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章 耩麦，母株
自那日身中落魄风后，辰尘按葫芦指示，煎了几碗药汤，储存在秋霜戒中。
每次感觉有离魂之症时，便小心取出，饮上一口，日子过得倒也有惊无险。
葫芦吃过辰尘孝敬的盐焗甘草黄豆后，几日来，一直在摆弄一堆木架铁片。
一日饭毕，辰尘见葫芦又在摆弄，便好奇地上前问道：
“老头儿，你是吃太饱撑着了吗？天天摆弄那堆破木头烂铁块，有那个时间，你多给我讲两句修行上的事不好吗？”
葫芦头也不回地说道：“修行要性命双修，功德齐备，这就是要让你学着种地的原因。”
辰尘撇撇嘴，揶揄道：“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种地怎么就和性命、功德，扯上关系了呢？”
葫芦嘿嘿一笑，解释道：
“性者，心也，心曰法。命者，身也，身曰体。性命双修也即法体同修，就是说，既要用心悟，又要身体力行，缺一则道不全。
种地既要洞悉天时节气，又要不辞辛勤劳作，这不就对上了吗？”
辰尘闻言，低头不语，细细体会，过了一会儿，又追问道：“那功德一说又怎么讲？”
葫芦闻言，意味深长地笑道：“别急，明天我就教你怎么耩！”
辰尘看着葫芦身前组装好的铁铧木耧，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翌日饭后，葫芦推着组装好的三角耧车，喊辰尘下地，说是要教他功德怎么耩。
辰尘一脸阴沉地走到田间地头，在葫芦指导下套上索套，用力缓慢匀速地拉着耧前行，耩起了麦来。
拉了一阵后，身上浸了一身汗，越拉越气，不由转头喝问道：
“老头，我是在问你功德怎么解释，而不是问你怎么耩麦，你是老糊涂了吧！”
葫芦在后面边摇晃耧斗，边踩实土地，见辰尘停下，忙催促道：“唉，小子别停，一停就耩稠了！”
辰尘只得继续用力拉着木耧前行，嘴中抱怨道：
“我若是当凡人也就罢了，我都跟着你修行了，还要来种地，那我不是白修了吗？你今天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和你断绝师徒关系！没你这样当师父的，把徒弟当牛马使唤！”
葫芦闻言，尴尬地咳了几声，言道：
“这不是一时找不到拉耧的牲畜吗？你小子养了这么些时日，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况且这也是修习功德的一种方法。”
说完，不禁老脸一红。
辰尘闻言，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问道：“怎么讲”
葫芦见唬住了辰尘，便用一种前辈高人的语气信口胡诌道：
“何为功德见性是功，平等是德。明了种地劳作的是你亦非你，知道自己与牛马牲畜一样同为万物生灵，应平等看待。这便是真功真德。”
辰尘听罢，内心升起一丝明悟，不由停下脚步，转身向葫芦拜道：“多谢师父教诲，弟子方才明白性命之要，功德之旨！”
葫芦微笑着点了点头，赞道：“孺子可教也。”
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突变，大叫道：“小子别停，快拉，种子都漏完了！”
说着往前猛推了一下，将堆积的种子冲散，吆喝驱赶着辰尘向前行去。
一老一少不断磨合，越来越有默契。
葫芦见辰尘实在累了，就停下休息一阵。休息过后，两人继续忙活。直到夕阳西下，晚霞漫天，葫芦有感于此景，不由念道：
“脚踏胡基口吆牛，紧摇慢抖定稀稠，寸麦尺水浑不怕，嘉实只待火中求！”
辰尘听言笑道：“我是牛，你也是牛。老牛赶着小牛跑，小牛牵着老牛走。不时抖一抖。”
说罢，二人俱都大笑起来，一时间，空气中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天道，玉清天，弥罗宫。
一头戴紫金冠，身披翠色祥云袍的老者端坐于莲花宝座上。
在其面前，悬浮着一面由法力凝聚而成的镜子。镜中正是一老一少耩麦拉耧的情景。
看着镜中二人嬉笑怒骂，无忧无虑的模样，老者不由捋了捋发白的胡须，脸上露出欣慰之情，继而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道：
“师弟啊，你我同源于无极，你因寻释佛而大闹南天门，惊扰了那圣君，后被四揭谛用普贤如意钩勾至释佛座下，你这犟脾气，竟跳入火炉，自焚而亡。
如今转了世，可脾性还是一点没变。我时日不多了，那圣君近年来忽变得好战起来，一心想要一统六道。
释佛已经寂灭，我若在归虚，恐怕就没人能压制的了他了。三界将迎来一场大变局。在这之前，师兄我就再送你一场造化。”
说罢，一伸左手，召出一三寸高桃树来，桃树琼枝玉叶，霞彩流光。上挂有两颗青桃，一颗白桃。
老者对着掌上桃树吹了一口鸿蒙紫气，三只桃子颜色缓缓变化。白的转变为红色，青的先变白，后转红。
眨眼间，三只桃子均变成红彤彤地成熟模样，其上隐隐有淡淡的紫气缭绕。
与此同时，天庭蟠桃园中，一颗颗成熟的红色桃子慢慢褪去红色，转变为白色，又由白色转变为青色。而原本为白色的桃子，则直接转变为青色。
看管蟠桃园的仙官，看着眼前一个个成熟的桃子重新返了青，惊得瞪大了双眼，然后立马冲出园子，驾遁光向通明殿飞去。
老者用手指轻轻一点镜子，道了声：“去！”只见有两只桃子迅速从树上脱落，鱼贯而入，进入镜中。镜子随后消散崩解。
蟠桃园中，玄穹圣君脸上映照着与满园桃子一样的青色，嘴唇微微颤抖，随后叹气道：
“好一招‘母能令子虚’！”
说罢，有意无意地向玉清天方向看了一眼。拂袖径转御书房而去。
数日后，南极真君宣布入住玉清天，弥罗宫，成为蟠桃母株继承人。
并对外宣称，天宝真君寿元将尽，决定云游三界，诸君不必找寻。一切事物均可由南极真君自行处置。
一时间诸仙佛真君纷纷来谒，弥罗宫门庭若市。
地狱道，铁围山。
铁围山周长九万余里，高万余里。山体呈灰黑色。山峰连绵不绝，将业海紧紧围绕在内。
业海中，密密麻麻的人形兽形魂灵随着沸涌的海水不停的上下浮沉。
海面上空有执戟的夜叉，啖目的铁鹰，昼夜不停地巡逻，并不时的对海中的魂灵施以酷刑。
因受酷刑而面目扭曲的各种魂灵，不断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业海中有一狱，高千里，围长三万余里。其中的魂灵，饥吞铁丸，渴饮铜汁，受刑无有间断，故又名无间地狱。
此时，无间狱海一处礁石上，一白面书生正在翻看一本册子，当看到一处人名时，不禁皱起了眉头，喃喃道：
“我记得此处原是那无明小界中青龙老祖之名，怎么变成方进了
按理说，真灵投入魔渊之后我这本拓印的簿子上就不再显示其生存状态，唯有圣君手中那本原册才会有所感应。真是奇哉怪哉！”
突然书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向阴沉的天空望去。只见一道紫色遁光冲破厚重的云层，眨眼间来到面前，悬浮在空中。
紫光散去，露出一颗红彤彤的蟠桃来，其上隐隐有淡淡的紫气缭绕。
阎君见此，陡然色变。惊呼道：“母株蟠桃！”
然后忙对着桃子稽首拜道：“不知真君何意”
这时桃子上逐渐浮现出四个小字，阎君忙运转目力看去，上写道：
六道阎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