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借粮

    中午，何参便陪着岳老将军在赵敏的监督下喝了几杯。岳老将军好不容易有机会喝酒，被赵敏盯着只喝了三碗就被迫放下了酒碗。其实这个世界的酒度数还是比较低的，也就跟米酒差不多，何参这种两瓶啤酒的量，在这里还算可以。饭后，意犹未尽的岳老将军依依不舍的看着酒坛子去睡午觉了。何参心里惦记着去骡马市，便向赵敏告辞，赵敏让何参等一下，然后跟彩云嘱咐几句就让她出去了。不一会儿，彩云就带着钱飞回来了。

    “这是钱管家，下午让他带着你去骡马市，”赵敏向何参说。

    钱管家与何参互相打了个招呼之后，赵敏接着让钱管家安排人到边军大营找刘克虏将军，带一百个人回来。安排完这些，何参便和钱管家一起去了骡马市。

    原本以为在骡马市购买粮食种子应该很顺利，谁知，骡马市的粮行里各种粮食现在都缺货，两人转了半天，只买到十斤稻谷、五斤大豆和三斤花生。按照何参的计算（当然，是老王头、周妈妈给估计的），种一百亩水稻，需要稻谷种子起码五百斤，大豆花生各二十亩，每样种子差不多也得一百斤。现在，何参手里拎着这点东西，好生失望，看来计划得变了，火烧天他们开的那些地，今年先缓缓吧。

    这边何参跟在钱管家后面，垂头丧气的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喊话：“钱管家，好久不见呀。”

    何参抬头一看，正是马员外府上的马管家。显然，马管家对钱管家还是挺熟的，两人打招呼的时候，马管家才注意到何参，“何掌柜也在呀，幸会幸会，哪天有空，老哥我得好好请你喝一杯。”

    马管家在府上面对下人们甚有威严，但是在外面还是很有亲和力的，特别是对何参这样的小人物。别看他只在老太爷寿宴当天露过脸，但是这个年轻人却让马管家记在了脑子里。适当的表现一下自己对他的关注，被关注的人定然会心怀感激，指不定哪天需要的时候就有用。这是马管家这么多年的处世哲学，广撒网、多搭桥，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何参对马管家这一番热情的招呼还是很受用的，客气的问候了几句没营养的场面话。

    “何掌柜来骡马市可是想看看什么东西？”

    马管家似是随意的问了一句。何参也是很随意的说，“就是来随便看看。”

    “那可马某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马管家显然是有事在身，不再继续寒暄，刚要走，却被钱管家叫住了。

    “马管家可知道何处能买到稻谷种子？”听到钱飞的话，马管家脚下一顿，停了下来，问道：“稻谷种子，可是将军府上要？”

    钱管家也不解释，只是问可有地方能买到。马管家迟疑了片刻，告诉钱管家，“现在粮食是很紧俏的货物，官府马上就要下令管制交易了。所以，想买稻谷的话，就看要多少了，少了还有办法，多了就不好说了。”

    钱管家接着问，“少是多少，多是多少？”马管家嘬了一下牙花子，“少呢，也就二三十斤吧，多的呢，五十斤往上就很难办了。你看市面上这几个粮行，里面还有富余的粮食吗？都没了，去年打仗，官府早已经征收过几次了。最近议和，又征收了一次，真的没有了。现在也就南边来的，像夜郎国、巴国偶尔有行商运粮食过境，但都是往北漠去的，不在本地交易。大宋干粮食买卖的行商现在都往合州去了，来本地的根本就没有！”

    何参心道，难怪自己找了一圈也买不到，原来如此。钱管家这时却像是跟马管家较上了劲，又开口：“马管家，据我所知，马府也干粮食生意，这个月一直在筹集粮食，不知道能否割爱，给钱某个面子，要的不多，稻谷一千斤足矣！”

    马管家被钱管家的话吓了一跳，“啥，要一千斤稻谷！”这个数量虽然不多，但是钱管家是谁，将军府的管家，他要粮食，不如说是浦州边军要粮食，马府这两年和官府穿一条裤子，州城上下谁不知道马府就是梁太守的钱袋子、粮袋子。

    浦州官府和浦州边军的关系一直很微妙，特别是岳老将军带着长乐公主来到浦州之后。按道理浦州官府应该给边军提供一半的军粮，还有公主的奉例，但是不知是上面的意思还是太守的意思，军粮一直就没给过，公主的奉例就给过一千贯。

    作为马府的管家，这些事情他当然很清楚。现在钱管家开口向自己要一千斤稻谷，虽然说是买，但是这个节骨眼上，马管家的警惕心一下子就上来了，小心的说：“钱管家哪里的话，我们府上是在筹集粮食，几个庄子上收了一些，但这些也是我们员外吩咐做的，至于要用来做什么，我一个下人也不敢多嘴。您开口要买一千斤，虽然数量不多，但这事兄弟我实在做不了主啊。”

    马管家的反应早在钱飞的预料之中，此时笑了笑，“马老兄，恕兄弟我没说清楚，不是我们府上要这些东西，是何先生想买。”

    “哦，原来如此，”马管家松了一口气，把粮食卖给何参，马管家就没有什么压力了，毕竟，人家一个饭馆掌柜，囤点粮食很正常，“既然是何掌柜要买，那这事我就跟我们员外禀报一下，看看员外怎么说。”

    “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如果有消息还请到将军府上传个消息，”钱飞说道。

    何参这时完全没搞清楚钱飞这样做是怎么个意思，只得跟着说了声静候佳音，就看着马掌柜一行几人匆匆离去。

    回到将军府，留下何参在客房休息，钱飞去见赵敏，将遇见马管家的事详细的说给她听。赵敏听完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边军大营，粮食还能撑多久？

    钱飞听到这个问题，一下子没了精神，调防合州的五百人回来之后，边军大营的粮食就所剩无几了，虽然极力掩藏，但最终还是被赵敏知道了。变卖了最后一些陪嫁的物品之后，总算顶过去了一阵子，但是这么多人呀，一千张口，每天消耗好几百斤粮食，军粮不足，迟早要出乱子的。可恶的是州城的军粮份额迟迟不到，这不奇怪，往年也没按时给过。这段时间，钱管家几乎天天派人到州府催粮，一直没结果。现在大营里每天每人就吃一顿饭，还要操练，哪里顶得住呀。而且这次公主给钱买到粮食，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公主问到这个问题，钱飞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迟疑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禀告公主殿下，边军大营现在余粮差不多还能支撑月余。”

    赵敏：“月余，好吧。你明天带着将军府的帖子，亲自去一趟州府，要是还不行，我去一趟”。

    “公主，这，这，兄弟们都记着您的好，都记着呢，”钱飞声音哽咽，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对公主的敬意。这两年来，公主为他们这些人付出了多少啊。人家金枝玉叶的天潢贵胄，被“发配”到这里，每天吃着和他们一群人一样的粗糙吃食，一年四季连身新衣服都不做，胭脂水粉也不怎么用，也不出门交际应酬，却把自己傍身的家当都用在了他们这些粗汉子身上，这怎么能不让钱飞感慨万分。和大营里的弟兄一样，钱飞只知道，他们这些人，可以为了公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另外，你盯着点马家，如果马员外那里答应卖给何先生稻谷，你过几天去找马员外一趟，替将军府向他借粮，要五百石，”赵敏叮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