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 章 蒲草，贼风
“诗经云：彼泽之陂，有蒲与荷。蒲者，蒲草也。……”
葫芦摇头晃脑，为辰尘普及着基本常识。又带辰尘来到灵湖西岸。
灵湖，是葫芦为村旁湖泊取的名字。
灵湖西岸有一块湿地，长着一大片一人多高的蒲草。
这种草雌雄花序长在同一根杆上，远远看去，像一根棕黄色的蜡烛，故又叫做水烛。
水烛花点燃可驱蚊，亦可晒干药用。雌花柔软多绒，可做火折子，亦可作枕头、棉衣的填充物。
在葫芦指导下，辰尘割了许多捆，用秋霜戒带回了村中。
辰尘将蒲草铺开，剪去蒲棒与蒲根，用石磙碾了几遍，铺好，挑一压一，编起了草席来。
边编边感叹道：“老葫芦，你懂的那么多，怎么混了那么多年，还是一个小小的鬼使呢？”
葫芦回道：“我不在乎那些虚名职位，宁愿与三界众生和光同尘，也不与蝇蝇鼠鼠同流合污。这就是我的道。”
辰尘撇嘴笑道：“若不是与你相处的多了，我一定会被你这番大义凛然的话给骗了！”
葫芦毫不在意辰尘话语中的嘲讽之意，悠悠叹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谁知道呢？”
日落月出，斗转星移。辰尘跟着葫芦，上学天文，下学地理，中学人事。于时光荏苒中，寻找自己的道。
“斗柄指西，天下皆秋……”
“生气者，乘风则散，界水则止……”
“有道无术，术尚可求，有术无道，止于术……”
天高云淡，草木枯黄。
辰尘将收割的豆杆放在编织的草席上，暴晒后，用粗木柱锤打脱粒。
一边干活，一边背诵着葫芦教他的养气口诀：“……秋三月，此谓容平，天气以急，地气以明，夜卧早起，与鸡俱兴……”
念到此处，忽停了下来，向葫芦问道：“老葫芦，你说此界另外四个大岛是不是分别叫作：发陈，蕃秀，容平和闭藏？”
葫芦一边品尝着盐炒的豆子，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应该是这样叫的，必竟这养气诀是三界最基础的功法，几乎无人不晓，他们这样取名也不新鲜。”
辰尘听闻，一脸向往的说道：“这小界这么大，真想去其它岛上看看。”
葫芦边吧唧嘴，边宽慰道：“不必心急，会有机会的。”
这时，一只珠颈斑鸠从远处飞来，落到草席边沿，叼起一粒豆子，囫囵吞下。
辰尘见此，立刻起身呼喝驱赶，嘴中嘟囔道：
“又是你这只老鸟，我种点豆子容易吗，又要除草沤肥，又要浇水捉虫，你倒好，什么都不干，天天来偷吃，一口一个，一口一个，怎么不噎死你！”
葫芦捏豆子吃的手停在嘴边，意识片刻后，勃然大怒道：
“小子，你在阴阳怪气什么？别人拜师都是又敬奉人事，又排席宴请的，我什么都没让你做，就吃你几粒豆子，你指什么桑，骂什么槐！”
辰尘尴尬的说道：“师父息怒，徒儿是在说那只鸟，并没有骂您老人家的意思。”
葫芦闻言，冷笑道：“你小子最好没有，否则老夫不介意再带你上九天揽一回月！”
辰尘回想起上次被葫芦吊到高空云层上，那种眩晕失重的恐惧感，不由打了个激灵。
一阵秋风吹来，夹杂着黄叶的枯香。辰尘瞥见刚才那只斑鸠又飞了过来，辰尘一声呼喝，立马起身驱赶。
那只斑鸠扑棱着翅膀飞起，不知怎么地，一头撞在了屋檐，落到地上，不动了。
辰尘见此，兴奋道：“大吉大利，今晚吃烤肉！”说着便去捡拾。
走到近旁，弯腰拾取，却捞了一个空，又抓了一下，还是拿不起来。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明明就在脚下，怎么捞不着？”
葫芦远远望着辰尘，见他在离斑鸠五尺远的一处空地上弯着腰捞来捞去，不禁喝问道：
“你小子在搞什么鬼，在空地上来回瞎捞什么？那只鸟在你左侧五尺远的地方！”
辰尘闻言，内心一惊，扭头道：“老头，别开玩笑，这只鸟就在我脚下，可是我怎么拿不起来呢？”
葫芦见辰尘不像是在瞎胡闹，不由神情一凛，飞到辰尘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辰尘见葫芦皱眉，也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放弃了拾取斑鸠，神情凝重的望向葫芦，问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葫芦沉思片刻，说道：“你走进屋子试试！”
辰尘依言照做，迈开步子，向屋内走去。
走到门口时，却发现无论怎么迈步，都进不去屋子，仿佛有一堵无形的气墙挡住了一般，不由瞪大眼睛惶恐道：
“老头，怎么回事？”
葫芦看着辰尘身体在离房门五尺远处不停往墙上撞，不禁转身向周围大声喝问道：
“不知哪位道友光临寒舍，还请现身一见！不要使弄这等鬼打墙的法术来为难一个凡人！”
天空艳阳高照，周围寒蝉凄切，无人回应。
葫芦冷哼一声，口中念道：“天清地明，阴浊阳清，开我法眼，现尔真形。勅！”
只见葫芦双目一闭，再睁开时，变成了灰黑色，向四周望去，什么也没看到，不禁眉头皱起。
又看向门口，只见一个辰尘模样的灰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又望向身旁墙边的辰尘，不禁惊道：
“魂魄分离！”
辰尘闻言，疑惑道：“什么魂魄分离？”
葫芦没有立即回答辰尘，而是说道：“等会儿再跟你解释，先让你三魂归位。”
说罢，只见葫芦将辰尘扶到一处空地，在地上画了一个符头，从上到下依次写上爽灵，胎光，幽精。
然后让辰尘双脚踩在上面，趁其不备，突然朝着灰色虚影辰尘朗声喊道：“辰尘！”
身旁辰尘躯体听到葫芦叫他，下意识地回应道：“怎么了，我不是在这吗？”
刚说完，只见灰色虚影向本体方向看了一眼，骤然消散，化作一缕灰烟，从本体脖颈钻入。
辰尘只觉浑身一阵清凉，头脑逐渐变得明晰起来，下意识的往刚才虚影的地方看了一眼，疑惑道：“老头儿，刚刚怎么回事？”
葫芦朝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看了一眼，回答道：“虚邪贼风。”
辰尘不解道：“什么意思？”
葫芦吐了口浊气，反问道：“你捡鸟之前是不是感觉到一阵风吹过？”
辰尘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有一阵风吹过，我还闻到一股秋天特有的草木枯萎衰败的味道。”
葫芦又问道：“是不是还有一种行卧坐立，如同两人，不辨真假的感觉？”
辰尘吃惊道：“你怎么知道！我还以为是我最近两天太累了，没休息好。”
葫芦又说道：
“你还记得春天的雷球和夏季的鬼火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秋天的异变之灾就是这虚邪贼风，又被称为落魄风，意为能使人失魂落魄。”
辰尘皱眉道：“那怎么办？你还能管住秋天不让它刮风？”
葫芦嘿嘿一笑，说道：
“小子，有老夫在，无须担忧。我虽然管不住秋天刮不刮风，但我还管不了你离不离魂吗？你忘了我的专业是什么了吗？”
辰尘眼前一亮，高兴道：“对啊，你是鬼使，这在你专业范围内啊！快告诉我，有什么妙招？”
葫芦冷哼一声，说道：“你就是这么求我办事的？连礼都不会送了吗？”
辰尘疑惑道：“你不是说过你要和光同尘，而不是与那些蝇蝇鼠鼠之辈一样同流合污的吗？”
葫芦尴尬道：“咱俩各论各的，我可以不收，但你不能不送。这叫态度！”
辰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道：“明天我给你做十斤盐焗黄豆，加甘草炒！”
葫芦闻言，脸上一喜，说道：“成交！”
复清了清嗓音，双手一背，装出一副前辈高人的风范，说道：
“小子，听好了，人参，茯苓，丹……，嗯，井水，各少许，用砂锅煎煮，备在戒指里，发觉有离魂症状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