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公平
沈灼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伪善的君子，看着他们下跪，听着他们忏悔，眼泪从他们的眼角溢出，最后那声声忏悔变成了无边凄厉的哀嚎，不知怎得，他只觉得畅快
沈灼觉得，本该如此的
在很久之前沈灼就觉得，对不起三个字，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且没有用的三个字，它并不值钱，也改变不了已发生的事实，如果犯罪者真的觉得忏悔有效，那么犯罪者为什么没有在实施暴行的那一刻停手
于是就在这简单的几句话之后，鲜血、嘶吼、绝望、交织上演，无边的血腥味充斥着所有人的鼻腔，一场跨越许久的‘灾难’终于降临在这些曾经的刽子手身上
“他们…”陈轲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具备视觉冲击的一幕，这一切都不符合他曾经接受的礼学教养，他很想说他们罪不至此，可那句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止住
沈灼却像是洞穿了他的这种想法“想说什么，他们罪不至此吗”
陈轲被沈灼这一句话噎住，却还是点了点头
沈灼忽的笑了笑，他将自己的手搭在陈轲的肩膀拍了拍，他记得陈轲曾经说过的年岁，21岁，正值青春，如果不是这场无厘头的副本，他应该正肆意在学校，沈灼知道陈轲身上的衣服大概价格不菲
陈轲身上的气质与理智，都无数个细节里里告诉过沈灼那些信息，可陈轲真的太年轻了
沈灼收回手重新转过身看着面前正在发生的残况“知道《桃花源记》的结尾吗”
关于这个名字陈轲有着印象，不管是刚刚沈灼对于萧晚刺激时用的时候，可他并不明白沈灼的意思，随即面露迷茫
沈灼没有回头声音淡淡“那如果《桃花源记》的最后，是那片世外桃源，其实被找到了呢”
那垂死挣扎的声音还在众人耳边飘荡，处于茫然里的陈轲，终于在沈灼的第二次提醒里，幡然醒悟，可他依旧不愿相信
他不愿相信，在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故事走向里，事态会变成另一种，他不愿相信人的恶真的可以到达这种地步，陈轲只感觉脑海一片空白，他终于在这种情况下，鼓足勇气将视线挪到眼下
陈轲半是试探的问“那什么才是最真实的真相。”
故事终是要一个结尾的，于是在陈轲的那声问题之后，沈灼还是在那杂乱的环境中，讲出来他拼凑出来，被掩埋的真相
“李曼所讲述的故事里，有一部分其实是对的，啼阳村的由来，追溯于百年的战争年代，参与战乱的将军，在经历战争后战败，最终只能逃回家中
可当他真的回到家中才发现，自己的家眷全部死于战乱，他本想一死了之可次次寻死都失败了，而无比令他绝望的是他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死不了
于是只能开始漫无目的的流浪，随着他去过的地方越来越多，他越来越讨厌战争，也在战乱里救下过不少于，同病相怜又想法相同的可怜人就这么寻找了一片净土，成立村庄
他们安分生活，渐渐的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他们的村长这位将军，似乎根本不会变老死亡的真相，起初只是艳羡，可后来改变来了
闯入的外来人被安置，无意间窥探真相后在离开又回来时带来了灾难，长生，无数人渴望又不可及的东西
当手无缚鸡之力的鸡蛋碰到坚硬无比的石头，唯一具备反抗力的人也只好投降，逼迫，威胁，无数次的尝试之后，他们把那个人做成了肉汤
就像是《西游记》里唐僧肉，始作俑者和背叛村庄的人尝下第一口，之后是带来的同谋，最后或是胁迫或是引诱的让所有人都成为同谋
他们反抗过来吧，在肉汤递过来的那一刻泪流满面，在看到自己满布褶皱的皮肤恢复紧致，看到自己不再苍老时是又惊呼出声
悲伤的眼泪，变了意味，他们成为了同谋，最后为求心安，又建立破庙，可他们依旧被噩梦控制
他们都长生了，可他们依旧惊恐，直到有一天村子里再次闯进一个外来人，为求心安的人们看着这个落进来的羔羊，以诓骗的方式将这个外来人杀害，当做第一任祭品，换取心安
他们曾经相信神佛所以叩拜神佛，当他们在百年里发觉了，更好更有利的方式之后，就会将其丢弃，至于后来的，就或许，如同我们
他们无所谓男人或是女人，需要的只是心安理得”
故事的结尾，就如同一记重垂敲下“所以，她们都是曾经的受害者？也只是，以牙还牙吗。”
他无比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沈灼这时才把视线又挪到陈轲身上“在没有被保护的情况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不是很公平的事吗。”
陈轲对上沈灼的视线，他曾经坚定不移相信的东西，就在此刻已经到达了让他自己都自我怀疑的地步
他张了张口，却整个人都突然的哑了声音，曾经在他眼里与公平与否挂钩的词，突然都被全部推翻
沈灼没有在追问，在他看来，他并不是不能理解关于陈轲的想法，就像是他知道有些东西，有些设定，一直都存在于所有人的潜意识里
就像是他很早就觉得，每个人的出生用总是含带着自有的善恶理论，但这套善恶论，也总会被环境所影响
世界总会给予人类希望，就像是法律永远会给予人公正，太阳永远都是东升西落的
可他们都忘了，他们可能看见的这些，永远都处在太阳下，光明之中的东西，而即便如此强大的太阳，也总会有照耀不到的地方
那些处在阴暗与潮湿的环境之下的，从不只有罪犯，还有期望能面朝阳光的普通人
他们与野兽共舞，与豺豹夺食都只是在抢夺一线生机，没有人愿意身处在没有法律与阳光的世界之下
陈轲依旧处于理念崩塌的边缘，沈灼是安抚似的继续道“陈轲，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道歉，也不是什么人都真的罪不至此，不是犯了什么错，都可以用对不起解决问题”
不管在什么时候，人好像都是一个极其擅长自我感动的物种，他们高傲、自大、自私、虚伪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却又在犯下罪孽后夜不能寐，甚至噩梦连连
就像是这个村庄里的人，他们为求长生杀死了自己的恩人，阴毒的断绝了地方轮回的生路，他们畏惧被报复，所以不断寻求解脱方式
可他们畏惧死亡，畏惧将得到的长生举手相让，于是把自己的罪寄托给虚无缥缈的信仰，用别人的血肉，别人的的苦难来衬托，完美自己，一边进行所谓的忏悔与赎罪，一边继续迫害下一个受害者
李煦叹了口气，也如同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陈轲的肩膀，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过说话
在自己里李煦曾经也如同陈轲，可或许他曾经也是不如陈轲
那些年大风大浪走过来，可他到底也清晰的知道
他们都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名为《新嫁娘》副本，还是这个所谓游戏的的大环境就是如此
【亲爱的玩家朋友，系统提示您，《新嫁娘》副本内触发已完全结束，经系统判定本次任务成功
原定本副本为，三星级中等副本，现为三星中等副本
原定任务为：逃离既通关
现定任务为：完成隐藏线路，补充完整故事线，才可顺利通关
通关既可获得相应积分点，本副本死亡率调节0-20％，
完成隐藏任务后，可获得高于生存奖励的百分之50奖励值，游戏内死亡既现实死亡
当前隐藏任务完成进度100
故事线补全进度100
玩家获得积分1000
影藏任务获得积分500
总计1500
个人技能:审判之力
能力判定等级：1
判定事件:1
《新嫁娘》副本收录中，可自行选择脱离副本，副本结束既直播结束
警告警告，因本副本内监测有不明身份玩家登陆，且副本已到达完美通关，本副本将在玩家脱离后完全关闭】
系统通报结束后，伴随着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是否确认退出副本的界面也随之弹出
沈灼看着手染鲜血的嫁娘，都像是心有所感的纷纷侧头望来，这个村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燃起了大火，那些刽子手依旧在她们脚边撑着最后一口气，嘶吼着疼痛
他/她们将要离别，李煦简单说过后就退出了界面，陈轲摇晃最后一刻还在腿软的张启，在一声招呼后一起离开
在沈灼的视线里，他看见了那些身穿红衣的嫁娘，回归本来的样貌，她们挥手向他道别，在大火中消散
最后两声再见，一声被沈灼送给了佛女，另一声被沈灼送给了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牧之
佛女的再见依旧如同咿呀学语，只是又在再见之后加上了下次，牧之没有说话，轻轻对他摇了摇手
沈灼就这样出去了副本，退出的同一刻，他也在直播弹幕上看到了自己最想说的两句话
“当迟来的歉意是因为恐惧而声泪俱下，那它就不具备本来的好意”
“如果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真的，那么为什么连好人都做不到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