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捷报
【洛阳】
朝堂之上，群臣肃立。灵帝端坐龙椅，面色阴沉。
一时间，寂静非常。
前些时日，杨奉部众混迹于流民之中，陆续迁至白波谷。白波军至此在司隶落脚，朝廷震动。
“大将军，如今白波猖獗，黎庶受难，当思破敌之策，尽快剿灭贼寇。”王允走到大殿正中，朗声言道，大有质问意思。
作为有头脑的正臣，他十分清楚灵帝思虑。此时质问何进，就是给灵帝解忧。
灵帝不动声色，只是轻飘飘瞟了一眼何进，看他有何言语。
“王司徒是在怪罪我吗？”何进不由恼火，王允明明世家门阀出身，却与他作对，可谓冥顽不灵。要是有机会，何进必会整治王允。
“允非怪罪大将军，如今贼寇肆虐，敢问大将军有何良策御敌？”王允冷冷盯着何进，丝毫不退让。
“陛下。”何进手拿笏板，双膝跪地，对汉灵帝行了大礼，“白波狡诈，伪装流民穿郡过县。未察贼寇奸计，臣之过也。然此白波贼，乃是黑山溃兵。前将军奉命剿灭黑山群寇，却不追杀此股叛逆，任凭数万贼兵裹挟流民窜入司隶，乃是故意纵寇。至于司隶群贼，臣已命屯骑校尉袁绍、长水校尉袁术领兵讨伐。想来两位校尉必不负朝廷重托，定会诛尽贼寇。但前将军刘备有避战之嫌，望陛下明察。”说罢，何进又行大礼。
身为大将军，行如此大礼，分明在逼宫。至于嫁祸刘备言语，乃是荀攸所教。
“陛下，大将军此言不妥。”司空张温突然言道：“前将军仅为冀州刺史，无权调兵入司隶剿贼。更何况冀州兵少，贼兵势众，如何有余力追击白波贼兵？今白波军由黑山来，想是前将军攻破黑山，迫使群贼逃窜，望陛下明鉴。”
张温一语，振聋发聩，群臣开始议论纷纷。
“前将军能够攻克号称百万之众的黑山？”
“简直匪夷所思，听闻前将军与黑山贼交战不过半月，岂能建此大功？”
汉灵帝不理会群臣议论，反而颇有深意的望向张温。
张温乃是汉庭重臣，亦是良臣，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与王允、卢植一般，即能文安邦，又可武定国，是个全才。但张温谨慎，从不表明立场与态度，灵帝还未将他看做心腹。
“张司空，你莫非与王司徒一般迂腐？”何进缓缓起身，“攻破黑山？简直玩笑。陛下曾言，前将军在两年之内扫平黑山，就是不世之功，短短时日，谁能做到？”何进一甩袍袖，冷声质问，跋扈非常。
灵帝大怒，就要呵斥，站于灵帝身侧的张让赶紧上前，低声劝慰，灵帝方才按捺下来。
“大将军，你言中之意我明了。至于我与王司徒是否迂腐，自有陛下与众同僚评判，不劳大将军忧心。黑山是否覆灭，已成定数。我料定，前将军近几日必有战报入京。”张温丝毫不退让，直面何进。
“你如何可知？”何进跨近两步逼问张温。
“时势尔，大将军领军多年，难道看不出端倪？”张温言罢，躬身对灵帝行礼，“陛下圣明，如今局势明晰，冀州必大胜。臣愿赌注，如冀州近日无取胜战报，臣愿舍司空之职。”
王允与卢植对望一眼，平日里默不作声的张温都力挺刘备，他二人岂能落于人后？更何况正如张温所言，如今局势卢植尽收眼底。他不过抱有谨慎态度，没有公开想法罢了。
“臣等附议。”卢植与王允齐齐行礼。
这一下，平日里与何进不对付的大臣也开始踊跃起来。
有骠骑将军、司空、司徒顶着，即使出了问题，也算不到他们头上，大臣纷纷附议。
何进脸色阴沉，示意手下群臣发言。何进一派赶紧高声言道：“臣等参前将军纵寇，致使司隶贼寇猖獗。”
灵帝看着对立群臣，一颗心都在抽搐，他恨不能抽出长剑，将与何进穿一条裤子的大臣斩尽杀绝。可是他不能，何进已经将心腹安插进北军五校，袁家四世三公，已有两人做了校尉。而灵帝组建的西园八校刚刚成军，不足以对抗北军五校。
正在朝堂陷入僵局时，一名内侍大呼着跑进大殿，“陛下，大喜，大喜啊！冀州捷报！”
张让心下一喜，但面上没有表露，厉声斥道：“大胆，什么喜事值得你大呼小叫？难道忘了朝堂礼数？”他迎着内侍快走几步，接过锦盒，摆了摆手，内侍躬身退下。
张让看那锦盒，上面打着蜡封，一张锦缎上写着“捷报”二字。他心下稍定，来到灵帝身前，将锦盒打开，取出里面帛书，恭恭敬敬递给灵帝。
何进有些狐疑，不禁盯着灵帝手中帛书，“难道张温会算命吗？他怎知刘备有捷报？真是倒霉催的，偏偏此时送来。”殊不知，不是张温会算命，而是他何进太蠢笨。
卢植、张温、王允相视一笑，退回左侧站立。
这一下，显出何进一伙的不识时务，他们如同呆傻，居然站在大殿正中不动弹。
朝堂一片寂静，都在等待灵帝。
灵帝一边看刘备捷报，一边抑制不住的颤抖。看到最后，灵帝一下站起，抽出腰间佩剑，一剑斩下，面前桌案瞬间缺失一角。
群臣大惊，灵帝看的分明是捷报，为何龙颜大怒？不由一起跪倒，高呼“圣上息怒。”
“汝等起身。”灵帝还剑入鞘，高声言道：“朕之怒，非对前将军，非对殿中群臣，亦非对黑山贼寇，乃是赵王刘赦。张让，将前将军捷报念于群臣听。”说罢，灵帝端然而坐，将捷报递给张让。
张让恭敬接过，缓步走到灵帝右侧台阶之上，迅速看了一遍捷报。他先要了解捷报有何言语，方能确定用何种态度诵读。
一看之下，就连平日里狡诈如狐，凶残如虎的张让也颤抖起来。
群臣更加惊异，纷纷竖起耳朵，准备听捷报内容。
就在这时，又一内侍急奔而来，“陛下，西凉军报。”
张让愤怒，对内侍使了一个眼色，内侍赶紧躬身前行，将锦盒递给张让，随即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