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快乐
我已经到了四川。只是我并不想把这里称呼为“家中”,我是无比地、如此渴求地希望能够尽快过年,然后回到学校那边去,租一个房子,找一个工作。那才是我想要的自由。
在那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件小事想说。
橘子是我的朋友,她正好也在重庆。
我本来不打算回四川,可是没找到工作。正好要过年,再三斟酌之后,还是决定回去,因为快要没钱了。我还没做好找一个全职的工作,缓冲一下,所以先把年过了再做打算。
就这样放假就走,我有点不甘心。想到橘子在重庆,给她发消息,她说快来快来,我想喜你了!
于是回四川前,我先去了她住的地方。计划玩两天,再回去。一想到要面对屋里的那些人,我就郁闷,感觉心情像是被浆糊住,被乌云盖住,被水泥封住,无论怎样都透不过气来,只好不要去想。
逛街是很愉快的,橘子上班的地方很好耍。因为生意不好,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只能玩手机咯。
我在车站下车,她本来打算来接我。可是车费太贵了,我说这里有三轮车载客,她说不要坐那个,明明是宰客。于是让我打车过来。到了之后她下车来接我,两个人齐心协力地把行李箱搬上了七楼,累得气喘吁吁。
橘子告诉我,她下午四点钟要上班,上到晚上十二点。
“好辛苦啊。”我感慨说。
“对呀。”她说,“你等下和我一起去吗?”
“好啊,正好去看看。”
吃完东西之后,我们开始打游戏。这真是难得的空闲时刻,那几个小时几乎感受不到外界环境,是完完全全的自我。其实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正好借着打游戏缓冲一下没有话题聊天的尴尬。
三点多她的闹钟响了。她放下手机宣布她要开始化妆了。我把音乐开着,也准备化妆。
“你会贴双眼皮吗?”
“我从来不贴那玩意儿。你看我眼睛需要吗?”她一边涂口红,一边给我抛媚眼。
我看她,的确是很大很多层的那种眼皮,她的眼睛很大很亮了,根本不需要双眼皮贴。我是内双丹凤眼,双眼皮贴太宽了,贴上去眼皮很沉重,层叠感非常强,每眨眼一次都让我昏昏欲睡。我本来是计划征服它的,尝试多次失败之后就只好放弃了。
路程大概二十来分钟,我们一边走,一边聊些无关紧要的话。
上班的地方是一家兼具书店、咖啡和ktv的组合,三楼可以看书喝茶;如果有人要唱歌的话,她就要去二楼值班。还没有上楼,橘子就拿出手机打卡上班。上了楼,换上围裙就算是开始正式工作了。
“喝点什么?”橘子一本正经的地说,“我可以给你推荐。”然后小声告诉我:“别喝这里的奶茶,都是劣质粉冲泡的。”
“我想喝热的。”我开始看菜单。
“那个桂花牛乳可以。是真牛奶,我自己也做这个喝。”
“那就这个好了。”
她凑过来看我下单,手指在手机上滑动:“这二十二块咋他妈这么贵?别点其他的了,都不咋样。”
我说那就这样吧先。她就往前台去了,开始操作机台,应该是在处理单子。
“要等一会。”她一边说一边拿着遥控器过来了,“我给你把空调打开。”
“开高点,三十八度吧,要坐八个小时呢。”
“最高就二十六度。”
“那不得把我冷死啊。”
“等会冷的话和我说,里面有个热水袋,不过是别人的。”
我比了个ok的手势,坐在沙发里面玩手机。过了一会儿,她拿着盘子端着那杯白色的饮料过来了,对着我说:“你先喝一口,是温的,我再给你加点,老板不在。”
我赞许地点点头,拿着吸管猛吸了一口,橘子果然把壶拿过来给我加上牛奶。因为是在上班时间,她就回前台了,坐着凳子烤火。
大概九点的时候,我一直坐在那里,感觉有点冷了,那杯牛乳也冷透了,暖不了手,我就站起来走走。橘子一抬头,我这才注意到前台有两个人。
她问:“是不是很无聊。”
我说:“有点。”然后我说,“可以打游戏不。”
她白我一眼,“真当这儿是咱开的啊?”
我又坐回沙发上,无聊地玩了几个小时手机。我感觉我手脚都要结冰了,十一点半她终于想起来给我塞了个热水袋,我也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个玩意,抱着煨了半小时。
十二点到,终于下班了!我站起来大声宣布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然后把热水袋还到前台,她们两个开始关掉店里面的灯。
“还好没有值班。”橘子一边锁门,一边和我说,“如果有人唱歌的话,就只有等他们唱完了才可以走。”
“那得多久啊。”
“得凌晨了一般。我都是三四点下班,运气不好可能要通宵。”
“把他们都赶走,下班最重要。”
“你做白日梦挺有天赋的。”
我们坐电梯下楼,外面的烧烤摊子还支着,杂落地坐着很多人。我还没仔细看,橘子忽然拉着我快走几步,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那男的是个猥琐。另外一个女孩用眼神指给我看。我转头看见那个男的:他坐在一个蓝色塑料凳子上,嘴里抽着烟,桌子上还有烧烤的签签。
“那个男的上次故意拦我们的路,还说是开玩笑。”那个女孩说。
“真恶心。”我对橘子说,“有没有烦你?”
橘子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
我也叹了口气:“正常。”
继续走了两分钟,那个女孩到家了,和我们道别。
我说:“前面也有烧烤,我们要不要买点?”
她摇头说:“明天我们单独出来吃吧,我男朋友说她已经点了。”
“好吧。”
我挽着她回去,暖色的路灯亮着,街道上空荡荡。没有风,枫叶是干枯的,空气也是冷的,两个人孤独的走着,真有那么一丝寂寥的味道。
“你男朋友来接你吗?”
“有时候来。你现在陪我回去,他肯定不来了。”
“也是哈。你对象知道这事儿不。”
“不知道,我没和他说。”
“大晚上一个人回家还是有点吓人的。你看这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看情况打车,有时候。”
“打车多少钱。”
“六块。”
“起步价就是六块。相当于没走了,你可以直接睡店里面不?”
“只包吃。你感觉怎么样?”
“蛮好耍的,也不忙。”
“熬夜太严重了,我都熬好久了,内分泌失调,月经不正常。”
“换个工作吧,但是现在好像都不好找。也不是不好找,轻松点的没有。累死累活工资还那么少,要是有个十几万一个月,我也认了。”
“你又开始做梦了。大姐,清醒一点啦!十几万?没有三百万我都不会打工的。妈的工资才三千呢!”
我们哈哈大笑。
走到楼下,先叹气,然后再一鼓作气爬上七楼。人进屋之后,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摇摇欲坠的身体支撑到沙发,就软塌塌地躺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