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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春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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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

    “嗯……胸中正,则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mào)焉。”

    “嗯。然后呢?”

    “嗯…额……”

    “是…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

    静姝嘟囔着小嘴,一脸不悦,用略带顶撞的语气说道:“你还真是有天赋呢,怕不是天上的书虫转世投胎了。”

    吴病皱了皱眉头,也有些不悦。

    “我好心帮你,你何故用言语激我。”

    静姝双手插着腰,用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吴病。

    “你少用跟那胡老一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最讨厌那老倔驴的嘴脸了。”

    听此,吴病轻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用略带玩味的语气对她说道:“哦~那平时上课的时候,我见你对他不是挺恭敬的吗?”

    “你!”

    听到这,静姝似乎被气到了,猛的起身,左手撑着桌子,右手指着吴病,微微鼓着嘴,看样子跟个小金鱼似的。

    吴病见她这个模样,虽然觉得其可爱,想多看几眼,但因为怕事情闹大,还是起身不停道歉道:“抱歉,抱歉,我的错,不该这么说你的。”

    静姝哼了一声,坐了下来,插着手,将头扭向一边,不想看见吴病。

    吴病见此也蹭着凳子,慢慢坐了下来,他看了看静姝,满脸堆笑道:“你别生我的气嘛,你看这篇文章,讲的就是关于眼神的含义,我虽嘴上顶撞了你,但你看我的眼神,却是无比清澈,证明在下是相当真诚,绝无恶意的呀。”

    听此,静姝回头瞄了一眼,看见吴病正瞪大了眼睛,露出牙齿,一副努力堆笑的模样,顿时气消了一半,也不禁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眼角满是眼眵(chi),还说什么眼神清澈。”

    吴病赶忙揉了揉眼睛,一脸憨笑的看着静姝。

    “观察一个人,最好莫过于观察他的眼睛。因为眼睛掩盖不了一个人内心的丑恶。心明则眼明,心暗则眼暗,你的眼神就很直白嘛。”

    吴病依旧一脸憨笑,不解的挠了挠头。

    “有吗?”

    静姝则是没了刚才的俏皮,多了一丝扭捏之态,小声的嘀咕了一声:“登徒子。”

    随即便快速起身,往屋内跑去了。

    吴病则是一脸懵逼,沉吟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顿时只感觉双脸发烫,害羞之情顿时涌了上来,想要解释一番,但对方早就已经跑开了,只得搓了搓手,又看向那屋内,坐了片刻,才转身离开了那院子,拿起身旁的扫帚,往马厩走去。

    但吴病不知道的是,那静姝并没有完全躲进屋内,她进屋时,悄悄留了个缝,一直偷偷观察着吴病的反应,见到了他的发呆,也见到了他反应过来时的害羞,更见到了他的手足无措和一步三回头,十分有趣。

    静姝轻含下唇,略带笑意的看着院外之人,虽还是总角之年,但已有少女之心思。

    “像个憨坨,但还挺有趣的……”

    少女如此想到……

    【他不知,汝偷见,笑靥如花。】

    【汝不晓,他眼清,一眼万年。】

    自从那夜周御史答应了静姝的要求后,转眼间已然入春了,吴病在周家也快干了小半年杂工了,但他一点也不难过,相反还很开心,能够在白天以小杂工的身份,在一旁偷听先生讲课,就已经很幸福了,况且还能看到静姝,这让吴病感到十分充实。

    而教书的胡老一开始觉得有丝奇怪,甚至因为有人在旁打搅他讲课,是有点不悦的,但看在是周御史同意安排的,而且他看出了这个扫地的小孩,确实是个好苗子,于是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静姝就更不用多说了,有了吴病的陪伴,相比之前,她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她会让他讲自己在外所遇到的趣事,他也会主动分享二狗叔教他的俚语,而她则会偷偷给他带自己的点心,两人就这样从诗词歌赋聊到日常琐事,好不快活。

    而且在平时在课讲完了的时候,静姝还会故意只开丫鬟等人,单独和吴病讨论平时上课的内容,吴病不愧是被称为天才的人,不仅只是自己学习的快,在他的帮助下,让静姝也进步神速,就连最近胡老也经常夸奖道。

    “小姐好似有天人相助,快了一步登天了!”

    这让静姝最近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挂在脸上,不曾消失过一样。

    吴病在一旁见了,也会偷偷笑起来,那感觉不是欣慰,而是看见喜爱之物时,自然而然的欣喜之情。

    正所谓春风得意,吴病这几天人都比之前精神了不少。

    “哟,你个小把戏,这几天真是好事儿多了,整个人神头鬼脸的嘞,咋滴又遇见啥好事儿,笑成这个吊样子,脸还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

    回到马厩的吴病,对于刚刚所发生的事情,明显还在回味,所以脸上的表情也还不曾放松,无力的辩解道:

    “没什么。”

    看他那个样子,二狗叔一眼便看出了端倪,说道:“尽瞎扯,看你那个拽样子,一看就有事。”

    “哎呀,二狗叔,别逼问我了”

    说罢,吴病便一脸藏不住事儿的样子跑开了。

    二狗叔见此,也没有多问,只是见他走远了后,笑道:“这小把戏,不经逗嘞。”

    夜晚,茅草房内,二狗叔一个人枕着茅草席睡着了,却不见吴病的声音,只听见一阵削木头的声音,寻着声音找去,只见屋外月色正好,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趁着月色在做着什么。

    定睛一看,原来是吴病,他正一手拿着根木棍,另一只手拿着小刀在忙活着,一遍削着,还一边对着月亮勾勒着形状。

    “明月照我心,凤翎传我意。愿与同心结,鸾凤心和鸣。”

    吴病看着皎洁的月光,不禁有感而发,笑容也由此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希望…她能喜欢吧……”

    想到这,吴病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随即便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月色正好,痴情人一夜未眠。

    第二天,公鸡已不知道鸣叫了几回了,二狗叔毫不留情的拍打吴病,想要唤醒他。

    “唉,醒醒,太阳烧屁股啦,还睡!该干活了,小杂皮。”

    吴病打着哈切,长吟了一声,又揉了揉眼睛才缓缓坐起身来,一脸疲惫的看着二狗叔,有气无力的打了声招呼。

    “你这是咋了,平时就已经够弱鸡了,今个怎么跟个活痨鬼似的。”

    吴病勉勉强强的挤出个笑容,对二狗叔说道:“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罢了,休息一下就好。”

    “你这个样子,怪瘆人的,行不行啊,不行要说啊。”

    吴病笑着摆了摆手,表示没有大碍,二狗叔也只能将信将疑,但在出门忙之前,依然还是还是再三叮嘱,有事要及时去找他,然后才肯离开。

    见二狗叔出门忙了,吴病才肯从怀中拿出那根自己做了一夜的簪子。

    那簪子是他用桃木做的,雕的是两个翅膀交叉相会的模样,毕竟他就只有一把刻刀,所以很多细节,比不上外面卖的好,但吴病还是尽自己所能把它做到最好了,他还用粗石好好的打磨了一下,可见其用心。

    他看着簪子,傻笑道:“忙了一晚上,可算做好了,等会找个布包起来,就可以送给她了。”

    说着,他用一块手帕将东西包了起来,便也跟着出了门。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

    胡老依旧扯着那之乎者也的调子,讲着课,但这次他的学生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意味。

    吴病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所以即使在扫地,也时不时的打着瞌睡,连老师的课都听不进去了。

    而静姝也是注意到了他这个模样,时不时的就看向他,虽然觉得有趣,但也带着几分担心的意味。

    “小姐小姐”

    胡老的戒尺敲的啪啪作响,把静姝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同时把吴病也惊醒了。

    “小姐,汝近日学习尚可,故老夫未曾对汝严厉,难不成是近日懈怠了,怎的开始同往常一样了。”

    静姝赶忙辩解道:“不是的先生,学生岂敢有所懈怠,只是……”

    “只是”

    “只是昨日读书入神了些,今日有些困乏,又不想负了先生的良苦用心,故作此态。”

    胡老,一脸诧异,胡子翘的老高,回头向院子里望去。

    因为回答胡老的人并不是静姝,而是院子里正在扫地的吴病。

    见是个扫地的下人,胡老一脸鄙夷的姿态看着他,用略带气愤的语气说道:“老夫教导学生,你个下人岂敢插嘴。”

    吴病放下扫帚,立马俯身行礼道:“小人岂敢顶撞先生,只是昨日小人亲眼所见,小姐读书十分入神,不曾好生休息,故斗胆谏言,望请先生恕罪。”

    听到这,胡老顿时话到了嘴边,也不知如何说出了,只是稍稍缓和了态度,捋了捋胡子,回头对静姝询问道:“这小童所言属实”

    静姝愣了一下,赶忙点了点头。

    胡老原先翘起的胡子,这才放松了下来,他又捋了捋胡子,咳嗽了一下,回答道:“即使如此,事出有因,那老夫就饶汝一次,下不为例,汝既然如此困顿,那就好生休息,老夫晚些再来。”

    静姝立马起身行礼道:“劳烦先生了。”

    “唉,无妨。”

    走之前,胡老回头看向吴病,见吴病还是俯身行礼的姿态,便摆手示意道:“那小童,不必如此了。”

    吴病这才起身,满脸堆笑的模样。

    胡老皱了皱眉头,低语道:“好料,可惜啊…”

    说罢,便在佣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两人见胡老离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吴病拍了拍衣服,捡起一旁的扫帚,继续扫了起来,一抬头,只见静姝一脸扭捏的表情看着自己。

    吴病一脸憨笑道:“怎么了?”

    “你昨天没休息吗,害我被你影响了,差点被那老倔驴骂。”

    “啊…不好意思,昨天有些事耽搁了,让你担心了,抱歉。”

    静姝涨红了脸,狡辩道:“谁的想你了,都是你害我分心了。”

    “额…这样吗,那真是抱歉……”

    吴病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色,但依旧扯出一丝笑容。

    静姝见他这副模样,也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低着头,轻抿着下嘴唇,略带扭捏的说道:“看你今天一直在打瞌睡,还是有点担心你的…”

    “啊…是吗,没事的,我只是没睡好而已,啊,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吴病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布包,微微弯了身子,挠着头,视线扭捏的将东西递给了静姝。

    静姝抿了抿嘴,双手接了过来。

    “谢谢…”

    “没事的,哈哈。”

    双方都显得有点害羞,反应不是很大,但其实都紧张的不行了。

    “我可以看看吗?”

    “当…当然。”

    静姝小心翼翼的打开布包,翻出了那只精致的簪子,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如何?”

    “我很喜欢。”

    说着便把那簪子收了起来,看着吴病。

    “你…送我簪子,应知其何意吧。”

    吴病羞的那有些乌黑的小脸,都显得有丝泛红,他咬了咬牙,挺直了身子说道:“待你及笄之时,我必功成名就,到时你做我娘子可好?”

    话说完,吴病的心脏已经激动的快要跳出来了,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尽量不让自己有太大的反应。

    这一刻,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吴病翘首以盼的等着静姝的回应,而静姝,则是低着头,不敢直视吴病,不知道她思考了什么,也似乎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听见静姝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好似受惊了的小鹿,飞快的逃回了屋内躲了起来。

    听到回应的吴病,一脸茫然,不知道作何反应,只觉得一股暖流如黄河之水,裹挟着喜悦,滔滔不绝的涌上心头,直至抵达全身,让吴病整个人都麻了。

    他激动的想要原地起飞了,但还是强忍着喜悦,一手捏着胸口,一手捂住嘴,不做其他的反应,现在吴病只求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再待一会,恐怕会真的忍不住叫出声来,于是他向屋内挥了挥手,便一路又蹦又跳的逃走了。

    反观屋内,静姝也十分激动,她原先就有些红润的小脸,现在看起来更加的诱人了,好似沾水的红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吃一口,她揉了揉脸,止不住的呼着气,脸上的笑容反映着她的心情,他拿出那簪子反复端详着,越看越喜欢,不禁对未来产生了幻想。

    今天,看来又是一个不眠夜呐。

    深夜,静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拿着那个簪子丰富端详着,怎么看怎么喜欢,简直可以说的上是爱不释手了。

    “他以后要娶我唉,嘿嘿。”

    静姝看着手里的簪子,说着悄悄话,脑中幻想着书里所看到的那些爱情故事,再顺势将自己带入进去,不禁羞红了脸,抱着被子直蹬腿。

    对于书里的爱情,静姝是相当向往的,为了爱情能奋不顾身,双双化蝶;与心爱的人归隐山林,田园牧歌这种事,简直就是梦里的场景。

    因为家庭的缘故,静姝一直生活在十分压抑的氛围当中,身为家中最小的女儿,两个优秀的哥哥与御史千金的身份给她带来诸多幸福,但这也是一种约束。

    一生努力提升自己,学习妇道,三从四德,各项礼仪,最后的结果却只能是作为御史之女,与另一个所谓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联谊,即使自己可能从来就未曾见过对方,也一点不爱对方,但这又如何呢,这样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下了。

    虽然父母很疼爱自己这个女儿,但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一个沙石抵挡不了巨浪,纵使自己才华横溢,但自己俨然处于风暴的中心,御史之女的头衔,必定遭到各方势力的追求,纵使父亲能挡住一时,也护不了一世,自己终究是这场权利游戏的一枚棋子罢了。

    但是,倘若他真的能金榜题名,或许自己就真的能从这命运之中所解放了。

    想到这,静姝双手合十,跪在床榻边虔诚的祈祷着:“请求各位神仙,保佑我们二人,希望我们能够终成眷属。”

    另一边,送出簪子的吴病,也在对着月亮祈祷着“希望自己以后能金榜题名,能和心爱的人成双成对。”

    也许是上天真的被二人的感情所打动,也许只是巧合,那根簪子竟发出了光芒,照亮了四周,静姝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还不等她尖叫,那光芒便不断汇聚,竟变成了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那女孩头扎双螺髻,身穿桃色马面裙,看起来颇有仙气。

    静姝忍不住的的惊叫一声,又赶忙捂住嘴巴。

    但这很显然,已经太迟了。

    “小姐,没事吧小姐,小的见小姐屋内有亮光,难不成是失火了?”

    刚才的亮光和静姝的惊叫,把隔壁房休息的丫鬟给惊醒了,急忙赶过来查看,正当她要推门进来的时候。

    静姝赶忙说道:“没事的,我只是被噩梦惊醒了而已,不用担心。”

    “是吗?需要小的进来陪您吗?小姐。”

    “不必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我要准备睡了。”

    听罢,丫鬟将信将疑的离开了,只剩下一脸紧张的静姝和被捂住嘴不让说话的凤翎了。

    “呼,可算走了,那么你是谁。”

    凤翎一脸茫然的看着静姝,不知道怎么说。

    “那你叫什么名字?”

    凤翎依旧一脸茫然。

    “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那你是神仙吗,是下凡来帮我的吗?”

    凤翎茫然的回答道:“神…仙什么是神仙”

    静姝一脸无语,见对方模样挺精致,穿着也挺好看的,谁曾想是个一问三不知。

    “那你记得什么吗?”

    “嗯……我只记得,我是被人做出来了,我是个木头什么的,还有…嘶…啊……鸾凤和鸣什么的。”

    听到这些,静姝也无语了,不知道怎么说了,只能推断出,她应该是那根簪子变出来的,至于因为什么变,怎么变的,她到底是个什么,她也不清楚,总之,这个麻烦必须要解决。

    “你…可能是…妖怪。”

    “妖怪妖怪又是什么,跟神仙一样吗?”

    “额…差不多吧,你还能变回簪子吗?”

    凤翎思索了一下,挠了挠头,说道:“好像可以。”

    “那你先变回簪子吧,在我没有准备好之前,你千万不要变回来,否则会出大事的,明白了吗!”

    静姝一脸严肃的对凤翎说着,凤翎也只能愣愣的点了点头。

    “那么…对了,既然你没有名字,那你的名字…鸾凤和鸣…哦…那就叫凤翎吧。”

    “凤…翎。”

    “对,凤翎。”

    “嘿嘿,好听,凤翎,我喜欢。”

    “行,那你就暂时变回簪子吧,记住我说的话,没有我允许之前,千万不要变回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

    说着,凤翎便又化作一道光,变回了簪子,落到了静姝的手上,静姝看了看眼前的簪子,不由得笑了笑,喃喃低语道:“没想到,那家伙做的东西,这么厉害,还能不吃人的,不知道他自己清不清楚,算了,明天再想吧,睡喽。”

    说完,静姝便将凤翎收了起来,甜甜的睡去。

    今天晚上果然是如此的不平凡。

    第二天一早,静姝偷偷跑到马厩,找到吴病,这把吴病和二狗叔都吓了一跳,不过二狗叔显然是个识趣的人,找了个借口就赶忙跑开了,还主动帮他们俩拖住了正在找他们的刘总管。

    吴病还没反应过来,静姝便用更加让他惊讶的事情,让他瞠目结舌。

    只见静姝拿出了那只他送出的簪子,起初吴病还以为她不喜欢,要反悔,还有些不悦,但只见静姝喊了一声凤翎,那簪子便冒出金光,变成了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小女孩。

    这吓得吴病,一整个人也跟木头雕的一样,动都不敢动了。

    静姝便见他那模样,也就明白了,簪子变成人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吴病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酒精没有缓过来,之乎者也的话说了一大堆,也没冷静下来,最后也只能愣愣的说出一句:“这是在变戏法吗?”

    静姝见他这个样,摇了摇头。

    “我一开始也觉得有点惊奇,但凤翎没有恶意,所以也就把她带来找你了。”

    “找我找我作甚”

    “她刚便成人,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是根簪子,我看她没什么恶意,所以我想让她做我的丫鬟。”

    “啊。”吴病惊讶的啊了一声,随即立刻起身,把静姝拉向身旁,在她的耳边劝谏道:“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好东西,还把她留在身边,你不怕她害你啊。”

    静姝轻笑道:“她是你送的簪子变的,你难得想害我吗?”

    吴病沉默片刻,依旧一脸别扭。

    “你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你不觉得很可怜吗?你还是把她做出来的人,换句话说,你就是她妈唉。”

    吴病看了看凤翎,凤翎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吴病,吴病便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那…你来找我,打算怎么做呢。”

    “你就说她是你们村的孤儿,见她可怜,想让我们收养她做丫鬟。”

    “啊…这能行么?”

    “你就尽管做,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那…行吧。”

    说着,几人便按照计划的那样,行动了起来。

    “哎呀,小姐,我们找了你许久,你怎的在此躲着啊。”

    丫鬟看见躲在后院的静姝,一脸着急的询问着静姝。

    而静姝见此,则是慢悠悠的从后院走了进来,没有说话。

    周御史一早知道女儿不见了,也急忙到处寻找,听见其发现了的消息,也是急忙赶了过来,见女儿在后院躲着,也没有责怪,而是第一时间关心道:“你躲到哪里去了,发什么事了,有没有受伤,吃饭没?”

    静姝见父亲过来,这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父亲说道:“今日我起床,本想来父亲房间行礼,却好似听见院外有女童哭声,我便好奇查看,原来是那牧马的吴病,他带了一个女童,藏于后院茅草房内。”

    “哦竟有这事?刘管家,把那牧马的吴病跟那女童给我带过来。”

    “是。”

    说着,刘管家便往后院马厩走去,没走多远,便在拐角处找到二人,于是顺势将二人带了过来。

    来到后院,吴病见众人都在,顺势俯身跪地行礼道:“小的吴病,见过大人。”

    一旁的凤翎慢了半拍,但在吴病之前的叮嘱下,也跟着跪地行礼了起来。

    周御史,表情严肃,语气低沉的说道:“你旁边的这个女童是什么情况?”

    “回禀大人,这是我同乡的朋友,因家里突生变故,家中长辈皆死于天灾,仅他一人幸免,我家与他家交情不错,我与她也略有深交,她现在孤苦伶仃,知道我再此谋生,故此她来投奔与我,也想寻个谋生的差事。”

    “…嗯”

    周御史摸了摸下巴,看出了些许端倪,觉得这可能又是自己女儿下的套,所以故意问道:“你与她只是略有深交,为何要帮她;她全家遭天灾,是何天灾,为何仅她一人幸免,你村其他人为何不遭天灾;她又是怎的知道你在此谋生的,又是怎的找到这里的;况且她现在虽身着布衣,身上却很干净,这不像是一个农家孩子啊……”

    这一通话问完,让静姝和吴病都捏了一把冷汗,不愧是周御史,一下子就便察觉出谎话漏洞百出,这让吴病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周御史见他这副模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带有一丝玩味了,他心想道:“倘若是女儿的计划,那这个时候,就该她来求情了,顺势答应便是;但如果是吴病的计划,那我倒是很好奇,他该如何来解释。”

    见吴病久久不曾开口,静姝忍不住的想要开口求情了,但就在她刚准备说的时候,吴病大声回答道:“其实我家与他家交往甚好,她其实可以算作我的干妹妹,我前些日子归家时,还与她有过来往,故此她知道我的境况,也知道我的住处,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近些天偶有梅雨,换做我家乡那边,那雨就稍大了些,他们家以上山砍柴为生,她那父母在砍柴时,不幸偶遇梅雨浸湿的塌方,就此遭遇不幸,她家中长辈年岁已高,知此噩耗,伤心过度,也随着去了,家中因此只剩下她一人孤苦伶仃,幸亏世上还剩我这么一个亲人,在村中长辈的照顾下,这才寻得我来,还请大人高抬贵手,给个谋生的活儿,小的在此谢过了。”

    说着,吴病就对着周御史连磕了几个响头,看的众人都不禁对其有了些许同情,甚至可以听到一旁已经有丫鬟在暗暗抽泣的声音了,周御史见此,也连连摆手,制止了他。

    虽然还是有些许疑点,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应对的话,而且还如此冷静,做事十分自然,行云流水,也是不简单了,周御史也不禁暗自佩服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小孩,日后必成大器啊。

    况且,他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女儿想要抢先一步求情的意味了,很显然这根本就是自家女儿的主意,这个小孩就只是一个戏子罢了,所以也就没有过多追究了,反正多个丫鬟也不是什么大事。

    “罢了,罢了,念你一片真心,我也就应了你的愿了,这个女孩……额。”

    静姝十分急切,赶忙插嘴道:“给我做个贴身丫鬟如何?”

    “啊…那就留在府里,给你做个贴身丫鬟好了,刘总管还要多麻烦你,教导一下她啊。”

    “好的,老爷。”

    “那就这样吧,忙了一早上,还没用早饭呢,我们先去吃饭吧。”

    怀里的静姝点了点头,说着周御史便抱着静姝离开了。

    走之前静姝还对着吴病眨了眨眼,而吴病见众人离开了,才松了一口气。

    “呼,吓死我了,下次再也不这么干了。”

    凤翎则是依旧一脸茫然,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

    看着凤翎这个模样,吴病不禁暗自感叹道:“真羡慕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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