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她身披霞光
狭小的营帐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纪七知趣地退出了营帐。
“你怎么出来了?”田虎连日来都是守在营帐外面的。
“田将军,主帅醒来。”纪七行了个军礼。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田虎说着就要撩开帘栊,手还没碰到帘子,就被纪七错身拦住了。
“主帅才醒,还需要叫陈大夫来看看。还需劳烦将军,在此多守片刻,待属下寻来陈大夫再一道进去。”
田虎略一思称,便也同意了,还不忘催促纪七走快些。
跟着陈大夫进帐的,除了田虎,还有其他一众将领。个个都是身形魁梧之人,硬是将硕大的营帐,挤了个水泄不通。
赵长青撩开帘栊,便与守在门外的纪七撞了个对眼。想起方才的事情,脸颊忽然便染上了红晕。
“你不多待一会儿吗?”纪七瞧出了赵长青的窘迫,随意扯了个话题,分散彼此的注意。
“不了,他们现在比我更需要他。”本还有些羞赧的赵长青,忽而抬头看着纪七“小七,李云逸的事,我与殿下说了,想来他一会儿会有安排的。”
“好的。”纪七视线往下移了一寸,眉头便蹙了起来。“你快些去休息吧,你这眼下的乌青,快赶上锅底灰了。”
“你不一样。”赵长青注视着纪七眼下的重色。
“我再等等,一会儿就去找你。”纪七不与她争,推着赵长青往两人的营帐走。
“那你快些。”
“好。”纪七将人又往前推了一截儿,这才停下脚步,笑着看那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当她转身时,才注意到四周的人投来了怪异的神色,主营值守的那位士兵,还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纪七没有等得太久,赵昶便差人叫她进了营帐。撩开帘栊,只扫了一眼,纪七就明白赵长青为何出来了。从帐门到赵昶的床榻,不过一丈的距离,两侧却分立着五六位,身形魁梧的男子。营帐里充满了男子独有的气息,站在门边,纪七都觉得冲鼻。
在一众人的直视下,纪七站到了赵昶床前,眼神下意识地往林墨身上扫了眼。
“纪七,你可想出了李云逸要得是什么?”
纪七的视线与赵昶的碰了一瞬,便很快垂了下来。赵昶的眼神和李云逸的很像,总让人觉得在他们眼里,自己所有的伪装都是徒劳。
纪七按下了自己的思绪,恭敬地回了赵昶的话“属下无能,实在想不出。”
“你既与他做了交易,那交易最重要的是什么?”赵昶倚着床栏,说话瞧着有些费力。
“诚信。”困扰纪七几天的问题,被人一点便豁然开朗了“他是想看我们的诚意。”
赵昶点头,默认了纪七的答案。他转头看向离自己最近的林墨,吩咐道“林墨,你明日与纪七,带几个人,拿上重礼,走一趟李府。”
“是!”
“公子,镇北王醒了。”青山从院墙落下,将还没捂热的消息,禀告给了李云逸。
略显干燥的房间里,李云逸执笔的手,依旧不紧不慢地书写着,神色如常道“去给忠叔说,就明日了。”
对于李云逸的决定,青山看不明白,但不会去质疑。他所熟知的公子,很少会有出错的时候。
同一片灿烂星河下,每个人的姿态却不同。有人负手独立于孤寂中,筹谋着自己的前途;有人在篝火前思量,如何还清所欠人情;也有人浑然无知危险降临,依旧醉生梦死。
林墨带了六人,其中一人见着纪七,老远就开始咧着嘴,喊道“纪七,快些啊!”
纪七打眼望去,瞧见了逆光而站的林墨,与在光影中朝着自己挥手的崔秦。自己心中牵挂的人,依旧能与自己共享同一片阳光,这可谓是世间美好之一。
四月的阳光披散在纪七的身上,为她渡了一层耀眼的霞光,飞扬的眉眼里,带着点点星辰,叫林墨不愿错眼。
“林…少将军,咱们现在出发吗?”林墨身份的调换,让崔秦也有不适应。
“走吧。”回归现实,林墨不得不错开了眼。
一行七人,翻身上马,朝着青州出发。
…………
青州城内热闹依旧,要说不同,便是怡红楼的大门一大早便被人踹开了,涌入了五六个身形矫健的家丁,将夜宿二楼的李府二爷拖了出来。
李府二爷,名云羡,弱冠之年,有经商之才,却也是个风流浪荡的人物。
李云羡被人从睡梦中拖出,衣冠微整,便被塞进了马车。若不是看到自家小厮的衣物,他都怀疑自己遭了劫匪。
确定自己是安全的,李云羡的脾气就上来了。他抬脚就踹了车厢,怒骂道“你们这群狗东西,谁叫你们这么对待本公子的,不要命了是不是!”
可任凭李云羡在里面哭爹骂娘,外面的人没一个理会他的。但凡有一人跟他吱一声,李云羡心里都不会这般没底。他撩开车帘,扫了一眼外面的人。个个神情都是冷若寒冰,这那里是普通家丁能有的气场。
这下李云羡安静了。但瞧马车行进的路线,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方向,这叫他更找不头绪了。
李府正堂,上首左右分别坐着李氏族长与李云逸,下首处左侧是三位年长的长老,右侧是李家分支的三位叔伯。
说话的是李云逸的二叔,是个身宽体胖,面带福相的。只是这人早已过了而立之年,说话做事却总是沉不住气。
这不,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睨着立在李云逸身后的李忠,语气带着不满道“李忠,大清早的,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啊?”
“今日确有要事,这才厚着脸皮,请了各位前来做个见证。”李忠头发花白,身形确实挺拔的,若只瞧他身后,你很难看出他是位年过半百的老人。
“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事啊。”这次带着不满开口的是左侧第三位长老,李季,人不过四十又五,两颊却有了凹陷,眼下乌青也是深重。无论是面相,还是骨相,瞧着都比李忠还要沧桑些。
“三长老莫急,戏还是要等人齐了,才好开场。”李忠无论别人态度是何种,他都是笑脸相迎“来人,将备好的茶点端上来。”
一众侍女鱼贯而入,端茶倒水,不过数息便有序退下。在场众人无人察觉异样,只顾低头惊叹香茗的品质。
“你们不要命了,都给我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