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侍妾寻衅
“多谢小江大人!先前县主一直不许我来煎药,宁愿忍着,就怕被人知晓了此事后,那边作筏子误会县主不好,得亏今日遇见了您!”
香檀这一感动,便没忍住多说了两句,听得江春和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不由得安慰道:
“你别担心,今夜后厨便只有我为沈大人准备晚膳,左右这会我也无事,便陪你一道煎药罢,顺便尝尝这河祗粥,若觉得不错,再为县主也盛一盅,省的空腹用药伤了脾胃。”
香檀已然十分感激,不好意思又吃又带的,可等河祗粥出锅后,她趁热吃了第一口,那拒绝的话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了。
粥炖的软烂,鱼糜柔韧,咸鲜爽口,米粥清甜,香滑地如云般滑入腹中,余下鲜香在唇齿间萦绕。
那微微地辣意尤其是点睛之笔,令她几乎是用生平最快来的速度用完了这一盅粥,捧着仍有余温的碗,不仅驱散了这几日来心头的不安,更是让她头一回在料峭春夜感受到了暖意,浑身都暖融融的,畅快极了。
如此香滑鲜美的粥,便是她厚着脸皮,也想让县主尝尝,虽说不比药能除病,可美味也能令人心头熨帖。
待煎好了药,香檀返回时,心情已然与来时截然不同,不再那般愁眉苦脸,笑着指挥几个小丫鬟备好器具药食,却不想这一幕落到她人眼中,却格外刺眼。
今夜送嫁的仪仗队休整,萧寰带来的两名侍妾之中,唯有月兰得了传召,素日最得宠的芳兰却独守空闺。
芳兰本就性子要强,灰溜溜回偏房歇息时,恰好见着几名丫鬟捧着玉碟瓷碗鱼贯而入东边的厢房。
那些丫鬟的打扮无一不精致秀丽,说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也不为过,可以想见她们的主子柔宜县主出身如何显贵。定然是金尊玉贵,绫罗绸缎堆砌着长大的,如今又嫁给了世子爷,真是什么样的好事都占尽了!
一想到就是因这安县主要与世子爷成亲,她们这些侍妾就被郡王妃勒令遣送去庄子里,待嫡子出生才能放回,或许下半辈子都没了指望,芳兰心中怨气横生。
都是女子,凭什么自己没有这般好运气!
她越想越气,脚下步伐骤然加快,头脑一热,故意撞上了为首的香檀。
“哎呦!”
香檀一颗心系在小姐身上,无暇顾及突然出现的芳兰,被这般突然一撞,托盘上的药碗顷刻间打翻在地,咔擦一声,药汁洒了满地。
“这可是好不容易——”香檀急的下意识蹲下身去捡,说到一半又猛地住了嘴,怒气十足的转向方才故意撞过来的女子。
她认得,这女子是她们乐安世子身边的侍妾。
“谁教你的规矩,让你胆敢在主母面前肆意冲撞?”
芳兰的理智似被这一声怒斥拉回了神,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见这大胆侍妾还想跑,香檀哪里许,当即厉声道:“来人,将这不懂规矩的侍妾拉出去掌嘴!”
随行的陪嫁嬷嬷都是五大三粗的婆子,见大丫鬟发声,立刻上前去抓人。
芳兰原本还有些后悔,想到这还是送嫁途中,柔宜县主乃太后钦点的世子妃,自己却在途中故意冲撞,若是闹大许是难以收场。
可见那几个婆子凶神恶煞地上前,那丫鬟都敢叫人掌箍自己,顿觉屈辱万分。自己可是世子爷的女人,哪儿轮到这些贱东西打杀!
“我看谁敢动手!我可是世子爷的女人,县主还未与世子爷成亲,就容不下夫君的后院不成?有本事你就动手,也好叫世子爷知道你家主子是个容不得人的妒妇!”
芳兰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趾高气昂地甩开婆子,又闻到身边浓浓的药苦香,连忙嫌恶地遮住口鼻扇了扇,讥讽道:
“不过是走得急了些,不小心撞到了你罢了,怎么知道这里装着你主子的东西?我瞧这闻着一股药味儿,怎的你家主子成个亲,还落得病症了?”
安国公府的后院莺莺燕燕亦多,但好歹有太后在上头镇着,安国公做不出那等宠妻灭妾的丑事,安佳期又是唯一的嫡长女,院子里一贯规矩,香檀还是头一回遇见如此蛮横无理的侍妾,气的挽起袖子就要亲自教训这女子。
“香檀,退下。”
喧闹间,一道纤弱扶柳的身影缓缓映入屏风,及时阻止了香檀冲动之举。
安佳期扶着乳母的手落座,温柔微哑的嗓音显得格外平和:“来者是客,怎可动手?去将芳兰姑娘请入侧间做客。”
话音刚落,屋内另两名懂些拳脚的丫鬟便上前一左一右将芳兰制住,不由分说将她“请”到了侧间,按坐在一张太师椅中。。
芳兰被两人抓着手臂,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能挣开,这才又感到后怕起来,忙道:“你,你要干什么,我不过说的实话,你还想对我滥用私刑吗!”
安佳期隔着屏风莞尔一笑,丝毫未因她的诋毁而失了心态。
“芳兰姑娘说笑了,不过是见姑娘一人孤单,请姑娘来喝盏茶,何曾会有私刑?至于你说,你不过说的实话……”
她顿了顿,温柔地声音无端透出几分冷意,“路途遥远,难免舟车劳顿,我本是不愿令世子为难,方命人替我熬煮了一碗安神汤,好待白日间行进,怎的到了芳兰姑娘口中,却成了我身患苛症一般?”
“难不成我连一碗安神汤都喝不得?不知这究竟是芳兰姑娘的意思,还是替世子约束我呢?”
话已至此,香檀总算醒过神来,忙命人将走廊收拾干净,故意朗声道:“这安神汤的方子还是太后娘娘特意命太医院为县主拟的,就是怕舟车劳顿误了吉时,你们还不快再去熬煮一碗来,今夜天凉,可不要叫县主久等了。”
那几名婆子的手脚极快,香檀说话的功夫,便将地上的药汁连同碎片全部清扫干净,芳兰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着了道,就算是她肯定方才那绝不是安神汤,可证据都没了,稍会呈来的只会是安神汤,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
她心头发颤,却又觉得对方不敢当真掌掴自己,紧咬着牙关,狡辩道:“我没那个意思,县主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