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功而返
对于沈近真来说，魏若来的跟踪一点儿都称不上隐蔽。魏若来就跟在沈近真后面保持着相同的速度走着，既没有伪装，也没有保持安全的距离。
沈近真很轻易便察觉到魏若来一直在后面跟随，同时还瞥见几个跟踪的侦缉队员，她不确定魏若来是孤星这一边的人，还是侦缉队用来引蛇出洞的人，只知道现在接头一定很危险。
沈近真脑子一转，拦了一辆黄包车，准备离开这里。魏若来眼见沈近真要走，顾不上那么多，急忙冲沈近真喊了一句，“沈小姐！”
沈近真一怔，假装有些吃惊，回过头去，“魏若来？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出来了？”
魏若来对黄包车师傅说道：“对不起师傅，我找这位小姐有些事。”黄包车师傅见没有生意，拖着黄包车一溜烟儿往前寻自己的生计去了。
“沈小姐，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魏若来神情严肃地说着。
“你说。”
“你包里是不是有一份昨天的过期《申报》？”
沈近真闻言刚要解释，魏若来知道她会开口否认，于是不等她说话便抬手制止她说道：“你不要着急否认，当时我就坐在你旁边，报纸虽然卷着，但通过上边零星的信息，我很确定它就是昨天的！沈小姐，你下午不是来催款的，而是来接头的对不对？”
魏若来说完，带着希冀地目光看着沈近真。沈近真心里一怔，她没想到魏若来竟然通过蛛丝马迹就猜出了她的身份，也没想到，魏若来会这样直接地询问自己。沈近真警惕地用余光观察四周，那几个跟踪的侦缉队员就在不远处。
不论如何，现在接头必须取消，首先要弄清楚魏若来的真实身份再说。沈近真故作奇怪地问道：“接什么头？你说的这些话颠三倒四的，我怎么听不懂？”
魏若来着急地说道：“沈小姐，我是认真的，这件事很重要！”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带着昨天的《申报》？”沈近真依旧回避着，她只希望魏若来不要再问下去。虽然她此刻心急如焚，但表面上还只能表现得若无其事。
魏若来显然没有注意到沈近真的想法，反而希冀地问道：“你就是我要等的人对不对？”
沈近真假装有些生气，“你今天怎么神经兮兮的！我一进央行，你就问我汇率的事情，你是我哥的助理，不是投机商，这是在外面偷偷干了兼职？这符合央行的规定吗？”
一提到沈图南，魏若来追问的气势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他支支吾吾解释道：“没有，沈小姐……你别误会……”
沈近真生怕魏若来再次追问，打断魏若来的话，说道：“还有！你说在大厅统计人流量，你统计了吗？到底是盯着人流再看，还是在看报纸磨洋工？我回去问问我哥，看看你这个助理，到底背着他在做什么？”
魏若来闻言慌了，沈近真不是黄从匀，魏若来扯了个谎溜出来，黄从匀虽然不敢去问沈图南，但沈近真可没那些顾虑。
“沈小姐，对不起，打搅你了，今天这事千万别告诉先生。我……也许真是我记错了。”魏若来慌忙解释着。
“不是也许，是一定。”沈近真气势汹汹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份报纸给魏若来，“看好了，这是过期的申报还是今天的申报？好好看看！”
魏若来接过报纸，有点不敢相信地说道：“今天的……”他不太相信自己的记忆会出错，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沈近真见魏若来没了说辞，一把从魏若来手里抽出报纸，“有时间在这胡思乱想，不如多想想自己的工作！”
沈近真说完，拦了辆黄包车走了，只留下魏若来在原地自言自语，“难道真的记错了？”
原来沈近真为了以防万一，刚才在见沈图南的时候，把沈图南桌上地申报给顺走了。沈近真坐在黄包车上，长舒一口气，她的包里赫然还有一份申报，正是昨天的。
见没人来接头，文彪找到林樵松说道：“哥！沈小姐在沈图南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林樵松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真是她，那她就是比孤星更危险、更厉害的角色！”
文彪吃惊道：“不会吧，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可是沈图南的妹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公馆大小姐，就今天下午来说，她也没破绽啊！”
林樵松摇了摇头，“没破绽，不等于没问题！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文彪接着问道：“哥，你不是喜欢她吗？我们……还查她吗？”
“当然！不但要查，还要查到底！还有魏若来那小子，他的底细也要弄清楚。”林樵松斩钉截铁地说道。
文彪奇怪地问道：“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抓了他？”
林樵松阴险一笑，“放长线钓大鱼。他手里的金条就是我们最大的鱼饵！共产党的地下组织能不能连根拔起，就看他了。我们也只有他了。你去通知李晟达，让他以孤星同志的身份接近魏若来……”
沈近真离开央行之后，径直来到鸿芳时装店。店里的老徐看到沈近真平安归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你总算回来了！怎么样？”老徐问道。
“林樵松把接头点设成了一个圈套，金条还是没有拿到。”
老徐有些后怕，问道：“圈套？那孤星去了没有？”
沈近真摇了摇头。老徐神色有些黯然。
“那今天来接头的是谁？”
“魏若来，我哥新招的助理。”
老徐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哥的助理？跟孤星什么关系？”
沈近真回道：“还不知道，但他掌握的接头时间、地点、暗号都对。只可能是孤星告诉他的。孤星手里的金条，很可能也在他手上！我走出央行的时候，他再次试探我，我看到有人跟踪，就没回应。”
老徐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有两种可能，他已经跟林樵松合作，或者是被林樵松控制胁迫了。”
沈近真不愿相信魏若来是林樵松的走狗，摇了摇头对老徐说道：“我不愿意相信孤星托付的人，会直接跟侦缉队合作！”
老徐思索了一会儿，对沈近真说道：“你应该已经被林樵松怀疑了，短期内不要再行动。我去查清楚魏若来和孤星的关系，以及他出现在央行接头的原因。”
老徐的担心是对的，林樵松确实怀疑上了沈近真。他回到侦缉队之后便给财务科打了电话，谎称自己是央行结算部，询问拨款是否到账。等到财务科员说是沈小姐来办理回单，已经到账之后，林樵松泄了气一般地挂了电话。
“沈小姐，让我那你怎么办才好？”林樵松瘫坐在椅子上，好像是放心，又好像是失落，夕阳的光洒在他头上，竟让他显得有些书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