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还以为我17岁吗
“砰——”
什么东西打到玻璃上的声音。
过了十二点,远离市中心的地方早已陷入黑暗,只有马路上零散的路灯亮着光,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雾,于是也只堪堪照着面前一点。
元惜今天本来脚踝就不舒服,下午又走了很远的路,回家格外疲倦,看了会儿书洗好澡就上床睡觉了,不过她往常睡觉也早,如果没有学习任务或其他事情耽搁,她甚至九点就能上床睡觉。
于是现在正是她睡得最沉最熟的时段,细微的敲击窗户声只让她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砰——”
又是一声轻响,邵逢时伸手够下旁边绿化带树上结下的青杏,控制力度往三楼窗户扔去,睡得可真沉,不过今晚决计是要见到她的。
电话信息都不通,正当邵逢时考虑爬上去的可能性时,那小屋的灯光终于缓缓亮了。
伸出手臂,“咔哒”一声拉响墙壁上垂下来挂着铃铛的细线,壁灯亮起来炽黄的暖光,元惜朦朦胧胧觉得一切好像在梦中,翻过身盯着窗户处挂着的风铃,又觉得这个梦境好真实。
“珠珠。”
有人在梦里轻轻呼唤她的名字,很快又被风吹走了。
又什么东西敲击玻璃的声音响起,元惜才惊觉不是梦,虽然没看表,但也能觉出夜很沉,于是悄悄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外面天格外黑,地面的路灯也昏暗,但能看出是个很挺拔的男生,在做投掷的动作,等她再定睛一看。
邵逢时!
“你来做什么?”
元惜推开窗,才发现起了雾,扑面而来的空气湿湿润润,带着些不知名的花香,小区里多是老人,有爱花的奶奶在阳台养夜来香、昙花什么的,夜半幽幽的,香的很醉人。
邵逢时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下来的动作。
元惜的心脏不规律地激烈跳动,昏黄的楼道感应灯一晃一晃看不清脚下,但她却恨不得一步三台阶飞下去,这是梦吧,也只有梦里的她会这样的大胆。
明明是跑到楼下,但出单元门前她却站直缓和呼吸,以免显得太过心急。
“你怎么过来了?”
努力平缓语气,元惜故作矜持,微微扬起下巴,想要礼貌中带着疏离的效果。
“呵——”
邵逢时轻笑一声,目光下垂,又很快移到元惜脸上。
他白玉般的脸庞倒是不显变化,但是耳廓却是艳红如血,极其显眼。
他们对彼此足够熟悉,元惜赶忙低头看,才反应过来。
她没来得及换睡衣啊啊啊!
还穿着她天热起来最爱的那件纯白色睡衣吊带,谭倾送给她的,料子是桑蚕丝的,贴在肌肤上轻轻柔柔,像流动的烟雾或者云朵,很舒适,两根细细的带子吊着,下摆倒是不短,到小腿处,但是上半身没有胸垫,有什么呼之欲出。
于是元惜脸颊也开始滚烫,长长的浓黑睫毛乱眨,水润的红唇微微向上撅,有些慌忙地把披在身后的长发缕顺到身前遮挡,静谧的夜,白皙的面庞在乌发的掩映下,出奇的美丽。
“咳——”
邵逢时战术性咳嗽,瞥过眼把目光放到旁边的绿植上,利落地把西装外套脱下,递过去。
元惜红着脸把外套披在肩上,熟悉的味道,像被拥入一个怀抱,凛冬寒雪中隐约带着的很淡一缕腊梅香,又冷又清。
桃家是香料起家,古方质朴,人力物力耗费大,近些年跟不上快节奏的潮流,收不住本又盲目转型,总受挫,桃如玫虽然表面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但少有人能赶上她制香的天赋。她早些年被彻底踢出桃家权力中心,对于这种情形非常喜闻乐见。
说远了,总之腊梅香因为种种原因很难还原,市面上的香大多只能还原梅香,而做不出至关重要的一环——凛冬,于是做出来的大多只还其表面,过香而腻。
很小时候他们在花园捉迷藏,冬天,大雪压着一支支腊梅,梅香幽幽,小元惜用力吸着鼻子,眼睛亮晶晶的,说腊梅香是全世界最好闻的香味。
桃如玫喜欢玫瑰,庄园就种满了玫瑰,邵逢时小时候偷看过父母以前来往的信件,就在父亲书房第三个柜子的最顶端,要爬小梯子才能上去,那个黑木盒子里有一张纸条,邵蔹苍劲有力的字迹写着——
每嗅到玫瑰都会比前一次更爱你。
他是个聪明小孩,最会举一反三,便央求母亲调制了腊梅香。
一直用到现在。
披好衣服,遮挡好,元惜便立马理直气壮起来,仰头反问道。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她誓要把主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但是这才发现邵逢时今日的不同,他真高呀,八字领的黑色缎带衬衣搭配深色的西装,系着一条郁蓝色棋盘格领带,黑发全都向后梳,露出堪称完美的五官,浓眉薄唇,山根鼻梁高挺,下颌线条精致凌厉,但都不如琥珀色的眼眸在迷雾中让人眩晕。
“来拿我的礼物,和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元惜盯着邵逢时的眼睛,不想显出弱势。
邵逢时向前一步,挡住了身后路灯昏黄的光,使得元惜笼罩在黑暗中,慢条斯理答道。
“告诉你——”
“姐姐,现在我不是十七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