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
卫牧闻听声音，心中一惊，急忙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和帽子，心中暗自思忖道：“这么早就有人上门拜访，究竟会是哪位故人呢？”待他匆匆忙忙地打开房门时，却突然间愣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卫牧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原来竟是他啊！这不正是当初赠予珍贵药草、救我儿性命的大恩人吗！”话音未落，只见他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万分地高声喊道：“恩人今日光临寒舍，小人未能远迎，实在惭愧至极！您对犬子的救命之恩，小人没齿难忘，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啊！”
那妇人眼见自家夫君如此举动，又听闻他所言，亦惊慌失措地跟着跪了下来，并连连叩头谢恩。小源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的反应竟会这般激烈，不禁有些手足无措。她下意识地想要屈膝还礼，但很快意识到这样做似乎不妥当，于是连忙开口说道：“快快请起，不必行此大礼！那日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你们一直记挂在心，反倒让我不好意思了。”
卫牧赶忙说道：“当日若不是先生增添良药，恐怕我儿早已命丧黄泉，您简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啊！”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冲进屋子里，一把将仍在熟睡中的儿子拖拽出来，二话不说直接按倒在地，让其跪地磕头谢恩。那孩子迷迷糊糊间尚未清醒过来，突然被自己的生父用力摇晃唤醒，紧接着又被强行按住头，当脸颊与冰冷坚硬的地面亲密接触时，小家伙竟然又顺势趴在地上沉沉睡去。
小源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无邪、憨态可掬的小孩，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喜爱之情。于是，她代替丹朱满口答应下来：“再生父母实在愧不敢当，待到将来这孩子长大成人之后，如果有心，可以上山来寻找我。届时，我会请求先生传授给他一些独门技艺。”
就在这时，小源忽然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连忙开口说道：“这次拜访，其实还有些事情需要仰仗您的帮助。”
卫牧此刻才想到自己的恩人还在门外，忙让进院子，落座斟茶。小源也不客气，大剌剌的坐下，对着卫牧说道：“这里有封信需拜托您帮忙送到这个地方。”说着便把手中的信连同一个纸条递给了卫牧。并且叮嘱道：“切记，信送到即可，不要透露是何人安排。收信人自会明了。”卫牧向来是很会看眼色的，自是明白其中意思，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随后，小源便把手中提篮递给了卫牧，说道：“这是先生亲手栽种的蔬菜，有空的话可以常来坐坐。”
卫牧干咳了咳，笑道：“感激先生，还是不去叨扰了，恐扰先生清修。”想起上次那位先生的样子，他还心惊胆战，直打哆嗦。然后又补充道：“待小儿懂事，定会前去拜访。”
小源点了点头，随即便告辞离去。刚跨出院门，小源又转回头，问了一句：“不知，您的贵子如何称呼？”
“小儿名唤——益达。”
小源回到院中，见丹朱正在对着院中的空地发呆，还没等小源上前询问，丹朱忽然开口问：“你说，咱这挖个池塘如何？
小源瞪大眼睛看着丹朱，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原本还期待着丹朱会对自己一大早就出门感到好奇，并追问原因呢。没想到丹朱却反问她是否希望被问到这些问题。
&34;难道您不想知道我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吗&34; 小源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丹朱微笑着回答道:&34;我当然信任你，所以并不需要过问你的行踪。你有权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和行动，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34;
听到这番话，小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她觉得丹朱完全不关心她的去向和所作所为。
&34;好啊! 照您这么说，我岂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到处乱跑，想干嘛就干嘛!&34; 小源气呼呼地说道。
然而，丹朱并没有因为小源的反应而改变态度。他依然温和地说:&34;正是如此，只要跟随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便可。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在这儿挖一个池塘怎么样 &34;说完，丹朱将目光投向那片空旷的土地，仿佛已经开始构思起池塘的布局来。
&34;先生如今想干什么便去做罢，又何须来询问我！&34; 小源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然后气鼓鼓地转身回到房间里去了。 &34;不过就是摘了些蔬菜让人送个信而已，能有多大点事儿啊。真是搞不懂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儿，越大反倒越发骄纵蛮横起来了。&34; 丹朱暗自嘟囔着，摇了摇头，随即便扛起那把锄头，准备继续挖掘池塘。
回到屋内，小源想起刚才的对话，竟然莫名的哭了起来。心里好像有股子怒火无从发泄。环顾了一周，要么是踢不动、砸不动的石头摆设，要么就是舍不得动的竹简书架。只觉得心中憋闷，越想越气，听着丹朱在院中吭哧吭哧的抡着锄头，她又火气上涌，冲到院子里，抢过锄头，开始刨地。
丹朱见到小源去而复返，开口询问：“怎么又回来了？”
小源头也不会，没好气的说：“挖个坑，早晚埋了你！”
丹朱被低头奋力挖坑的小源逗得前仰后合，哈哈大笑。
就这样，也不知小源哪里来的蛮劲，晌午时分便已经挖出一个三丈有余的大坑。午睡醒来的丹朱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小源：“你这不吃不喝，就为了挖坑埋我？什么仇什么怨呢，这八个我也够躺了吧！”
小源这才停下手中的活计，看了看丹朱，又看了看大坑。确实，再继续扩大的话可能就影响行走了，这样大小，里面再铺一层石头，应该就差不多了。随即她也没搭理丹朱，拖着竹筐向河边走去。
“别走远，拣一些好看的石头，差不多就回来吧。”丹朱在后面扯着嗓子叮嘱道。
“你又知道！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什么都想知道。”小源头也不回的喃喃道。她确实就是去河边捡石头垒池塘。
小源来来回回了好多趟，丹朱就在蹲在挖好的池底堆砌着石块，忽然，他突发奇想，对着正在卸载石头的小源说道：“再运一次差不多就够了，这次你看看能不能找到莲藕、水草什么的，挖一些带回来，种在池塘里。”小源面露难色……但是她不愿意让丹朱看出来，嗯了一声就走了。
小源走到水边，刚才，她只把离岸边较远的石头搬了回去，距离水源近的地方她是不敢靠近的。看着一处河床里清澈见底，另一处确实生生长着荷叶还有水草，她咬了咬牙，向着水深的方向走去。只见她刚把脚踏入水中，没想到河水看着浅，实际很深，她顿时感觉浑身酥软，一下子半个身子就陷入了淤泥里。可能是刚才挖坑搬石头出力太多，现在遇到水又惊慌失措，使不上劲，还没等她挣扎几下，只见自己身体摇晃，眼看着整个人都要没入水中。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背后有一股力气抓着她往上提。她回头望去，只见丹朱正拖着她往岸上拉呢。
不一会，小源便被拖拽到了岸边。看着自己浑身的衣物都湿透，小源竟盘着腿，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这一哭，丹朱倒是慌了神。看小源带回来的石头，棱角分明，不像是近水边被冲刷过的样子，他猜想小源不敢靠近水，刚才自己提出的要求可能有些强人所难，随即便跟过来看看，谁知果真遇到小源遇险。好不容易把她救上来，怎么竟惹得她如此伤心？难道是觉得丢人难堪？
于是丹朱蹲下身，别过脸，除去自己的外衣给小源披上，不再直视小源。
谁知，这一举动更是惹怒小源。她一把推开丹朱，哭着说：“怎的？嫌弃我难堪不成？我就是怕水怎么了？谁叫你要求我去水里采摘的！”
明明是自己逞能遇险，还把责任推给前来救命的丹朱。女人啊。丹朱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背对着小源坐了下来。
哭了一会，小源擦干了眼泪，自觉有些无理取闹，失态于丹朱，但是又不好意思承认，于是也不理会丹朱，转身跑回院子。回到房内，小源觉得浑身湿哒哒的着实难受，于是准备沐浴更衣。此时，小源惊奇发现，灶上竟然炖着满满的热水。“奇怪，这热水？是提前准备好的？”
小源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就不去多想，兑好水温，水刚好没过胸口。
只是刚泡没多久，她发现，池子里的水竟然变得殷红一片！
“啊！血！”小源失声叫了出来。
鲜血！池子里哪里来的鲜血？池子里有东西！小源大惊失色，赶忙跳出池外放干水，勘查起来。当然是一无所获。
难道是自己受伤了？随即她又自己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并未发现外伤！但是，她发现，鲜血是从她的双腿之间缓缓流出！该不会是？她听自己的母亲对姐姐提起过这种状况。只是他们可能都忽略了她也是女孩的事实，所以，她的母亲从未对她言明此事。
此时的她甚是慌张，不知该如何是好。丹朱此刻也回到了小源，听闻小源在屋内大叫有血，也慌忙在门口询问出了什么事。听到丹朱的关心，小源有些难堪的应付了一句“没事”。便找到了一些干净的粗布，像是包扎伤口似的把自己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等收拾好，小源已经是满头大汗。难不成要赶紧嫁人了？她身边从未有人同她聊起闺房之事，遇到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此时的她心烦意乱，心乱如麻。脱力的倒在床上，一早她便起身采摘，然后出门送信，回来又是挖地、又是搬石头、又是落水受惊，现下又遇到这种突发状况，此时的小源倍感疲倦，只觉浑身乏力，困意上涌，躺在床上不一会，便沉沉的睡去。
夜幕降临，往常都是小源备好晚餐，今天等到天黑都不见小源出来，丹朱有些坐不住了。他也不知自己近几日是怎么惹到小源了，总是会莫名的对他发脾气。当下自己饥肠辘辘，想着还是填饱肚子要紧。于是丹朱做了一些吃食，留了一些给小源后，便独自吃了起来。
等到繁星高挂，还是不见小源出现，而且屋内也并未掌灯，丹朱有些紧张了，他端着餐食，敲着小源的房门。
“咚咚咚……”没人应声。
&34;咚咚咚&34; 丹朱的敲门声愈发急切，但屋内依旧毫无动静。他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于是决定不再等待，伸手试着推动房门。
小源的房间门自然是被紧紧拴着的，然而对于力大无穷的丹朱来说，那根细细的竹栓简直不堪一击。毕竟，他可是曾经一脚踹飞过房门的男人！
只见丹朱猛地发力一推，只听得 &34;咔嚓&34; 一声脆响，门栓应声而断。丹朱跨步进入房内，眼前的景象让他惊愕不已——小源竟然仰面躺在一滩殷红的血泊之中，生死不知！
丹朱整个人都呆住了，身体仿佛被定住一般无法动弹。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稍稍回过神来后，他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随后，他将手中的餐盘放在床边，俯身来到小源身旁。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性地触摸了一下小源的鼻息，当感受到微弱的气息时，心中稍感宽慰。紧接着，他一把抓住小源的肩膀，用力地前后摇晃起来，焦急地喊道：&34;小源！小源！快醒醒！&34;
经过一番努力，小源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眼神迷茫，满脸疑惑地望着丹朱那张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庞。丹朱怒声吼道：&34;到底是谁伤害了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34; 他的声音充满了关切与愤怒，同时还有一丝自责，如果自己能早些察觉到异常，或许就能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
小源满脸疑惑地看着丹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下竟然是一片赤红之色！她一下子愣住了，随即恍然大悟，瞬间满脸通红，感到无比尴尬。她毫不犹豫地将丹朱用力推出门外，并迅速用身体抵住大门。
&34;我没事，你别进来!&34; 小源大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和紧张。此刻，夜幕笼罩着整个院子，只有微弱的月光洒落在地上。丹朱独自站在庭院中央，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望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充满了困惑。这个孩子怎么变得越来越古怪了呢？他不禁思考起来，试图理解小源的行为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然而，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情况，丹朱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