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收藏一下
八皇子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是这样!还是六哥你聪明!”
李永棣此时却是又问道:“话说回来了,大哥这回又犯什么事了?”
“还不就是沈礼部的那一份奏疏么?你即是看到了,那也知道他不仅说了你强扒魏家小姐肚兜之事,还说大哥又背着父皇夜里招歌舞艺姬从陇王府后门进入,供其赢乐。沈礼部还要求宗人府训诫众皇子,守正品行,把我都连累进去了!”
“没事,我早被父皇训出了一副厚脸皮了,只是苦了贤正的八弟你。”
“大哥没认下这个账!我看他中气挺足的,不像是在说谎。还说沈礼部道听途说,做不得数。这事也怪沈礼部,听那内务府的慎刑司的郎中说了那么一嘴就敢风闻言事,最主要的是父皇他还信了!”
李永棣两眼一转,笑问道:“那你是怎么吓大哥的?”
“我站在边上听,哪里敢说话呀!”
李永棣狡猾地说:“你当时就该在父皇面前做保,说大哥早已经改了恶性,不再做那等事情了。但也别说沈传儒胡说八道,那样太得罪人,你就说能沈传儒路过之时真就见到一些舞姬在陇王府后门出入。”
“就不是沈礼部看见的,是……”八皇子话头一停,打了一个寒颤说道,“六哥不会也觉得那里还在闹那玩意吧?你说句实话,这事不会是你……”
“怎么可能是我!大哥陇王府后门小巷子的另一头就连着废弃的汉王府后门,我刚出生没多久,皇叔汉王就自刎了,从那之后汉王府就没消停过,也因此废弃了!你也别为难,有人问你起来就按我教你的说也就是了,沈传儒还会念你好的呢。”
八皇子道:“大哥以前被你的花招吓过之后,就落下了病根,从此便最怕此类邪祟了。我要是真这么说,他不得……”
“你非是那等恶口之人,大哥虽会说你两句,但不会放在心上,还会觉得你在帮他说话,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他只是暴戾,不是不知好歹。他其实没那么贪色,就只是与我斗气,想要在色上面将我比下去而已。”
“六哥,那你……你真把那魏家小姐的肚兜给扒了?你那座名为芙蓉楼的青楼里多的是美人,何必如此呢?”
“收藏一下嘛!”
“什么?”
李永棣笑道:“就是收藏,我有这癖好!我皇子里所里还藏有数十件呢,件件都飘着女人的体香,要不我回头也送你几件。”
八皇子闪开了一步,连忙摆手说道:“别别别,要让父皇知道了非得像抽你一样抽我不可!”
“你倒是提醒我了。一会儿你要是见着沈传儒,你就跟他说我在芙蓉楼里等他。”
“他不会去青楼的!”
李永棣大笑着说道:“人无完人,兴许他也有需要那一天呢?我料他会来的!回见了。”
李永棣说着转身就向宫外迈步而去。
他一边向外走,那张脸一边就慢慢沉了下来。
他小声嘟喃道:“婉儿最近做事如何这般马虎,又被人瞧见了。”
而此时八皇子却糊涂地摸着头,看着李永棣的背影,回想着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突然,礼部尚书沈传儒从一边匆忙得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叫道:“阎魔呢?现世阎魔呢?八爷!见着他了么?”
八皇子回头说道:“沈礼部,六哥若是还在这里听到你这般叫他,他可又要急了!你这又怎么了?”
沈传儒气道:“刚刚在政宣殿外阎魔缠上任侍郎时,本堂不想在宫中失礼,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躲了他一下,却是遇到了一名御前侍中,说是、说是……”
“怎么了?”八皇子好奇地问道。
沈传儒生气地说:“之前在紫宸殿里皇上训斥了他几句,他又是磕头又是认错的,皇上气就消了一大半,放了他一马。可事后皇上越想越不对,觉得阎魔就不是这等老实人。再回头一看,皇上珍藏的那套论语原本就不见了!”
“什么?”八皇子一愣,也急问道:“可是那本张侯善本?盛唐孔仲达注解的?”
八皇子其实在朝里没有门人,更没有什么权势。
但他却是皇帝李泷九位皇子里最会读书的一位,所以才被人称为八贤王。
沈传儒急道:“正是呀!这混蛋玩意,真是贼不走空呀!他去哪了?”
八皇子好像回味了过来,他说道:“说是要去芙蓉楼,不过……本王觉得你还是别去的好。六哥这人爱给人下套,这明摆着就是……沈礼部!沈礼部!”
沈传儒哪里管得了这许多,听到“芙蓉楼”三个字,便急匆匆地向着宫外便小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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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楼坐落于长安东市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
它其实不是一座楼,而是由数个院子组成的四进院建筑群。
称它为楼是因为芙蓉楼外面的牌坊上有一对诗联。
上联写着:“失意叙情意相投,北窗幽望橘子洲。”
下联写着:“流水下污合不纳,忘忧宿醉芙蓉楼。”
诗虽然写得好,但从“叙情”“污合”几个字里就能看出,这里其实就是一座青楼。
这座青楼既是李永棣的产业,也是长安城最大、最气派的销金窟。
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里消遣,它的奢华绝不是一般青楼可以比拟的。
即是青楼,那一定是在傍晚左右才会开始营业。
而现在还是早上,所以芙蓉的大门此时还是紧闭着的。
乘轿而来的沈传儒哪里有心情去看门口牌坊上的诗联。
他下了轿子急急来到芙蓉楼正门前,用力一拍那道门,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原来那大门根本就没有闩上,只是虚掩着的。
沈传儒也不管为何大门没闩,一味地向里闯去,还一边叫道:“阎魔!阎魔!你给本堂滚出来!”
一名有些显瘦的书生从里头慌忙地迎了出来,而后又十分恭敬地作揖说道:“小生陆伯言……”
沈传儒哪里管得了眼前人是谁,他急问道:“那混货呢?”
“就在里头雅间,开着门的那间即是!”
沈传儒不再理会那书生,向着里间便闯了进去。
而此时李永棣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雅间的桌边,舒服地烘烤着脚边的碳盆。
他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套书,书的下面压着两张纸,书的上面则是压有一把扇子。
沈传儒一走进雅间,房门就被人从外面给关了起来。
他没理会门外之人,在看了一眼李永棣之后伸手就想将桌面上的那套书给取走。
但李永棣却连斜眼都没向沈传儒投上一瞥,只是欣赏着手中的那条肚兜。
沈传儒想起了之前八皇子关于李永棣爱设圈套的话,投鼠忌器之下又将手给收了回来。
他对着李永棣怒气冲冲问道:“你想如何?”
李永棣此时才转过头,呵呵笑道:“沈尚书如何来了?坐坐坐,一起烤烤火、暖暖身。你这怒气冲冲的样子是受了谁的气了?莫不是你女儿与什么人私奔了?”
沈传儒不愿意坐下,只是骂道:“你少与本堂乱语!”
“好心关心你家人,却还落了你一个埋怨。就算是本王将这本书送你,你也不会念本王一句好,还是烧了吧!”
李永棣说着便要伸手去取桌面上的那套论语。
“且慢!”沈传儒紧张地说:“六爷!此论语可与他部不同呀!这可是汉时张禹订篇,魏晋何宴集解,盛唐孔仲达亲手手抄为之注释的呀!天下论语若有出入,皆以此为中!若是毁了,读书人的心可就塌了!”
其实这部论语被抄了不下十部,在翰林院里至少存着另外的三部。
只不过这一部真就是唐朝孔颍达亲自手抄注释的原本,所以显得十分珍贵。
李永棣笑道:“本王不参政,用不着像四哥那样去收买笼络读书人,更不可能凭此考个状元什么的,不如就烧……不行不行,这可是本王用两万两银子换来的!烧了这部书且不就是直接烧了两万两银子么?”
李永棣将那“两万两”说得极重,这让沈传儒为难了起来。
他说:“六爷,臣可没有两万两银子给你!”
“你江南沈家掏不出两万两银子来?”
“我非沈家主支,乃是因事逃迁关中,并无带那许多银子呀。”
“你可是礼部尚书,放出几个会试名额便能收上几千两银子,你会没钱?”
沈传儒连忙说道:“无此之事!本堂一向清廉,不管是在吴国还是在唐国,言行皆一、未有相背!”
沈传儒的反应很大,像是李永棣点中了他的什么软肋死穴一般。
李永棣将肚兜收入怀中,又将桌面上的扇子拿了起来。
他笑着说:“本王就是与你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如此严肃认真?想要这部论语呀?不是本王不给你,这论语可值两万多两银子呢!事情是你闹出来的,你不能让本王吃这个哑巴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