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 章 吃瓜，朝议

    一日清晨，辰尘调出一捆秸秆，打水洗净，浸湿，取四根为结头，编起了草帽来。

    这几日来，随葫芦上山入林，着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也收获了很多应季水果。

    自从有了艾草，做了艾条，再也不受蚊虫叮咬之气了。

    辰尘一边编织，一边对葫芦说道：

    “那根铁锥，我当是什么宝贝，没想到只是一根普通的铁锥。你活了几百年，难道全身上下就没一件法宝吗？你那葫芦是什么来历”

    葫芦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的辰尘，从井中打捞出一个绿皮西瓜，手并剑指切成数牙，边细细品味，边慢悠悠地说道：

    “我这葫芦唤作紫金纳灵葫，是一种鬼使制式法宝，主要作用是摄取容纳真灵，携其投胎转世，没什么特殊功能。”

    又补充道：“自从五百年前弼马温事件后，玉帝就对三界四道的炼器材料做出了管控，除了一些天地孕育的先天灵宝，已经很少有大威力法宝在三界流通了。”

    辰尘闻言，大感新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见葫芦吃瓜，手速不禁加快了些。又疑惑道：

    “三界不是说有六道吗？你说四道是什么意思？”

    葫芦放下瓜皮，又拿起一牙，边啃边回应道：

    “这是一桩秘闻。我听说阿修罗道与饿鬼道的生灵好勇斗狠，不事生产，又掌握某种秘术，于是三家圣祖联手建了一道般若墙，将我们这四道与两道隔开，统称两道为魔道，只留一处魔渊相通，常年派重兵驻守。”

    辰尘编完一只草帽，剪断线头，戴头上试了试，朝井边望去，见葫芦已将整个西瓜吃得只剩一牙，无奈道：

    “老葫芦，你好歹也是龙族，讲一些风度好不好？都说伐冰之家，不蓄牛羊，你都能直接吸收天地灵气了，还和我这个凡人抢什么水果吃。”

    葫芦拿起最后一牙西瓜，狠狠咬了一口，然后挑衅般地望向辰尘，阴阳怪气道：“怎么，你不服气吗？”

    辰尘见其嚣张的模样，只觉一股郁气憋在胸口，十分难受，不由破口大骂道：

    “你个苍髯匹夫，皓首老贼，你不讲武德，厚颜无耻，恭请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施降雷霆霹雳，劈死你个孤魂野鬼……”

    葫芦嫌他骂的难听，驾遁光向湖中船上飞去。临了，还不忘提醒道：“西瓜皮别扔，掺肉炒能清热去火。”

    天道，凌霄宝殿。

    玉皇圣君身披衮龙袍，头戴十二珠冕旒冠，携一腔浩然气，端坐于九龙宝座上。阶下文武仙卿分列两旁，同时叩拜山呼：

    参见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玄穹高上，玉皇大圣君！

    玉皇圣君开金樽玉口，发玉调仙音，抬手示意道：

    “众仙卿平身。”

    这时有宣调官上前，朗声喊道：“有事早奏，无事归位。”

    音毕，一都天纠察灵官急上前道：

    “启奏圣君，近日有仙官不惜天福，聚宴贪杯，漫弃仙果，收受赂贿，鬻官卖爵而任人唯亲是举，罔顾天纲并干扰六道轮回。现已认罪伏法，夺去果位，纳灵葫摄其真灵，以待圣裁！”

    一时间殿上交头接耳，喧哗踊跃。

    圣君阅毕，放下奏折，玉容含威，厉声道：

    “乱臣贼子，扰我三纲，乱我五常，着阴司鬼使，携盘古开天符，将不灭真灵投至无明小界，以充实新界生灵。”

    这时，一铁面奎星出列言道：

    “启奏圣君，无明小界突生变故，界内人族血脉断绝，仅剩一人，人族现已无胎可投。是否将众仙官真灵投至牲畜妖道，万望圣君明示！”

    众文武仙官听后，议论纷纷，争吵不休。

    有的说乱臣贼子，贬为牲畜，定能震慑宵小，严明纲纪。

    有的说仙官真灵，纵然有错，也应各归各道，当宽宥以显圣恩。

    也有的说，既然无明小界没了人族血脉，可以转投其他小界，灵活取舍。

    玉皇圣君挥手，示意众卿安静。着阎君问道：“可有此事？”

    阎君出列言道：“臣一时疏忽，我那缕分神实力有限，遂酿此大祸，臣甘愿受罚！”

    玉皇圣君温和道：“世事无常，纵使智者千虑，也难免会有一失，爱卿不必自责。作乱者是否伏法？”

    阎君将与普贤合计灭掉四极妖祖之事详叙一遍，并呈上纳灵葫，言道：“此四妖祖真灵俱在葫内，请圣君裁决！”

    玉皇圣君冷声道：

    “四妖穷凶极恶，怕其转世后禀性难移，将四灵交于普贤菩萨，投入魔渊。前者仙官真灵裁决不变，投至无明小界，牲畜妖道。”

    挥退阎君，复言道：“方才观阅灵官奏折，深感痛惜，贪污浪费奇恒石之数额，足够朕打上三次荡魔之战了……”

    话未毕，殿下文武列卿顿时乱作一团，喧哗声震动琉璃殿顶。

    佑圣真君出列道：“圣君真的又要发起荡魔之战吗？”

    禄府真君也出列道：

    “圣君数次发动荡魔之战，损兵折将，耗费弥大，短期内恐怕凑不齐交战物资，除非再苦一苦三界众生。万望圣君慎重取舍！”

    勾陈真君道：“释佛寂灭不久，释门内部不稳，此时不宜开战，当休养生息，谋定而后动。”

    玉皇圣君站起，安抚道：“朕只是打个比方，比方，懂吗？没说要战。一个个那么大反应干嘛？殿前喧哗嚷闹，成何体统！”

    众仙卿闻言，方止了喧闹，恢复仙风道骨的模样。

    玉皇圣君朝一直默不作声，合眼假寐的太白金星使了个眼色。于是，老金星颤巍巍地出列叩拜道：

    “启奏陛下，近年来三界修道者日益增多，得成正果，位列仙班者与日俱增，然蟠桃数量有限，众仙不能雨露均沾，长此以往，恐生变故。

    况西天灵山能有几回经可取？老臣恳请陛下改制蟠桃会，以荡魔战功为依据，发放请柬，方能令诸道祥和，三界久安。”

    话毕，一时间大殿乱成了一锅粥。

    一个个老仙寿卿痛哭流涕，捶足顿胸，俱都言道：

    旧制不能变，望圣君念及旧情，怜惜群老往日拥护之功，体察诸君日夜护持之苦。莫信歪言邪说，改制会柬，以致天庭不安，四门不定。

    玉皇圣君看着这些往日勋贵倚老卖老，争吵不休，剑眉微蹙，安抚道:“众爱卿辛苦，此事容后再议。”当即宣布退朝，朝御书房行去。

    书房门前有一黑色细犬，正伏卧假寐。玉皇圣君走到细犬身旁时，停下脚步，缓缓吟诵道：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

    诵罢，迈步走进书房。

    细犬耳朵一动，站起身来，抖了抖毛发，颠着步，向殿外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