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糖人

    父皇这些年一直都在努力。如果有人细细观察长安四郊，则可以南望杜霸，北眺五陵。发现名都与城郭相对，甲第与楼阁相邻——那是英雄俊杰所居之区域，达官显贵所建的城镇——高冠华盖，往来如云。先前朝廷已遴选国家的七相五公、州郡的豪杰英俊、五都的富裕商人，并将此三等家庭迁于汉家祖陵，担当供奉皇陵的重任，以此加强中央，削弱地方，壮大京都，把国家威力显示于万邦。

    黄发安详，垂髫欢笑。父皇，若您期望的是这样的盛世，我会帮您实现。

    想得正出神，旁边突然间递出了一个糖人，是只蹲卧的兔子。刘嬿顺着看过去，冷不丁撞进一双充满笑意的眸里。

    “想什么呢，叫你半天都不答应？”

    “我在看这父皇整治下的长安。”刘嬿伸手接过，有些惊讶，“这么多年没见，难为皇兄还记得恩忧的喜好。”

    “边疆艰苦，唯有和你们的回忆能让我心安。”刘良示意她快吃，“味道如何？”

    用舌尖小小的舔了口，刘嬿一脸满足：“很甜。小时候的味道。”

    “是啊。记得当时偷偷把你带出宫来玩，买了个糖人。你是高兴了，可半路被发现，害得我被父皇好一顿责骂。”刘良流露出追忆的表情，“时间过得真快，原来追着我吵着要出宫的小丫头都长大了。不仅长高了，而且越发出落起来，皇兄都快认不出来了。”

    “皇兄……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打一仗是一仗，边疆不比京城，没别的地方可去。”刘良摆摆手，“不说我了，皇妹你呢？方才你说你叫青茕？”

    从战场上走出自是知道战争的不易，看他不想多提，刘嬿也不多问，接上话：“是。今年恩忧就要及笄，父皇说让我自己想个字。今日出来不想暴露身份，便直接用了。”

    “青叶悠悠，树木葱葱。青山郁郁，茕马铮铮。好字。好字！”刘良突然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击得刘嬿心神一荡。

    “时候不早了，皇妹还是早些回去吧。”

    看见他要走，刘嬿突然叫住：“皇兄！”

    “怎么了？”

    “那个，”刘嬿有些迟疑，“要不你带我去卖糖人那，我给乐念也捎个回去。”

    “好。”

    景盘宫内，刘嬿盯着桌上的糖人发呆。方才回宫太晚，刘湘已经歇息了，只好明日再送。只是，她在街上四处闲逛时，听有人说坎巨提的使臣过几个月就要来，可她并未听刘永提过。这到底是传言，还是真的？若是真的，他们又要打什么主意？父皇会如何应对？

    东西太多，刘嬿颇为疲惫地闭上眼睛。夏栀正巧端着盆水进来为刘嬿洗漱。

    “公主，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想啊，要是累坏了身子，我怎么向江都王交代啊。”

    “无缘无故提五哥干什么。”刘嬿奇怪，可看见夏栀又要开口，只好妥协，“好好好，我这就休息，免得你这丫头又要念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