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书画

    “恭迎圣上！”众人纷纷行礼，山呼万岁。

    刘永今日穿了一身干练的骑装，春寒未尽，系了条薄绒的披风。刘嬿远远地望着他。一年未见，他苍老了不少，而立之年已双鬓斑白，又似乎有些疲乏，眼眶下一片青黑，应是近日政事所扰。

    “诸位平身吧，今日出游，也不用太拘着。”

    “是。”

    刘永摆摆手，而后扫视了一下四周，像是在寻谁。

    近日又被召回京的江都王刘良是个爽烈的性子，替与自己从小长大的六皇子刘响问道：“父皇今年可还要比试狩猎？”

    “你呀，多向你十弟学学，男子沉稳些总是好。”刘永颇感无奈。

    “儿臣受教。”刘良也知趣，闭口不再说话。

    少年意气，声音朗朗。秋双听夏栀说过前年酒肆的事，便捣了下刘嬿：“公主，是江都王。”

    刘嬿挑眉，瞥了她一眼：“我见了，怎么啦？”却只见秋双一脸高深莫测，刘嬿也懒得去猜是什么意思，干脆不再理她。

    这边，刘永向王吉招手示意：“近日，朕见苑里花鸟明媚，便随手给你们兄妹几个一人做了幅画。王吉，给他们送去。”说完就在龙椅上坐定，看着子女们的表情。

    其实真的是“随手画的”，给平远四人的无外乎是在鸟木花中题个字，皇子们的更是寥寥数笔画的市井听闻，或临摹的笔砚之类，就是给恩忧的废了点脑子……刘永想着，忍不住看了眼刘嬿。

    方才领画，诸位皇子公主均上前来，刘嬿站在边处，余光瞥见身边一衣着朴素的陌生女子也收到了书画，心下生疑。我转念一想，王吉不像糊涂人，自己也难得糊涂。身边的女子单瞧一眼就收起，刘嬿不免好奇父皇究竟给自己画了什么。

    轻轻打开卷轴，却只见那宣纸上工工整整写了几句话，摘录自《论语》，作画的人像是最后才想起是要作幅画，墨笔草草画了两团，依稀可辨是一大一小两只手。刘嬿有些失落，其他画作至少还有别的色彩点缀，自己手里的却只有黑白。

    一直在细心观察的刘永看出了刘嬿眼底的小情绪，不禁扶额。昨夜一宿没睡，想出这么个法子，不成想平日挺通透一孩子这回却没看出自己的用意，还好当时留了一手。眼见平远她们正热火朝天地讨论刘永写字为何还轮换着颜色，看不出规律，刘永轻拍双手：“平远。”

    “父皇。”平远公主刘玉轻身一福。

    “你可看出父皇给你的是什么？”

    刘玉奇怪，不就是题的字嘛，只能如实回答：“是《女诫》里的摘录，讲女子应尊孝悌，懂尊卑，知明德。”

    和预想的一样。刘永继续说：“你们几个姑娘性子都太稳巧，再仔细瞧瞧。”

    再怎么瞧，也还是一堆彩色的字，刘玉正犹豫着如何回答，就听见刘永又一次提示。

    “不要单纯只盯一个东西，凡事都要顾大局。想想看过的花，见过的叶，发生的事。此之谓——画中有话。”最后四个字刘永刻意放缓了语速，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