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哥的女人
吴卿这几日门前的花多了起来，这数量仔细算起来，可以开一家小型花店，花朵都像是刚采摘下来的，娇嫩欲滴。
她盘算着这笔账，让小弟打包好，大捧的鲜花送去各个合作店家，讨那些女主人欢心。模样好的送去附近的花店，新鲜度差一些的就便宜些摆在路边和坟茔地。
小弟嘴上不说，心里也觉得这嫂子有点意思。小弟也不是一生下来就叫小弟，相对于零大哥的资历而言，还有十多个兄弟都只能称作“小弟”。他算是较为特殊的一个，叫“单良”。这两个字谐音听着就好欺负，零老板干脆就叫他“小弟”。他叫了小弟，那其他兄弟就只能是二宝，三花，四毛……
到最后这一帮人，谁都不清楚对方真名，这是他们的传统，生活和工作还是要分得开。
那时候他们还不叫合伙人，有个不易说的“道上”名字。这也是上道了，群体解散了，只留下想做生意的弟兄们，以零老板为中心，在这个小县城遍地生花。
“卖完的钱都给你留着喝酒。”
小弟连连感谢，他根本看不清嫂子的脸，戴着口罩，蒙着面。他就觉得这些天，嫂子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像是最初那个浑身散发着学生气的少女了。
有一种浓郁的疲惫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根根血丝爬满眼球。
他没做过老板，也没有亲自管理过什么人，甚至打架都是藏在身后比划……他不懂，他就知道不费脑子好好生活就是了。
其他事零老板会挺住，现如今零老板也力不从心。一百多万到手之后，他就开始懈怠了，这一百多万放在过去，零老板是不会多看一眼的，小弟有种错觉，零老板打下的江山有摇摇欲坠之势。外面看着风光秀丽，里子已经烂掉了。
他当初辍学跟着零老板就有点心虚，在他内心深处，做任何事都是不能蛮干，见识和眼光一个都不能少。零老板有勇气，仅此而已。零老板能赚到钱，全凭早年的蛮力。他脑里冒出一个想法，一个违心的……
他赶紧扇了自己一嘴巴，他觉得跟着吴卿是有出路的，吴卿人聪明，又有学识，是小弟想成为又难以抵达的人。
可零老板呢？他们兄弟当初就许下的誓言……不背叛，不分离直到生死。
“单良！”
“嗯？您知道我的真名字。”小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用力拍打了自己左脸好几次。
“我去看了一圈你老板的店铺，除了一家台球厅，一家饺子馆，其他都在亏损状态。”
“这是真的。”小弟也说不出其他话来，要是老板在这儿，他兴许美言几句。
“那何苦呢，不如转手卖出去吧。”
“咦，您这是低估了我们老板，您放心，就算那些店铺都赔了，你只要信得过我大哥，安安稳稳就能保你做大哥的女人。那时候要什么有什么。大哥这几年是生意萧条了，小意思，于大哥而言，都是洒洒水了。他的人脉关系，您还没看清嘛？”小弟说这话也是发自肺腑，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是真心想要认这个嫂子的。
吴卿呢？她一开始就是为了赚钱，从没想过以身试险，眼镜店正在装修，另一家店也在筹备中，她不清楚以后的路怎么走，买下铺子，她这五六年的辛苦钱就算是尽数花光。成败在此一举。
她不敢输，也不想输，输了大不了重回公司敲代码。再腆着脸回p城也不是不可以，袁奇那个老狐狸还给工资加了一倍。势头正盛，借着司花大人的美貌，光是直播带货，袁总就乐悠悠。这点工资也不过广告费中的十分之一。
吴卿脑海里，袁奇那张在钞票浴缸里嘻嘻傻笑的样子，经久不散。
路南呢？吴卿对他是最担心的，路南在公司都是心直口快，有啥说啥，也毫不忌讳袁奇在场，要不是遇到硬茬客户需要他嘴皮子压一压气场，路南早就被袁奇炒千百回。
这袁奇也是年轻，没那么大老板架子，公司刚成立初期，资金短缺，他也顾不得员工骑在他头上拉屎。
这一有了钱，吴卿就不清楚袁奇接下来的做法了。
路南！你可得挺住！那房子借给你可不是白住的。
吴卿把口罩摘下，平常素面朝天的女人，像吴卿这样的不注重打扮，略施些粉黛，整个人精气神就大不一样。
“看您疲惫了。”
“怎么说？”吴卿以为自己妆容出现了问题，直接一只手遮住脸，另一只掏出手机。
“您平时都不化妆的，化妆是为了遮盖疲倦吧。脸上暗沉可以遮盖，这眼睛可不会说谎。别的不懂，这几日，我是看在心里，就像这花一样。”小弟从中挑出一朵沾着贴片，却有些打蔫的花。
“嗯？你平时和零也是这么说话嘛？”
“那不敢，毕竟是带着我的大哥，有些话闷在心里，烂在肚里。不说也就没有知道。”小弟面无表情，他把那只打蔫的花插在矿泉水瓶里。
插完花，他接着说：“花就该好好保养，人也一样。有些事不能总是自己冲锋陷阵，适当留给别人去做。”
“哦？你的意思是我得找着几个可用之才。”吴卿用手抹了一把脸颊，刮下来一层粉底。她还嫌不过瘾，直接冲到洗手间，冲了一把脸。这种没有外物附着的感觉才是最舒服的。
“你说的有道理，明儿你代我去新店观望一下。”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