以师兄的天赋，肯定能成功。”

    那一天的信誓旦旦宛如昨朝，而接下来的噩梦却让他一瞬也不愿意多想。

    水晶中封印的“恶念”渐渐强大，开始有了意识。

    而恶念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原本的自己。

    “阿浅……”血泊里的人瞳孔在快速涣散，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哀求，“阿浅，别让他逃走……”

    他不得不将濒死的师兄放下，独自追出。

    激战过后，他不负使命将恶念杀死。

    他惊讶地发现，那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意念的集合体，那东西有血有肉，死去之后还化作了一柄黑色骨剑。

    再等他返回去找师兄，血泊里只留下了一枚随身携带、记载着无数精妙法术的玉简。

    那个他自幼就视为榜样的师兄，湮灭在自己的恶念下，魂飞魄散，永断轮回。

    恶骨被他收回，他曾数次尝试将其摧毁，但不知为何，每次都无功而返。

    自那以后，但凡他使用恶骨之力，都会被其影响，分外难受。

    此时的江浅长叹了一口气——也许他的心中也依然存有恶念，所以才无法将恶骨彻底毁去吧？

    霎时有些呼吸困难，江浅起身走向院子，抱怨道：“你来就来了，干嘛装成一个雕塑？”

    风涯纠正他的说辞，冷哼：“是你自己喝多了把我认成了雕塑。”

    江浅笑了笑，狡辩：“慕老三的酒量是越来越离谱了，再过几年，我都喝不过她了。”

    他顿了顿，又认真问道：“息风城那事，你准备怎么办？”

    “随她去。”风涯坐在回廊上，笑起，“小孩子吵架，我凑什么热闹。”

    “我想去转转。”江浅忽然压低声音，“你还记得在月海的时候蒙宇说过的话吗？他说被明轩太子召唤过去之时，那里的妖魔就已经很少了。”

    风涯沉思，道：“你想去息风城调查此事？”

    江浅点头：“同为妖域，也许会有线索。”

    半晌，风涯才又开口：“可以……但我有条件。”

    第二天一大早，宿醉未醒的慕颜就被强行拖起了床。

    江浅罕见地换了身素色白衣，笑眯眯地坐在她面前。

    “脑子出问题了？”慕颜奇怪地望向他，听见一声轻咳，江浅一本正经地叮嘱，“从现在起，你要喊我师尊。”

    慕颜的眉头皱成一团，江浅敲着桌面，当真是人靠衣装，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了：“私下械斗是违反天规的，风涯可是神明，不能破戒。”

    慕颜“哦”了一声，想想也有道理，回道：“所以——你要冒充他？”

    江浅翻了个白眼，余光扫过旁边的风涯。

    这家伙，明明就是嫌这种事丢人现眼，还非得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也就自己这种在黑市混迹多年的老油条愿意帮他了。

    好在慕颜一点都没怀疑，摩拳擦掌地道：“那咱们现在就走，给那家伙点颜色瞧瞧。”

    风涯转向萧潇，叮嘱：“你先回灵麓山，魂魄尚未完全复原之前，不要下山。”

    萧潇本来还想跟着一起去息风城见识一下，这会被师尊特意提起，只能不情不愿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