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攻心
大寨中老弱兵卒有些傻了，年纪小的一边啜泣，一边死死盯着一袋袋干粮。年纪老的双手哆嗦，不知汉军要做什么。
“乡亲们，你们不是兵，你们是百姓。”吕翔见士卒们重新列好阵势，高声道：“我是刘刺史麾下将领，要保护的是大汉子民，要剿灭的是妄图摧毁大汉的贼寇，我的兵锋不会对准你们！”
“军，军爷，此话当真？”那个瘸着腿，又是亭长，又是大寨头领的老者颤声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们没看刺史大人的招降令吗？”吕翔仰天一叹，突然问道：“乡亲们，你们饿吗？”
大寨中老弱对望一眼，谁也不敢应声。
“你们饿吗？”吕翔再次问话。
一个，甚至几个稚嫩的声音传来，“饿，我们饿。”
“好，既然饿了，就出来取粮食。”吕翔言道。
“都别信！这是汉军的诡计，我们打开寨门时，他们会攻入大寨，将我们杀光！”一个老者高声喊道：“乡亲们，你们忘了乱兵是怎么杀我们的亲人，抢我们的妻女吗？”
此言一出，哭声一片，痛苦的记忆如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一次次折磨着人们的灵魂。
“我不会杀你们，更不会攻大寨。”吕翔转身对士卒言道：“退后十丈，放下兵器，席地而坐！”
士卒不敢不听军令，一起转身后撤十丈，将兵器放在地面，原地休息。
“来人，将主公招降令与抚恤政令放在粮食袋上。”吕翔说罢，也退后十丈，“派哨探告知子龙将军，大军不必急进。”
下达命令后，两千汉军再无一人喧闹，静静的坐在道路上，好似雕像一般。
吕翔要把时间交给大寨中老弱，让他们自行选择。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寨中开始人头攒动。他们眼巴巴看着堆在营寨门口的干粮袋，心中动摇不已。
“军爷说了，不会杀我们。我早听说刘刺史仁义，他手下兵卒定然不差。你们都被张燕骗了，都成了他圈养的牛马。我要出去，我娘和我妹快饿死了。”这时，一个身穿旧衣，身材高大，面貌俊朗的十八九岁年轻人来到寨门前，他招手道：“弟兄们，跟我打开寨门，去拿将军给我们的粮食和刘刺史的抚恤政令。
此言一出，登时跑来十多个少年，他们一起用力，想要打开寨门。
“樊蕤，住手！不想活了吗？！”几个老者一起哭喊。
“就是不开寨门，将军难道攻不进来吗？”名叫樊蕤的年轻人不理会老者，用力推寨门。
“好，领粮食。乡亲们，排好队伍，不要乱，人人有份，开寨门！”瘸腿亭长大吼一声，他拼了，拼的是孩子们的未来。
黑山不是久留之地，更不是百姓的安乐窝，却是盗匪们鱼肉乡民的屠场。
“开寨门！排好队伍，领粮食！都听老亭长的，不要乱！”百姓们开始自行组织。
寨门打开，千余百姓鱼贯而出，他们每人拿两袋干粮。
吕翔的汉军并没有动，依然坐在地面上，直到两千袋干粮都被取走，仍然没有动。
“恩人啊，将军，你是我们的恩人啊！”亭长心中本来七上八下，但见乡民们取完粮食回到营寨，汉军依然信守承诺，不禁感激涕零，双膝跪地。
这一下，千余乡亲一起跪地，口喊“恩人”。
只有一人没有跪，那人是樊蕤。他快步走到人群之前，高声道：“乡亲们，先不要哭喊，我来读读刺史大人的招降令和抚恤政令。”
言罢，一个个文字钻入百姓耳朵，一件件大喜事怂恿着乡亲们，千余老弱目瞪口呆，全都惊讶万分。
吕翔看着樊蕤，越看越喜欢，不由思忖道：“这小子不但识文断字，还有胆有识，是个好苗子。”想罢，他起身上马，单骑来到营寨门前，“小子，你叫樊蕤？”
“是，军爷。”樊蕤赶紧抱拳行礼。
“看你样子，好像文士。”
“回禀军爷，我出生寒门，自幼随母亲读书识字。但家中贫寒，又连年兵祸，只好与母亲、妹妹背井离乡。困顿之时，得老亭长救助。不曾想，黄巾刚平，黑山又起。我母子三人本想去荆州投奔经商的族人，却被黑山军裹挟，只能在此苦守岁月。”言罢，樊蕤哀叹连连。
“恩，我知晓了。”吕翔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但现在还不能说。
老亭长见樊蕤喋喋不休，早就没了耐性，他一瘸一拐来到近前，一把推开樊蕤，“小子，现在不是你诉苦的时候。”随即抱拳问道：“军爷，政令上说的都是真的？刘刺史给我们耕牛，给我们农具和种子，还给我们田地？”
“当然是真的，除了这些，还给乡亲们口粮。当然了，今年口粮能紧巴一些。等到秋收，乡亲们再不会挨饿。”吕翔笑着答道。
“乡亲们，你们都听到了吗？政令都是真的，刺史大人说的都是真话，不像黑山军说的。”老亭长流着浑浊的眼泪，颤声道：“军爷，我们的亲眷在山上，后山还有数十万人，刘刺史都要吗？”
“要，有多少乡亲，就要多少乡亲。”吕翔用手中长枪指着四周道：“冀州的土地何止能容数十万百姓？就是数百万也容得！要是地不够，刺史大人带着大家开荒山，开野田；要是秋季前粮食不够吃，刺史大人就开粮仓放粮；要是房屋不够住，刺史大人就领着大家建；要是有强盗匪兵，刺史大人就带着我们将他们打败！”
“苍天啊，你听到了吗？有人来救乡亲们了！老伴啊，你听到了吗？我们的小孙儿不会饿死了！”老亭长大声恸哭起来。
这时，一个十岁左右的稚童扔了手中木棍，跑到老亭长身边一同哭泣，他嘴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干粮。
张纯新军见此情景，俱是面面相觑，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攻营拔寨的。
“你们吃惊了？我们主公就是这么仁义，所以我们也仁义。”老兵们瞥了新兵蛋子一眼，显露出高深莫测的神色。
“将军威武！主公威武！”新军深受感动，高声大呼。
呼喊声传得很远，赵云的后军听到了，山上其他营寨中的老弱也听到了。
“哈哈哈，伯远，看来仲阔攻下大寨了。”赵云哈哈一笑，心中畅快无比。
吕旷也是开怀大笑，为弟弟首战建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