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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学校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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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是会在事情发生很久之后再回想,人总要经历过后才会有一些其他的感悟和想法。

    这样可以过滤掉大部分让我不舒服的东西。这是七月二日写下的文字,不清楚年份,大概是几年前写的吧。

    我现在翻到这本日记,反倒不知道自己当时对什么事情有了“超凡”的理解。

    “世界那么大,一个人不会一直在一个地方停滞不前。有一天,那个伤心的人突然就想通了很多事情。没什么可抱怨的,就像很多突然明白的道理,其实都有伏笔。”

    我很少会写这样风格的句子,大概是摘抄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抄一些名人名言当作自己的座右铭到自己的本子上。

    我自己写下的每个字,我一见到它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些都是我记忆的固态化,没人可以诉说。

    如果我不写下来,或者自言自语,我很快就会忘记。走在路上我会带上耳机,假装在打电话,不然难免被当作神经病。

    我不想忘记,所有的事情,无论是小事还是大事,我都要牢牢记住。哪怕某些东西,回忆是屈辱的折磨。可是,不记得,又怎么成为现在的我。

    那些最痛苦的时刻,我们连表面的友谊也无法维持了,当时的状况,甚至不能以“痛苦”二字概括。

    我需要交流!哪怕不是朋友。

    这里就是一个牢笼,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感到烦闷。没有交心、说话的人,我只要逃离这个让人恶心的地方。

    想成为一个自由的人,独立的人。

    一个待在牢笼里的人,没有办法看许多的书,走许多的路,见许多风景,到不同的城市,看日出日落,风土人情,民俗习惯,见从前未见过的事。

    写干瘪的东西出来,反而显得我更加矫情。这让我感觉到痛苦,也更加无法在现实中生活。

    好像哪里都在排斥着我!如今,感觉连手中的笔也陌生起来,我的日记、我写下的文字,它们也要背叛我!我想要大哭一场。

    抬起头来,看见桌子上的镜子里映出一张憔悴的人脸。

    那张脸泛黄,像一本老书的封皮,死气沉沉中还带着点老旧气息。

    原来已经不开心很久了,连面相都变了。

    乍一看见,就尝到一股苦涩。

    眼睛直直,眼皮没有力气;整个人呆滞着,死水一般;脸上的神气全靠眼睛那点光和笑,如今这两样都没有了。皮肉都松懈,猛然看清自己的脸,笑也笑不出了。

    我放下笔。

    脑袋里又是空荡荡的,最近老是这样。可能是某些行为的后遗症吧,我自己也不知道。

    身体就那样儿,还活着就行,大不了死了。此时此刻,这个大脑放空的人,灵魂已经死了,但是身体还被摧残着。

    缓解不是解脱,我毫无办法。

    准确说,我没有做任何自救,任凭情绪和身体随波逐流。

    几乎快要活不下去,每天都像失了志一样。

    脑袋如同电子产品回归出厂设置,磁铁消磁,气球爆炸之后,只剩下空白,想不起来任何从前的画面。

    有时候更加糟糕,想起一些莫须有的东西。或许存在,又或许是臆想。

    在某个时刻,走着走着,身体忽然定住,眼睛望向人群,听见窃窃私语,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似乎被人嘲笑了很多次。那些人鬼鬼祟祟,交头接耳,目光汇聚于我,又飞快散开。

    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这是他们团结的一种仪式。加入其中,就拥有了孤立人的权利。

    我早就习惯——这是被动的,我没有办法阻止他们说我坏话,只有让自己变聋变瞎。阉割自己变成一个什么畸形的玩意儿,才会更好的和这个世界相配。

    到了夜晚,就失眠。

    什么都没想的时候,也会睡不着觉。清楚自己今天什么都没干,无所事事一天后终于想要抓住快要今日时光逝去的尾巴,忽然间精神抖擞,想要干出一番大事般的念头出现。

    实际上还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舍不得睡觉。也不知道干什么,随便想点什么。这时就开始畅想。没睡着就开始做美梦,睡着了的梦反而不如意。

    就想,要是一个人就好了,去一个周围都不认识我的地方。

    好想要个什么人和我说话——不,是听我说话。一旦有人靠近我,我便要把我二十多年来,我最近遇到的事情,我过去遇到的事情,我的烦恼和苦闷,通通倒个一干二净。

    我本不想对人传达我的抑郁言语,我完全清楚。可这毕竟是做梦,想要一个人的倾听。所以,畅想一下又何尝不可以呢。想来想去却又没什么对着这个空气讲,大概是没有那种氛围吧!没有一个人对我说“非我不可”。

    我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状态,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求救才会被注意到?要怎样才能变好!好累,感觉太窒息了。

    已经发出过求救信号,要喊多大的声音,要做什么才会被人注意到,还是说人们本就视而不见。

    可是人际关系太奢侈了,靠得住谁呢?

    心里装的那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不肯叫我拿出去分享的。

    我就是一个怪物,变态。

    手淫的成本最低了,软件里的几部视频,就可以让人产生短暂的、意犹未尽但又后劲绵长的空虚感。

    可怕的是那个迫切需要情感浇灌的我。一旦有人愿意靠近我,我就把心掏出来,想要留住那个人。

    我以为我的心会把他吓跑,没想到他真的留下来了。

    于是我拿出全部招待他,他也享受到一顿盛宴。

    期间却告诉我,他只是在我这里取暖。

    他什么都吃掉了,连同我。

    这样残忍残忍的话,我听出来了,眼睛开始流泪,耳朵开始流血,心也是。嘴巴却说:没关系。

    他说:“在这里躲一下雨,时间到了,就要离开。”

    等到那个人离开,我的心也过期了,他不要,我也没办法再修复了。我望着他的背影,他往前走,没有回头。最后他变成了一个点,然后再也看不见了。

    我成了一个没有心的人,不是因为他,而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以为一颗真心可以换到另一颗真心。所以我就是一个很廉价的东西,情感,身体,所有的一切!

    我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人了,因为噩梦还没有结束,只好学会了沉默寡言。

    我终日胡思乱想,不知道是什么导致这样。抓不住别人,只好抓住自己不放。我究竟有没有错呢?我不断地举例证明自己,脑袋里始终有一个念头:我要反思。

    反思什么?荒谬的人做荒谬的事情。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认清自己和那些人不是一路的,有人轻易地伤害了我,如今却还想和我“和好如初”。那是我无论如何、假模假样都装不出来的笑脸,看见就恶心。

    如果没有正式的道歉,人与人之间怎样才能和好呢,我想不到第二个方式。

    只是痛苦到极点,是写不出来文字的。我要在伤害最厉害的时候,花掉很大力气挺过来;然后在恢复期间,用很多的精力抚慰那段回想起来仍翻滚着千倍万倍的难过记忆。

    期间死去无数个我,也不知道活下来的是个什么玩意。也许是个空荡荡的皮囊,也许是更加敏感的心。

    我事后回想,依然觉得阴云笼罩。

    太多的细节被省掉了,忘却了!可情绪被遗留了下来,同样也包括那时候的胡思乱想——想到死,想到了跳楼,头朝下才能死,如果还剩下一口气的话就会生不如死。

    这些极端的念头并没有让我得到缓解,那是骨头芯子都被换成了忧郁和心衰,做任何事情都会消耗那所剩无几的力气。要命的是,连吃饭的念头几乎都没有了。

    麻烦!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铺天盖地的麻烦。

    每天晚上睡觉前,在床上排练一遍第二天早上从床上起来的流程:先坐起来先穿外套,很冷。

    两个肩头很快就变凉了,衣服穿上。在床上就要把加绒袜穿好,穿两双袜子,再下床。

    拖鞋也是冷的。拿洗脸盆和毛巾,牙膏牙刷。

    开热水,等冷水放完,谨防冷水像毒蛇一样咬人一口,直到看见水冒热气了才会把手放过去。接水洗脸。

    第一遍先用热水把毛巾过热,搓毛巾,挤走冷水。再接满水盆,浸泡一下,拧干。这是正式的第一次洗脸。

    热气腾腾的毛巾敷到脸上,感慨般地慰叹一声。把毛巾放回盆里。给洗脸盆子接水的时候,顺便把杯子接满一杯。

    洗脸完了之后开始刷牙。挤牙膏,把牙刷放热水里泡两秒钟,刷牙上上下下,漱口水,牙刷搅动杯子里的水倒掉。

    洗第二遍脸。先挤干毛巾擦嘴巴,打湿,拧干洗脸,擦擦。洗脸水倒掉,把牙膏牙刷装杯子里,杯子放洗脸盆里面。

    然后要坐到凳子上,准备抹香香。肚子上那块的衣服被洗漱台上的水打湿了,先拿纸巾擦干净。

    倒水乳在手心里,搓一下抹在脸上。等水快要干了,就按乳液在手心里,也要搓一下,这次要涂抹全面一点,时间要久。如果要抹精华液,那就要配上按摩手法,把它吸收掉。

    我想到这里几乎花光了我每日的思考动力。闭上眼睛,似乎我已经做完这些步骤了。

    我是个实在是懒人,虽看不得脸上干燥得起皮,但又确实懒得涂抹这些护肤品。所有最后买的这些东西,全都积了层灰。

    我闭上眼睛,结束了毫无作为的一天。

    思绪混乱的人,制造乱七八糟的文字,那种凌乱不清的神志撕扯着我。在这个安静的、消极的、孤独的每个夜晚,我躺在床上,继续咀嚼那段暗无天日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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