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混乱的局面
李春嵩把高玉鞍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高玉鞍先是朝房中的一个牌位敬了香，然后毫不客气的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李春嵩也是见怪不怪，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打着哈欠：“高公子找我何事啊？”高玉鞍抬起头看着眼前睡眼惺忪的、衣服都从肩上滑落的人，只好把眼神挪开：“我想知道张耀三兄弟的关系，越详细越好。”李春嵩还是懒懒的轻笑一声，抬起眼皮看了看高玉鞍，一副了然的样子：“张耀你知道，我说剩下俩个人吧。老二周文庭，年轻时候当过捕快，会一点武；后来因为喝酒来茶馆街闹事被革了职，那个时候我才几岁来着后来张耀用一味稀缺的药材救了周文庭老爹的命，周文庭才开始给张耀卖命。别看现在周文庭是张家的二把手，早几年可是张家的第一打手。老三黄正武，本来是跟着张耀的学徒，是最年轻的一个，听说是当时刺杀郭大的时候给张耀挡了一刀。这个黄正武充当的是军师的角色，很少露面，但张耀能发展到今天确实离不开他。”李春嵩喝了口茶：“他们三兄弟并非铁板一块，黄正武和周文庭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太和谐。黄正武觉得周文庭只是个武夫，周文庭觉得黄正武就是个酸溜溜的书生，也并非算无遗策，好多时候都得手下兄弟们拼命；也多亏张耀从中调和，不然俩人就差刀兵相见了。这些年倒是在没听说他们有什么太深来往。”
高玉鞍出一口气，眉头皱紧了一些。李春嵩见状便调侃道：“怎么，想英雄救美？”高玉鞍摇摇头：“没事了，你接着睡吧，我走了。”李春嵩便拢了拢头发：“小心点。”然后到窗边一直看着高玉鞍走远才缩回来，神情有些落寂，想睡也睡不着了。只好披了件衣服坐到桌边，拿起高玉鞍刚才喝过的杯子，看着那个牌位：“娘，我不知该怎么办了。”
蒙渊那边的进展相对而言就不是那么太顺利。蒙渊特意找到酒楼掌柜问了那个姑娘的名字和住处。那姑娘住的地方是三不管地带，靠近北城门区，最近出了事才算是有官差在街面上巡逻，还有穿着张家服饰的壮汉在这一片巡视。这里与蒙渊他们住的地方只有一条街之隔，但却是天差地别的两种风格：低矮的房屋，院子就不用想了，开门就是街；破损的茅草屋顶和窗户，墙上也是坑坑洼洼的。有几户人家在外面用炉子烧着菜，还有人搭着梯子在往房顶上爬；几个小孩光着脚蹲在坑坑洼洼的路边，看着水坑里的青蛙鼓着腮帮子；稍远一点的地方有几幢低矮的楼，不过情况也比周围的平房好不在哪。即便蒙渊穿着张家的衣服进来，陌生的面孔还是让周围的人瞬间投来了充满敌意和审视的目光。蒙渊跟着一个张家弟子往里走去，七扭八拐了半天那人终于到了一户人家前：“师兄，这里就是那姑娘的住处，我在街口候着。”说完便抱拳，便站到了街口。蒙渊抬手敲了敲门，过一会里面便传来声音：“谁啊？”蒙渊回答道：“张老爷让我来。”里面的姑娘这才拉开一条门缝，看到蒙渊穿的确实是张家的衣服后，才把门打开：“请进来吧。”
进到里屋蒙渊四下打量了一下，都是很简单的生活用具：一个还算干净的掉漆梳妆台，一张床，一口箱子还有一张桌子和俩三个凳子，琵琶罩着一块布放在梳妆台旁边，除此之外再无别物；不过整个房间倒是很干净整洁，甚至还有淡淡的胭脂香味。面前的姑娘散着头发，穿着简单的深色长裙，巴掌大的脸上还有些惊慌，大眼睛看着蒙渊。那姑娘让蒙渊坐下又倒好水：“实在不好意思，茶叶刚好用完，只能委屈您喝这个了。您找我什么事？”姑娘有些紧张，面对比自己小的蒙渊甚至把水倒在了桌子上，然后颇为局促的站在一旁看着蒙渊。蒙渊摆摆手：“你先坐。我是受张老爷之托为了小姐的事来的，只是想问你一些事，别紧张，照实回答就行。”那姑娘才松了一口气，坐到蒙渊对面：“不知道您想问我什么？我一定照实回答。”蒙渊问道：“孙雅荷，你今年多大？是本地人吗？什么时候来醉仙楼这里工作的？”孙雅荷此时平静了不少：“我是，今年二十二岁，是本地人，正德十九年我就在醉仙楼弹曲了。”说完拿出一个小本，上面是她在醉仙楼开始工作和每一年的注册时间，还有醉仙楼的大印。蒙渊点点头：“那你还在其他地方弹曲吗？”孙雅荷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还在这边的柳巷弹，不过只是弹，有醉仙楼的身份，也没人敢为难。”蒙渊点点头：“酒楼的工资那么低吗？”孙雅荷答道：“其实不低了，有基本的工钱，客人要是点谁弹什么曲还有额外的钱，还能三七分赏钱。”蒙渊微微一愣：“七成？”孙雅荷点点头：“七成是酒楼的，不过这样也不少了。”说完低下头：“我是想多攒一点，开一个自己的衣裳铺子。”蒙渊继续问道：“那柳巷这边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吗？特别是突然特别能花钱的那种。孙雅荷答道：“没有，虽然柳巷来的人少，但没发现过这种人。”然后笑了笑：“我也想要那一千两啊，有的话我早上报了。”蒙渊点点头，留下几两银子：“算我给你的店铺入一股，有什么奇怪的客人请告诉我，多谢。”没等孙雅荷回答，蒙渊就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三人在吃过饭后聚集到一起拿着龙岗县的平面图开始汇总这一天收集到的情报。高玉鞍把张耀三人的情况说了一遍，挠挠头：“我还去茶馆、酒楼打听了一圈，发现有不少同行也在。而且我还获取了一个新消息，就是对面东日升酒楼的老板是张耀的死对头，不仅仅是生意上的竞争。”王德也说今天在郊外和周围跑了一圈，但也都是官差和张家雇佣来的人手，就算想找什么痕迹也早被踩没了，尤其是那辆烧毁的马车旁边，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蒙渊拿手在地图上的城北区画了一个圈：“我找了昨天弹琵琶那个姑娘，没什么大收获。我又在北城那边转了几圈，有几栋楼没进去，其他的和你们大差不差。”
蒙渊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么看来，有作案动机的人不止一个，而且今天我看到张家的家丁和一帮穿红衣的人在火拼，官差也没拦。”高玉鞍说：“那应该就是对面酒楼骆江的人，这俩家向来是水火不容。”王德突然说道：“你们注意到没，昨天那个秦县令。”蒙渊看向王德：“二哥你是说，有可能是官黑勾结？”王德摇摇头：“还有可能是三方勾结。”高玉鞍提出自己的疑问：“这么大的案子对那个县令可没什么好处吧？。”蒙渊解释道：“只要不影响税收，张耀王耀还是周耀做老大区别不大，甚至不是人都行。不过真到了那一步张耀也不会轻易任人摆布。”几人再次陷入沉默，线索没有一点不说，甚至还有内讧的可能。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却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呼喊声，三人对视一眼，打开门就看见一群黑衣壮汉往楼下跑，三人赶忙关好门，打开窗户才发现黑压压的壮汉站满了街道，手里没有家伙，但已经在互相开骂推搡了。对面统一穿着红衣的壮汉也不甘示弱，双方几乎是鼻子顶着鼻子。这时候俩家的掌柜喊一声：“龙头到！”两边的人马各自闪开一条道，张耀和骆江才不紧不慢的走出来。此时很应声的滚过几声闷雷，阵阵阴风也刮了起来，吹得众人衣摆乱飞，就连门口的招牌幌子也晃了起来；不过两方人马的气势却没有减弱半分，反而愈发高涨起来；就连看窗户上看热闹的人也没有丝毫的减少。蒙渊三人下意识往对面看去，看到了东日升的老大骆江，是个个头不高但却有只有一只眼睛的彪悍男人，王德看了看骆江的步伐评价道：“这骆江年轻时候比张耀能打。”而骆江面对高自己俩头像个熊一样的张耀气场也丝毫不弱：“老东西，大晚上抽什么疯？你闺女找着了？没找着来摸你爷爷的老虎屁股啊？”张耀一听则是冷冷的笑一声：“独眼龙，你踏马活腻味了吧？我找不找闺女是我的事，与你何干？影响我给你另一个眼睛动工吗？”骆江嗤笑：“老东西得了吧，黄土埋半截了闺女没了，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我嫂子半夜让你做梦啊。”张耀顿时青筋暴起：“我x你x!”骆江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看看，急了，不会真让我说中了吧？啧啧啧。”没等张耀发火，正好带人赶到的周文庭听到这话顿时目眦尽裂、发冠倒竖，红着眼睛叫骂着把一块砖用尽全力砸向了骆江：“我x你的，你xx再说一句？”骆江身边的小弟挡下了这一击，正要发作却被骆江挥挥手拦下了：“呦呵，又来一个没脑子的，怎么，你没把我东日升给我拆了找你家小姐啊？我可是听说你快把整个龙岗县城都给翻一遍了。哥哥教你啊，下回办事把猪脑子挖一勺放自己脑子里先用用，要不然你大哥多难办，是吧老张？”张耀只能咳嗽一声：“二弟，来我旁边。”周文庭只能无能狂怒的叫了一声，站到了到自家大哥身后。骆江笑了几声，接过手下的茶碗喝了一口；正在这时候一个穿着长袍身姿挺拔偏瘦的男人站在了两拨人马旁边：“骆老大好雅兴啊，如此山雨欲来天，也有心情在这里辩论。”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来人，是一个一脸书卷气的人，看着还很年轻。骆江不屑的吐了口茶叶：“没想到你这酸书生也来了，也行啊，你们哥仨加一块算是有一点脑子了。”说完指指周文庭：“你倒欠二斤。”
黄正武站到自己大哥身边，朝着骆江拱拱手：“骆老大英雄盖世，不知是何事引得骆老大如此大动干戈？”骆江哼一声：“你们的人不长眼，搜到我的地盘上来了，还要强闯，让我扣下打一顿也就给你们扔回去了，可他和那个缺脑子的货一样，还要纠集人打回来。”然后颇为戏谑的问道：“周文庭，这不是你教出来的吧？”周文庭也回嘴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眼睛有问题捎带到脑子了？哦对了，您独具慧眼。”骆江收起笑容，摆摆手，后面的手下把几个被揍得像猪头的黑衣大汉拖了出来：“人证在这，你们，给个说法吧？”黄正武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但还是拱拱手：“骆老大，我们的人进您的地盘也只是例行公事，店里有什么损坏我们照价赔偿就是，把我们的人打成这样，莫不是您知道小姐的下落？”骆江一把摔了茶碗：“姓黄的，别以为你读俩年书就能随便给我扣屎盆子，你行的什么公？你行的哪个公？他要是官差我二话不说配合搜查，可他他妈是吗？我打他算给他上课，也告诉你们醉仙楼的，少在我这给我使横。你们丢了人又不是老子干的，实话告诉你，老子看不起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要搜也是张耀过来跟我说，你们算什么东西？今天让你和我说话算给你脸了。”黄正武没生气，反而淡淡的说道：“行的当然是一个公道了，当年您不也是这么寻仇家的吗？醉仙楼不也让您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吗？”骆江呸了一口：“你也配谈公道？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这几日别说龙岗县了，就周围几个地方都被你们搅得鸡犬不宁，你要是不认字就让人出去访访回来念给你听。还有，老子当年进醉仙楼那是和张耀客客气气说了又付了五百现银才进去的，你要谈公道？行啊，让你手下这几个废物自己说他们怎么干的。”说完一招手，手下立刻将几桶水泼到那几人脸上，几人悠悠转醒，看到张耀便不停的呼喊着“小人该死”“老爷救命”等等话，正在张耀要张嘴说话的时候，一声锣响伴随着一阵巨雷滚过：“县令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