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壶黄酒，一支雪茄
黄酒冒着热气，沈图南和魏若来相对而坐，他给魏若来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黄酒。
沈图南喝了一口，“十年的老绍兴，不会让你失望的，喝！”
魏若来没有动，说道：“我喝不下，您还是赶紧说吧。”
沈图南喝着酒说道：“咱们的调查没有错，这家斜桥铁厂里面的假币，还有烟土，确实是康少捷和余志英在背后经营。宋先生已经知道了。”
魏若来闻言似乎来了信心，问道：“那宋先生准备怎么处理？”
沈图南无言以对，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明天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结案，销毁假币，再找两个替罪羊顶包，这事就过去了。”
魏若来闻言如遭雷劈，猛地站起来，激动道：“怎么能这么结？先生，我们手里有证据，铁证！”
沈图南说道：“上面要求把证据还给他们。”
“他们知法犯法，难道就这么算了？”
沈图南说道：“因为牵连太大，牵涉太深了！这家斜桥制铁厂，被他们内部称为十七厂，除了为他们个人敛财，还为整个军法处提供经费。是上面默许的。只能到此为止了。”
魏若来争辩道：“他们的经费都是由上面委托我们央行划拨，如果不够他们可以打报告，申请追加，不敢光明正大的要，就是因为他们的支出见不得光，入不了账，归根结底这就是他们的钱袋子！”
沈图南叹了口气，看着魏若来，就好像看到了那个年轻而又无奈的自己一样。
“若来，现实一点。”
“是，我是理想化，可这不是您教给我的吗？明知道他们在犯罪，还要昧着良心放过他们？”
沈图南把酒杯重重放下也激动道：“你以为这几个钟头我在跟宋先生和康少捷谈什么？所有你说的我全说了！所有我回答你的，全是他们回答我的！我也不甘心！不甘心！”
二人相视，沉默了良久，终于魏若来说道：“那就把证据公之于众，不信扳不倒他们！让所有人都知道制度可行，法律可畏。”
沈图南苦笑道：“制度可行，法律可畏。你知不知道，真正的黑手，正是国府里制定这些制度和法律的人，讽刺吗？”
魏若来闻言震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沈图南接着说道：“十七厂背后真正的股东，是孔家，是大姐，康少捷余志英不过是下面办事的，扳得倒他们，扳得倒后面那些人吗？”
沈图南把一切都说出来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拍了拍魏若来的肩膀，苦笑道：“若来，醒醒吧。至少我们努力了，无愧于心。”
沈图南这话与其说是说给魏若来听的，反倒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或许是想对那个理想主义的自己说这句话吧，“沈图南，你醒醒吧！至少你努力了，你无愧于心。”
沈图南说完，颓然上楼，将自己关进了书房。而魏若来则是颤抖着拿着酒杯，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近真默默走到魏若来身边，只见魏若来颓然靠在沙发上，自言自语道：“查了半天，就是这个结果吗？就是这个结果吗……”
另一边，康少捷为了找顶罪的人，把林樵松叫到了办公室里来。
这样一个大案，必须得够分量的人才能顶得了罪，而林樵松带着人和沈图南交过火，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林樵松来到康少捷办公室，心里有些不踏实，“康爷，您有什么吩咐？”
康少捷拿出一支雪茄，递给林樵松。
“正宗古巴货，我平时都舍不得抽，来一支。”
林樵松说道：“康爷，雪茄太冲，我抽不惯。”
康爷没有说话，也没有收回雪茄，林樵松见状只能将雪茄接了过来。康少捷要给他点上，林樵松有些吃惊，往后稍微退了一步，没点。
康少捷一愣，说道：“这次不怪你，是我自己大意了，没听你的，谁知道咋了自己的脚，犯到了沈图南手上！”
林樵松没说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康少捷认错。
康少捷接着说道：“按照谈判结果，余志英那边找一个顶罪的，我们侦缉队也要出一个。”
话说到这儿，林樵松已经完全肯定了自己来时的猜想。
康少捷叹了口气说道：“樵松，你是我的爱将，我哪里舍得让你去顶罪。要怪就怪沈图南，我已经好好为你求情了，可他咬死不放过你……”
林樵松当然知道这是康少捷的借口，但他即便知道，也没有别的选择。
林樵松顿了顿，抬起头，把雪茄放到嘴里，往前走了一步。康少捷见状给他点上了雪茄。
林樵松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
康少捷说道：“高级货，可不能浪费了。”
林樵松看着手中的雪茄，“抽多了就习惯了。康爷，制造假币是重罪，我会判多久？”
康少捷说道：“那得法官说了算，疏通疏通，三五年吧。”
林樵松点点头道：“只要不是死罪，康爷让我去我就去。但我想等我重见天日那一天，康爷一定不会亏待我的。”
康少捷拍了拍林樵松的肩膀笑着说：“那是自然，钱的方面，我不会亏了你的。”
林樵松看着康少捷说道：“康爷，您是了解我的，钱，我不稀罕。”
康少捷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你个兔崽子一心就想往上爬是不是？”
林樵松直视着康少捷的眼睛说道：“是！”
康爷点点头，“好！等你出来，我一定好好保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