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纵横关中
太监一词并非是阉人的代名词，只有一定品级的宫中管事才能被称为太监。
在这个世界线里，太监一般称为监长。
而有一定身份但又不是管事级别的，称为侍中或内内侍。
打杂活的那些没品级的阉人则会被称为宫人。
开门的这名侍中名为汪孝全，原本是李永棣皇子里所里的，因为使唤得顺手，所以被李永棣调到了外宅来伺候自己。
汤卫一见到汪孝全，马上言道：“原来是汪侍中，还请汪侍中通报一声，就说兵部侍郎汤卫有急事求见六爷。”
汪孝全皮笑肉不笑地说：“能给您开这道门是因为您是汤侍郎，即使是秦相来了他未必有这个面子能叫开这道门。可现在这个时候……”
汤卫连忙在身上乱摸了起来，可摸来摸去就只摸出个三钱碎银子来。
汪孝全连摆手笑道：“汤侍郎不必费事，您身上的那点银子还不如六爷平日随手赏的银豆多呢。且我也不能收您的银子，这要是让六爷知道了，我身上可就一块好皮都没有了。我可以帮您去看看六爷醒没醒，但他若是还睡着……”
“甚好！甚好！没醒我就在门外等着！”
“那您这边来！”
汪孝全将汤卫带入了庄中，七拐八绕之后便来到了李永棣的寝卧门前。
那汪孝全在示意噤声之后，轻轻打开房门就走了进去。
汪孝全看到李永棣还在睡觉，正想要退出去之时，那汤卫就已经闯了进来。
他大声地叫道：“六爷！六爷！臣有事找您呀！六爷！”
“别嚷！别嚷！”
汪孝全惊恐之下全身的毛都束了起来，且十分后悔刚刚为汤卫开门。
李永棣在床上被汤卫吵醒，幽幽地转过头来说道：“小丸子，算了。汤侍郎不是不懂礼数，想来是真有急事。他是个密探头子，你斗不过他的。下次他再单身前来，你也别急着给他开门，带一队护院偷偷从后门出去，然后给他套上麻袋用哨棍狠狠地打就是了！现在，你去护院那里领五廷杖去！”
汪与丸近音，所以李永棣才叫汪孝全叫作小丸子。
“是！”
汪孝全应了一声，但却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委屈巴巴地来到床边将垂着的床帐挂起来，然后才退出房外，在外面将门关了起来。
汤卫并没有因为李永棣说李永棣要打自己闷棍而生气，因为他知道李永棣这是说的气话。
汤卫皮笑肉不笑地走到床边。
而此时李永棣也爬了起来，坐在了床沿上。
他恶狠狠地看着汤卫问道：“沈传儒弹劾爷我之时父皇向你求证过？是你把爷我给供出来的？你为何不反弹回去，说根本就没有那件事情呢？”
汤卫苦着脸说道：“六爷！林魏两家结亲之时，沈礼部就是宾客！他当时在场呀！是您跑得快，他没撵上你而已！谁都知道怎么回事，这臣怎么给您圆呀？臣又哪里敢对皇上有半分隐瞒？”
李永棣极怒地说：“还我两万两银子来！”
“臣是个穷鬼您又不是不知道，要不然臣也像沈礼那般把朝服押给您？”
“呵！消息挺灵通的嘛，不愧是密探头子呀！你知道爷我现在很生气么？你如何还敢来找我？”
汤卫来到床边压着声音说道：“六爷！出大事了！”
李永棣冷笑一声，不屑且又娇懒地说：“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就算是天塌地陷也与本王没什么关系吧？本王又不管朝里的那些事！话说回来了！你一有事就找我，一有事就找我！我这么帮你，你反而这么害我？”
汤卫正要解释，那李永棣唰得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指着窗户外面说道：“上一次你让爷我帮你查一查那个专与世家为敌的玉簪神侠，爷我帮你查了没有？是你自己捕不着人！还有，年初时候，大哥在陇王府里被鬼吓着了，父皇命你三天之内找到装神弄鬼者，你找不着人，求着爷我认下这笔糊涂账，爷我帮你了吗？还害得我被父皇禁足了一个月呢！”
汤卫苦着脸说道：“六爷！臣是管兵部的，玉簪神侠她盗走的是您芙蓉楼柜上银子，是兵马司管的呀！是您让臣帮您查的，如何变成了臣求您了？陇王那件事情……谁又相信不是您做的呢？”
“少跟爷我扯这些！我近些年没少帮你，你如何要这般害我！今日又是怎么了？可别说是好事，你找我就没有过好事！”
“哦！”汤卫此时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说道：“出大事了！皇上把长安知府褚世良给抓起来了！”
“嗯？”李永棣一愣，问道：“何时之事？昨天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就刚刚！皇上今早在宫中宗庙里上了香后就到延英殿批奏疏，看到褚知府的那一份奏疏之时，把御案上的茶碗都给砸了，当场就下旨将褚知府给缉拿了！”
李永棣不解地问道：“他骂父皇是昏君了？还是骂太后是舞姬了？”
“六爷您就别开玩笑了！”汤卫着急地说，“褚知府上奏为江洋大盗云无心说情，说是那些案子极有可能不是云无心所为。可云无心的案子却是皇上亲定的御案呀！”
“云无心？”
李永棣缓和了一下心情，想了想问道：“就是近几年在长安府累劫了几十万两货值的十大恶人之一的百步劫云无心？”
“是呀！就是他！那厮专向世家豪强的商队下手，已做案数十起，杀人百余口，掠走钱财无数，纵横关中三辅无人能捕！”
李永棣却是突然笑着吟起了诗来：“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名字是个好名字呀，能用陶渊明的诗句做名字的，怎么想也不太可能是那等会打家劫舍之人。褚世良许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觉得……不是，你大早上的与爷我说此事是何意？”
汤卫急道：“皇上要治褚知府之罪！”
“治罪就治罪吧，这姓褚的是太子党，一向与我不善，银子也不肯收我的，还坏我许多好事，我乐不得他被罪呢！”
汤卫连忙说道：“六爷定也觉得他是个好官吧？要不然他这个太子党能在长安城地面上做这几年官而不被您赶跑？”
“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与爷我为难的就是好官了？”
“不是！臣是说，他即是位好官，您就该去保他一保呀！您心善朝里朝外也就臣能看得出来。您那天夜里扒下魏家小姐的肚兜，不就是不想让林同和之子娶魏家小姐，以免将来林同和被魏丙章牵连么？”
李永棣认真地对汤卫问道：“汤侍郎，你是不是加入到什么派系了？你也参与进党争里了？你可是密探头子！父皇要是知道了……”
“六爷！臣可没有呀！”
“没有？年初开始魏丙章被太子党弹劾，而陇王党则抓着褚世良不放。现在没等魏丙章出事，褚世良就先出了事！你刚刚这话分明就是加入了太子党，帮着太子党说话的呀！你老实说，是不是秦相叫你来与我说这些来害我的？”
“六……”
“话又说回来了！爷不管朝务你不知道呀？”
“臣……”
“话又说回来了！父皇会听我的话？”
汤卫急了起来道：“六爷！没有的事呀！臣就是觉得褚知府不该受这份罪，您别……”
“那爷我就该受那份冤枉？赌坊说抄就抄了？银子说没就没了？”
“您果然是因此事记恨臣呢。唉！”
汤卫叹了口气说道：“臣与您老实说了吧，沈礼部那份奏疏所言之事其实只是皇上查抄您赌坊的一个借口。您也知道的，您隔三差五的就做件糊涂事，皇上那里几乎天天都能看到正直的朝臣及御史言官弹劾您的奏疏。”
李永棣将手一摆说道：“你别乱扯，先把话说明白了！什么叫借口？”
“就是……那日臣在市井中的密探回报，云无心当时即出现在了您的赌坊里！云无心案是御案，发现他的行踪臣自然得回报皇上。皇上说您与兵马司乐提督有交情，若是让兵马司去查抄赌坊，他定会给您通风报信，也定然就抓不着云无心！所以皇上才派了御林军崔将军去的。”
“胡说八道！”
李永棣生气地说：“捕盗也是兵马司之责，与乐正宗说一声又怎么了？即使与我说，我也会鼎力相助呀，你以前又不是没让我帮过你的忙，又何必要用查抄之借口呢？这明明就是父皇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们是冲着云无心去的呀！”
“臣、臣不晓得，反正皇上是这么交待的。”
李永棣又问道：“这么说来，那云无心被你逮着了？”
“没有，还是跑了！”
“哈哈哈”
李永棣指着汤卫假笑了几声说道：“抓个瘸子你都抓不住呀！”
汤卫难为情地说道：“这不能怪臣，别看他是个瘸子，武功了得着呢！”
“也难怪你不敢去父皇面前给褚知府求情，原来是你自己因为办砸了事情把父皇给招惹了呀！如此说来真不关秦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