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个缓慢行走的人
凌晨,我坐在椅子上,经过一夜折腾身心已接近大地一样深沉。椅子靠在站内最里边,靠着后边的玻璃墙。玻璃墙是一层稍微厚一点的玻璃,玻璃里面是可以容纳一个人的更衣室。更衣室内有两个高高竖立的柜子,东边一个,西边一个,外边用玻璃挡着。我靠在椅子上,椅子靠在西边衣柜外侧玻璃上。东侧是更衣室的玻璃门,西侧是卫生间,这里是最佳位置,军事要地。坐在这里可以最大限度的环顾四周,背后虽然是玻璃,心里也感觉踏实,前方和左右是通透敞亮的,可以尽收眼底。
这时天色依然昏暗,路灯懒羊羊地强打着精神。我深陷在椅子内部不能自拔似的,眼睛像熬了一夜的路灯,忽闪忽闪的。突然发现一个人过来,从路西边骑着自行车,在站前边下来,推着走了几步,缓慢的样子。我从椅子内部做好突围准备,脑袋带着警惕心爬上壕沟,观察着。
骑车人向站里看了看,又看向他前进的方向,犹豫片刻,他把车子支撑起来,停放在站门口的不远处。我预备离开壕沟,从椅子内部做好一切突围准备。骑车人离开车子,向站内走来,走到台阶处,不慌不忙的,先用左手抓住铁质栏杆,好像抓住登天梯一样,身体配合着把一只脚拿到了第一个台阶上。我直起身子,寻思着,他的年纪,他的身体状况,他的目的。
由于我全副武装,枪弹结合,又是夜班,戒备心必须有,警校老师多次讲解戒备心的重要性,我不能忽视任何举动,善良在性命攸关的阵地不得不作出艰难地抉择。
隔着玻璃看上去骑车人大约六十岁的年纪,行动却是十分谨慎。他随着台阶一步一步上来,我看着他的动作一步一步离开椅子,迎着他随着他的节奏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戒备心向救助一边漂移,随着他的脚步担心起来他的每一步,全身心投入,一旦出现什么情况,我可以扑上去,如果他的手脚稳定不了他的身体,我想着冲上去。
骑车人胜利的走过了最后一个台阶,站到台阶之上的平台。我急忙打开门,迎接他,仿佛等候已久的凯旋归来,为他的壮举大开城门。我用脑袋面向他,眼睛注视着,你好,我主动一点。他说往栾城怎么走,我说到栾城还远着呢,你去那里干什么呀,他说赶庙会去。
我看着他平淡如水的话语,不乏坚定执着的意味。我知道去栾城的路,开车也需要个把小时,坐公交需要天亮以后,而他这个点就出了门,莫非有什么深意,他能顺利到达吗?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吧,于他可能是经常的事。我想护送不了他,也一时说不清楚全部路程。我只能说给他目前的路和下一步的走向。
或许骑车人感受到了我的全部心思,十分感激的转身而去,我在台阶上一步一步伴随而下,仿佛在学步,我用全身心投入他的一步一个挪动。看着他登车而去,看着自己全副武装,一身硬朗,有时却不思进取,甚至酗酒窝囊。骑车人的缓慢前行像一面大鼓上的槌子,振动起玻璃墙刺耳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