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花暖青牛卧
莫老六必须承认，他有点儿看走眼了。
原本瞧风啸渊年纪轻轻又一副书生模样的打扮，他还以为是哪个闲来无事的书生跑出来体验生活，根本没将他太当回事。
年轻人嘛，总难免年轻气盛，讲究入世的儒生尤其是如此。
他本以为让风啸渊亲自面对那变异的妖鹅，领略了对方的强大之后，这毛头小子就会识相地知难而退。
可谁知，对方竟然表现出了丰富的战斗经验。
那以伤换伤的酷烈战斗风格，让莫老六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的判断，风啸渊硬抗妖禽攻击而面不改色的抗击打能力，更是让他忍不住心生动摇。
这小子，该不会真能独自解决掉那妖鹅吧？
不行，这可不行，若是让这小子把那妖鹅解决带走，我可没办法向帮派之中的长老交代啊！
还是得用些手段，让这小子尝尝厉害！
眼看着鹅圈之中经过数个回合的交锋之后，风啸渊脸上不见丝毫疲色，而那妖鹅已经脚步踉跄，莫老六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心思辗转间做出决定的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了旱烟。
莫老六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地吐出了道道烟圈。伴随着烟丝静静的燃烧，一股奇特的气味悄然逸散开来。
在珍禽坊格外严峻的卫生条件下，没人察觉到这一丝异味的扩散。
但莫老六看见那鹅圈之中纷纷抬起头来的鹅群们，便知道自己用的手段一如既往地生效了。
接下来，就等着看那毛头小子如何狼狈逃窜了。
风啸渊不知道那莫老六在暗中甩手段，但身处局中的他立刻便察觉到了异常，来自于鹅群异动表现出来的异常。
那些本来缩在角落里的白鹅们，蠢蠢欲动起来。
要知道这些白玉鹅跟变异的血纹玉鹅不一样，其本身只具备稀薄的灵性，最多也就是靠着体型在面对寻常人时刷刷威风。
当风啸渊走进鹅圈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动手，那些鹅群就乖乖地躲了起来。
以它们的战斗力，根本不可能加入风啸渊跟那血纹玉鹅的拼斗之中，那些白玉鹅自然凭着本能避开了危险，如鸵鸟般缩起了脖子。
可此时，它们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克服了畏惧危险的本能。
在那一双双略显疯狂的目光注视之下，风啸渊顿觉手臂上汗毛倒竖而起，心头警铃大作的他立刻便要抽身撤退。
毕竟这任务不过一两银子，哪值得他拼命啊！
可原本在数次交锋中已伤痕累累的血纹玉鹅，却不知为何进入了狂暴状态，歇斯底里般朝着风啸渊悍然发动了袭击。
这一下可让风啸渊不得不应对了。
它疯狂拍打着翅膀，丝毫不顾伤口进一步恶化，全然是一副打不过你也要溅你一身血的疯狂架势。
哪怕是仗着【刀枪不入】的风啸渊，那也不敢无视如此疯狂的袭击。
而就是被这发疯般的血纹玉鹅一耽误，让风啸渊没能及时从鹅圈之中退出去，紧接着便陷入了门口茫茫大雪之中。
那漫天飘飞的“雪花”，尽数来此振翅扑咬过来的白玉鹅们。
这一瞬间，风啸渊恍惚觉得自己可能是穿越到了什么游戏世界中，那种一不小心碰了某只母鸡后，就被整个鸡群淹没的游戏。
那数百只一拥而上的大白鹅，光靠上千斤的体重就足以让风啸渊喝一壶了。
当面对如此情况，最紧张慌乱却不是首当其冲的风啸渊，而是一直在紧张关注鹅圈内情况的罗老板。
一见整个鹅群都暴动起来，他那原本红润的脸庞瞬间变得惨白。
“我的鹅啊！”
如此一声惨叫冲上云霄，罗老板下意识地往鹅圈内迈了几步，像是想要冲进去阻止事情地发酵。
可只迈了两步，他便颓然无力地坐倒在地。
那漫天飘散而下的雪白鹅毛，在这一刻竟真有如凛冬大雪般，让罗老板打心底里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这一瞬间，他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最后的下场。
整个鹅群受到惊扰而暴动，投入了他大半家财的白玉鹅们不知道能有几只留下来，甚至这一处鹅圈都不一定能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
身家一夜回到数年前也就罢了，那些已经答应下来的买卖又该如何交代？
罗老板可不觉得那些跟自己合作的生意伙伴会是什么善男信女，若是自己没办法补上交易漏洞，他们不介意采用任何手段。
莫说是好不容易购置的家产，便是怀孕数月的妻子恐怕也……
心神绝望的罗老板只觉得两眼发黑，几乎要立刻翻个白眼立刻昏厥过去，但一道抑扬顿挫的吟诵之声响了起来。
纵然是数百只大鹅一同振翅带来的噪音，也掩不住那铿锵有力的声音。
那声音来自于深陷鹅群正中的风啸渊，声音当中不带丝毫慌张与哀嚎，反而带着几分惫懒与倦意。
那声音吟诵道：“花暖青牛卧，松高白鹤眠。”
伴随着声音传播开来，一股奇特的神韵也悄然扩散开来，让委顿倒地的罗老板直接两眼一闭打起了瞌睡，让远远冷眼旁观的莫老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但更壮观的，还是那数百只白玉鹅纷纷坠落的场景。
原先还处于暴动状态下的鹅群，伴随着风啸渊吟诵的诗句，瞬间便进入极静的状态，纷纷忘了振翅而摔落在地。
唯一能有所挣扎的，可能就是那已能算得上妖兽的血纹玉鹅。
但尽管它没有因为诗句为威能立刻入眠，但风啸渊紧随而来的拳头，毫不客气地将其送去见了周公。
拍了拍浑身鹅毛，风啸渊拎起自己的战利品正要迈步，却忍不住觉得好一阵天旋地转。
他晃了晃身子稳住脚步，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苦笑不已：纵然是儒家的吟诵之术，一次性要面对这麽多目标也是太过勉强了。
若非是【对酒当歌】这道命数对吟诵之法有极大加成，恐怕自己还真搞不定这场面。
不过虽然消耗甚大以至于产生了头疼欲裂的感觉，但风啸渊经此一役之后也进一步领会到了儒道的神妙，其虽然不如武道直接有效，但往往能有诸多妙用。
若他只懂拳脚，面对方才的场景只能束手无策。
纵然是体魄强悍又有【刀枪不入】的命数加身，她不担心会出现蚁多咬死象的情况，但自己的任务恐怕是必然失败，毕竟靠拳脚可没法留住整个鹅群。
全部打死倒更加容易些。
可若是毁了整个鹅群，别说额外索要血纹玉鹅，恐怕罗老板得把自己告上公堂，让风啸渊赔偿所有损失了。
对了，罗老板呢，该结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