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许听白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睡着的,他只是忍不住趴在床上哭了一会儿,醒来时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可墙壁上的挂钟却提醒了他忘记吃晚饭,想起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是起身洗了脸往厨房里走。
许听白简单下了碗面,而他刚将碗搬到桌上,客厅外也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先是两声门铃突然响起,没过几秒紧跟着又是用力的拍门声,让人心里发慌。
许听白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是谁,他犹豫着往玄关处走,却在手指刚搭到门把上时,听到了陌生的声音。
“陆总,为什么突然送人家栀子花呀?我上次不是说了,更喜欢色彩鲜艳的野玫瑰。”
许听白站在原地,开门的动作有一瞬僵硬,可他刚拧开把手,外头的推力便迫使着他不得不往后退,与此同时映入眼帘的陌生面孔也叫他愣了好几秒。
的确是陆佑明回来了,但却不是一个人,对方怀里还搂了个年轻的男孩儿,瞧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笑起来时极为生动。
至于对方手里捧着的,则是束白色的栀子花,被浅色的彩纸包裹着,幽静淡雅,可在那张漂亮脸蛋的映衬下,还是有些黯然失色。
而男生一看到许听白,脸上的表情却立马没了原有的喜悦。
“陆总,他是谁啊?你不是说讨厌omega,从来只带beta回家过夜吗?”他不高兴地回头反问,并作势将手里的花往地上丢。
许听白站在鞋架旁,看着对方的动作,一时之间却难以开口说出半个字。
“是我的情人,不过玩腻了,我们不用管他。”陆佑明没有去看许听白的反应,只是轻笑着搂住男孩儿往里走。
“那我刚才把花丢了,陆总你会生气吗?”男孩儿是个见好就收的,没再死缠烂打,只是停下脚步笑着去看陆佑明。
“没关系,不喜欢的东西,本来就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看着也只会惹人心烦。”陆佑明回答得很快,可在眼前人听完后雀跃地往他怀里靠时,他的目光却移到了许听白脸上,不过只是极短的一秒。
许听白听见两人走进主卧的声音,以及隔着墙壁传来的轻笑,只觉鼻腔发酸,他反复去眨眼睛,才克制住喉间的哽咽。
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在看到那束被扔在地上的花时,不自觉有些恍神。
他缓慢弯腰将其捡起,又垂眸看了好几眼,才将其默默放到旁边柜子上,重新往客厅走。
桌上的面有些凉了,汤水也在放置中被吸走,但许听白却恍若没有察觉出一样,还多加了两勺辣酱进去。
他边吃碗里的面,眼眶也跟着慢慢变红,直到泪水将整张脸打湿,他才不得不停下筷子,起身往厨房走。
水龙头被开到最大,盖住了他嗓音里的哭腔,许听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碗筷洗好,可等水停下时,他也没勇气再待下去。
他没有回主卧,只是简单从自己房间里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悄悄出了门。
屋外的天已经黑了,但在灯光与车辆的映衬下,城市还是显得格外热闹。
许听白沿着街道走了半个钟头,才在路经一家酒店时停了下来。
“你好,我想问这里还有单人间吗?”他考虑到时间问题,还是决定先找个地方落脚,毕竟现如今他早就不是一个人,总不能让孩子也跟着不休息。
“有的,请问是要一间吗?麻烦出示下证件。”前台的女生笑着回答。
许听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出门太过匆忙,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他站在原地,一时间犹豫着没有想好要怎么办。
可在这时,身后却意外传来了声音。
“听白?”带着疑问的男声突然响起,意外中又含着熟悉。
许听白转头,便和迟昱对上了视线。
他顿时有些僵硬,下意识想往外走,然而对方却丝毫没有给他这种机会,而是立马看出他此刻的窘迫。
“忘记带身份证了?没关系,先用我的。”池昱抽出自己的证件递给前台,又去看许听白的脸。
许听白记起陆佑明从前的警告,下意识想拒绝,可一想到先前发生的事,他的话便卡在了喉间,怎么也开不了口。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很差。”池昱瞧见许听白垂眸不语,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关心。
“我没事,谢谢你。“许听白摇头,害怕对方多想,还是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池昱看到眼前人笑,眸光闪过怔愣,随后快速从前台手里接过房卡,递给了对方。
许听白刚想伸手去接,包里的手机铃声也突然响了起来,而因着大厅此刻较为寂静,于是这声音便显得有几分突兀。
他收回手,连忙打开包去抽手机,但却因为动作太快,导致里头的药瓶也掉落出来滚在地上。
池昱先一步弯腰想帮忙,但在看到上面写着的药物成分时,眼底却不易察觉地浮现上惊讶,不过很快他就将自己的情绪敛去,抬头将药瓶重新递给对方。
许听白道谢接过,可看着屏幕上那三个字,他还是迅速将其挂断,塞进了包里。
他说不清心底的感受,但在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没有勇气再像往常一样等对方回家。
不过以后,大概也不需要他来等了。
索性池昱只是帮他用身份证订了房,随后就提出有事要先走,这恰好给了许听白喘息的机会,他没怎么思考就和对方说了再见。
第二天早上他醒得很早,酒店的床他睡不安稳,天刚蒙蒙亮就睁开了眼睛。
不过刚打开手机,陌生的电话号码就映入眼帘。
许听白看着那一串数字,犹豫几秒还是将其接起。
而紧接着,爽朗的男声便传了过来:“你好,请问是许先生吗?我是陆总的助理。”
“对的,我是。”许听白不受控制地捏紧手机,指尖也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那个是这样的,关于腺体置换的事,陆先生为您预约了专家医生,能请您八点钟准时去医院吗?我们今天可能要先提取信息素做对比。”男人声音和缓,客观又不失尊重。
许听白闻言,心跳却有一瞬的停滞,他呆呆地拿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有多狼狈。
“好,我知道了。”他很轻地点头,直到听见电话挂断,手机也跟着滑落在地,从床边滚到了地毯上。
然而许听白却好似察觉不到一样,并没有立刻去捡,只是缓缓将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指移动到腹部,极慢地摸了摸。
他原以为自己有时间去和医生商量,怎样能最大程度在保住孩子的基础上,再和陆佑明解决躁郁症的事。
可现在看来是他错了,一个生杀予夺都习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怎么会留多的时间给他。
毕竟不喜欢的花可以随意丢掉,人大概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