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章 加缘，鬼火
一日清晨，鸟雀声刚起，辰尘不耐蚊虫叮咬，漫步来到湖边。见湖中一红袍老者，正泛舟碧波之上，便朗声叫道：“船家，船家，到这来！”
红袍老者撑船到岸边，仰头问道：“是叫我啊，相公要雇船吗？”
辰尘点头道：“是，劳烦渡我一程。”
红袍老者问道：“不知相公从哪来，要到哪去啊？”
辰尘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从来处来，要到去处去，多少钱？”
老者呵呵一笑，说道：“修行者不讲钱，讲偈缘。”
辰尘配合道：“哦，那多少偈缘能渡？”
“一字一缘，五十缘便去。”老者笑道。
“我想沿途看看风景。”
“可以，不过得加缘。”
“我给你凑够六十四缘，以应八八之卦数，可行？”辰尘笑道。
“使得，上船！”
辰尘跳上小船，在船尾站定，见薄雾冥冥，水波不兴，不由吟道：
残月稀星飞鹊，清风闲叶鸣蝉。亭亭盖上并蒂莲，蓬子青青圆圆。
离方麦浪滚滚，坎位蛙声连连。不离不即湖上船，自在老翁青年。
老者听完，默念一遍，打趣道：“劳驾，字数不够，还差十四缘。”
辰尘嘻嘻笑道：“你把标点算上。”
老者没好气道：“那也不够，还差六缘，速速拿来！”
辰尘嘴角一勾，慢悠悠地吟道：
西江月——辰尘。
老者无奈叹气道：“好你个小滑头！”
辰尘俯首拜道：“师父教训的是！”
……
一日夜半，辰尘被蚊虫叮醒，没了睡意，便起身来到湖边，听着蛙鸣蝉音，闻着麦香暑气，拍了拍腰间葫芦，询问道：
“老泥鳅，最近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葫芦应道：“你是说雷球消失的事？”
“嗯，这半个月来，我去林中超度五谷，一次都没遇上，这显然不正常。”辰尘皱眉道。
“消失了不好吗？你就这么想碰上？对了，什么是‘超度五谷’？”
“就是出恭，方便。”辰尘解释道。
“你小子净整些新词儿，以后我们尽量都说人话，少用隐语，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葫芦没好气道。
辰尘抬头望向夜空，皱眉道：
“你一提隐语，我又想起一些异常来。自从你上次施完无根之水，我发现湖中鱼虾突然多了数倍，莲花也多是并蒂，就连周边树上，鸟雀窝巢也多了不少，蚊虫更是多到让人睡不好觉，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
葫芦嘿嘿一笑，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本相是龙，血脉高贵，泣汗涕唾涎五液皆是金汁玉露，凡兽飞禽食之沾之，俱都对身体大有助益。搁以前，寻常人等跪下求我滋他，我都不看他一眼。也只有你小子肉眼凡胎，不识宝货，反倒怪起我来。”
辰尘无语，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想到这几日，自己把鱼虾当主食吃的奢侈生活，不禁生起一丝歉意来。
于是诚恳的说道：“老葫芦，上次是我鲁莽了，我郑重向你道歉。”
葫芦听言，端起架子，冷哼一声道：“你知道就好，你这暴脾气，上辈子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回去睡吧，明日准备收麦。”
辰尘点头应允，刚迈出一步，眼角余光瞥见湖中有许多亮光浮现。忙停步走近细看，只见湖中一只只鱼形，鳖形，虾形，蛙形骨架，浑身散发着绿莹莹的火苗，慢慢从湖水中升起，飘到半空中，四处游动起来，身形灵动轻盈，如同活物一般。
辰尘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葫芦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蓝芒一闪，化成人形。
接着，只见周围地面上也渐渐漂浮起点点绿色荧光，有鸟形，虫形，各种各样，让人眼花缭乱。
葫芦凝重地说道“原来是这样，春日乘木气化作雷球，夏日乘火气变作鬼火。”说着，向前一步，隐隐把辰尘护在身后。
这些绿色阴森的各色鬼火，在空中游移不定，时而聚作一团，时而散成萤火。恍恍惚惚，如梦如幻，杳杳冥冥，若隐若现。
一点绿色火星飘到辰尘袖口，灼出一个小洞，燃了起来，辰尘感到皮肤一烫，吓了一跳，赶紧扑灭。
几百里外的离草原上，四妖看着空中飘来荡去的兽形鬼火，俱都一脸凝重之色。
辰尘心情沉重地问道：“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葫芦取出一个火折子，揭开盖子，幌了幌，燃起一朵黄色火焰来，然后将其靠近一条骨鱼形鬼火，那鬼火顿时熄灭，鱼骨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没了动静。又将火折火焰靠近其它形状的鬼火，也都见光即灭，腐骨跌落地上，再无异变。
葫芦解释道：“鬼火属丁火，火折之火是丙火，二者一阴一阳，相遇化为冲气，冲气以为和。”
辰尘听言，也掏出一支火折子，幌了幌，燃起一朵黄色火焰，见周围靠近的鬼火一进入光照范围，立时熄灭，骨架掉落，才松了一口气。
忽然，葫芦大喝一声，不好！不待辰尘反应，一把将其抓起，化作一道蓝色遁光，横跨湖面，向麦田飞去。
辰尘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刚一落地，便弯腰干呕了起来。
葫芦顾不上辰尘，挥手发出数道水蟒，穿田而过，所到之处，鬼火纷纷溃散，几处引燃的明火也都被熄灭。
又飞到麦田中央，掐了个诀，边原地转动，边念道：
“六气流转，五行相生。水润木发，火放光明。”
辰尘忍着头痛，抬头望去，见葫芦身上蓝光，青光，红光依次闪烁，周身散发出万千毫光，然后围着麦田边缘快速转了一圈，绿色鬼火见光便灭。
片刻后，葫芦收了法力，在辰尘身旁站定。两人不敢离开，直守到寅时，四周鬼火才完全消失不见。
清晨时分，守了一夜的辰尘埋怨道：“这鬼地方，又是雷又是火的真不叫人安生。”
葫芦也皱眉道：“雷球还好一些，一般不会毁坏田地。这鬼火倒是有些麻烦。不过据我推测，应该不会经常性的发生，毕竟动物残骸也是有限的。”
“那今晚还会不会出现”辰尘问道。
葫芦思索了一阵，回道：“说不准，你先回去睡会，今晚天黑之前把麦子收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辰尘回到村内，将一些四处散落的动物残骸归拢一起，放在准备好的干柴上，一把火烧成了灰烬。然后转身回屋，呼呼睡了起来。
下午未时，辰尘醒来，起身走出屋门，见葫芦正和一俊美青年男子在湖边交谈。走近才辨认出是酉将军。
“你怎么来了？”辰尘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