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司徒

    门内的大殿无陈物，连窗户都没，只有近屋顶处约二尺的镂空，却照亮了整个内部。地面上雕着弯曲的凹槽，光照到这里竟形成蓝色波纹，像映着水光。

    太安静了。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是你吗？”

    她吓了一跳，才发现殿中间有一个披着白斗篷的人盘腿坐着，斟酌了一下试探地问道：“我是百草村的青茕，见过阿公。”

    “青茕……来，孩子，过来。”

    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青茕也说不上来的有些紧张。她迈出步子刚踏上最外面同心半环的石板时，大殿四角悬挂的四个石铛叮当作响，玉色的铃舌轻轻摆动，比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还要清脆。每迈出一步，石铛便响一声，好听极了。这使她渐渐放松下来。

    “阿公，你是谁？”

    “我是谁？”白斗篷的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满布皱纹却神色平和的面孔。老人盯着青茕看了会儿，慢慢笑弯了眉眼：“我是司徒或。”

    “噢——”青茕四处打量殿内的构造，扭头看向司徒或，“那阿公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呀？”

    “因为——阿公是祭祀啊。”

    “阿公是祭祀？”青茕张大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黑色的刺萢般水灵。

    司徒或心里一柔：“是啊，阿公是祭祀。前几日阿公占卜时，蚕神告诉阿公，说会有一个小娃娃在赛金香早晨开花时来这里，阿公在等了三天，可把你盼来喽。”

    青茕接过司徒或递过的一枝赛兰香——含苞待放，露水微沾。

    “等了三天？那加上今天，阿公总共摘了四朵花……它们还没有绽放就被折下，阿公真……”小姑娘嘟嘟囔囔的，一边轻轻抚过花束。

    司徒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听她不满的低喃，她这些举动自然而然，带着从骨子里透出的仁爱，只是——这样的孩子，能否背负起一族的使命？即使她是蚕神选中的继承者。

    残忍？青茕，继承一族不可能只靠仁爱，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难得阿达出去要一天才回来，大好机会，去哪儿玩呢？青茕别着昨日司徒或给她的赛兰香百无聊赖地晃悠，不知不觉竟又走到大殿门口。只见门开着条一人可过的缝隙，静静地等着谁，青茕眼睛咕噜噜转了圈想想，抬脚走进去。

    “小娃娃？你又来了。”这次青茕刚踏进门就听见司徒或说。

    他背对着门口盘腿坐在中间圆石上，对面一个穿着红黑相间行衣的男子低着头，看不清样貌。青茕以为自己打扰到他们说话，便停下脚步，不知如何是好。

    “噢对，忘记介绍，”司徒坐那半天没有听到石铛声才反应过来，转身站起，向青茕微微一笑，“他是鬿雀。”

    青茕皱起小眉头，她记得阿达给她讲过的故事：“鬿雀？传说中的恶鸟？”

    被点名的鬿雀闻声并没有站起，只侧个身点头示意。真是个奇怪的人。青茕见司徒或给她比个“请”的手势，有些犹豫继续走向圆石。石铛伴着少女的步子摇出清灵的声音。在二人没有看到的地方，鬿雀轻挑了下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