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暗流涌动
话音刚落，青鬼就察觉出了他话里的漏洞。
“你的说法太主观了，解释也很主观。而且我问的是你怎么称呼它，而不是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狄墨铮也反应过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在那一瞬间，血液里流淌的执拗被激发出来，而哪怕他现在自觉理智，胸口也还是有一种愤懑要破土而出。
“我觉得纠结这个名称不重要，”赫罗赛尔站了出来，“刀纹上刻绘的图案，羊身人面，虎赤人爪，确定是饕餮无疑。”
她岔开了话题，“还是说说为什么你要求只有我们三个知道这件事吧。”
8狄墨铮点了点头，意味不明地瞥了青鬼一眼，解释道：“我信任老秦，所以可以和他说；青鬼是一群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个，我是挂着夜行的名头出来的，于理他有知情权。”
他的话微微顿了一下，赫罗赛尔双手抱胸，有节奏地敲打着自己的手臂。
“至于你，【天行者】殿下，对于你而言，我完全没有反抗能力，所以我在乎的不是你会不会知道这件事，而是将这个信息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你如果不想我听，我也不会听的。”
“但那样我会失去你对我的信任，而这份不信任转化为敌意的时候，对我而言将是毁灭性的危机。”
他摊了摊手，“所以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呢？这个消息对你而言根本就不重要，知道和不知道对你我都没有影响，我当然会做出最稳妥的选择。”
赫罗赛尔点了点头，微笑着夸赞道：“很聪明！”
“谬赞！”
一番讨论结束，秦之安罕见地保持着沉默。
狄墨铮以为他在担心赤鬼，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老秦！别苦着脸了。战争结束了，你都请赤鬼吃面了，请兄弟一碗？”
“滚滚滚。”秦之安一脸嫌弃地将他推开。
“那一起吧，”青鬼也笑着说道，“我也有点饿了。”
那笑容看起来简直是面目可憎！
秦之安欲哭无泪。
“我也想吃。”赫罗赛尔红着脸凑上前去。
三人大吃一惊。
战争结束了，打扫战场的工作有专门的人来做。
赫罗赛尔罕见地卸下了包袱，露出了一副小女儿的姿态，这是众人闻所未闻的，更别提见过了。
“请！我都请了！”
秦之安一副舍生忘义、坦然赴死的神情。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袋子，一把塞进狄墨铮的手里。
“一会儿我请客，你去结账。别让我看见，也别告诉我花多少……我心疼！”
狄墨铮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
青鬼的表情表明他憋笑憋得很辛苦。
只有赫罗赛尔，浅笑着跟在他们的身后，眼神深邃，一言不发。
……
艾穆卢斯上城。
一座富丽的庄园内，用作装饰的植物形状都被精心修剪过，枝叶挂着的水珠在阳光下明闪闪的。
工人细心地给每一株都喷上水雾，以确保它们看起来生机勃勃。
其实全都是无意义的做工，艾穆卢斯的植被成活率奇低，哪怕每天都有专人悉心照料，也还是会在一个月后彻底枯萎。
院落的正中心是一座喷泉，泉水清澈透明，喷泉由白石构建，石壁圈起来的水池中还有鲤鱼游动。
从喷泉顶端俯视而下，可以发现院落的走廊四通八达，宛如迷宫，路边石柱岿然而立，顶端摆置雕塑、宝石等物件，无不彰显着庄园主人的富裕。
喷泉之后，是一座犹如城堡一般的建筑。
黑砖白柱，尖顶金边。
一个头发斑白的男人笔直地站在窗前，隔着窗户远远地观望着庄园内的一举一动，并把它们记录在册。
他是这个庄园的管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要记录下来，并汇报给庄园主人。
写了大概三页纸，他收拾好纸笔，稍稍整理了自己的燕尾服和领结，大步穿过走廊，来到了一扇装饰精美的门前。
“不行！唯独这件事我不答应！我们家族需要这个机会，你现在入局掺和一脚，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整个计划都有可能崩盘！”
房间内传出剧烈的争吵声，很快的沉寂下去。
他刚想要敲门进去，屋里又传出来更大的争吵声，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摔东西的声音。
“听说你背着我和下城的那些蛀虫搞到一起了？你也不怕得病！”
“逢场作戏！作戏懂不懂？假的！”
“那你身边养着的那个男人呢？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事！他是家里的一枚棋子，至于你这么上心？”
“你那都老一套了！光打巴掌不给甜枣，你指望人能跟驴一样尥蹶子给你卖命？”
“粗鄙！我看你在下城待野了！是家族培养了他！给了他机会！”
“也是你说的让他照顾我！”
“我没让他照顾到一个被窝里去！”
又是一阵摔打声……
管家自觉这个时候肯定不是个进去的好时机，但这么杵在门口也不个事儿……
这种桥段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庄园里的女佣、工人、厨子、园艺师……每个人都在各种各样的时间段或多或少地听到过两人的争吵，又心照不宣地装作若无其事。
他这个管家，有时甚至还要在中间当个和事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在他思绪神游的时候，装饰精美的大门被从里面推开，从里面出来的女人带有敌意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从他身旁掠过。
纤长的发丝带过一缕淡淡的杉木香气，管家不敢乱想，对着逐渐远去的身影躬身行礼。
“进来吧，知道你在外面。”
得到了许可，管家推门而入。
看着一地狼藉，以及墙面上被碎片磕出来的坑洞，饶是他见得太多了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需要喊几个工人来修缮一下吗？”
目光顺着散落的一地狼藉前移，在房间最里面的那堵墙被做成了一个巨大的书柜，里面放满了书。
从右到左，那些书的磨损程度越来越轻，甚至最右边还有尚未拆开包装的书，都已经落了灰。
书柜下方的木质长桌后，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得一点都不得体，或许是因为肥胖导致领口的一粒扣子已经扣不上了，白色的衣服肩膀上的黄色汗渍非常明显。
“说吧，下城的计划怎么样了。”
“各区一半的势力都被小姐整合起来，唯独黑井鱼龙混杂，至今我们的势力都没有渗透到那边。”
“她呢？”
“推出了一个傀儡，明面上控制着我们所有已整合的势力，但这个傀儡一直在更换。”
“那小子帮她做的？”
“没有准确消息，暂时还不能确定。”
“再派人去查吧。”
男人扶额沉默，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疲惫。
“现在是我们最好的时机，黑井这块地方太难啃了，最好还是暂时舍弃它。”
男人眼中的疲惫瞬间转化成怒火，他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桌子仿佛要散架了一样吱吱作响。
“我也知道！但是那个不省心的臭丫头就和下城杠上了，非要吃下黑井！”
他情绪激动，“【树界会议】召开在即，我们一直都是末等，最重要的是求稳！求稳！黑井单是一个黑市就要比其它地方强太多出去，更别提我们暗地里资助的实验了！”
管家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我不想吃下黑井吗？我也眼馋！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如果那丫头真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举动，可能会让整个韦家万劫不复！”
“小姐也是有雄心壮志，只不过没有经过历练，她还不成熟，行事难免有些冲动。”
“在【树界会议】之前，谁都别给我添乱子！告诉【暗子】，如果计划崩盘，我们首先需要攻克的地方就是医院！”
“是！”
管家默默退下，轻轻地关上了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