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疑案

    在几人出发前，李训和柳轻云特意赶来送行的同时也为了嘱咐蒙渊几句：“别太紧张，案子破不破尽力而为，重要的是表现。有你二哥在，我也不担心安全嗯，好好表现吧。其他几个师兄弟本来也想来，可惜都有事，就我俩代表了。”说完又和其余二人嘱咐了俩句；柳轻云则是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了蒙渊：“这是我和小夕准备的吃食，你们哥仨不想吃酒楼的东西就拿这个当口粮。小夕去考驾照了，本来她也非常想来的。”说着又摸出一个小盒子：“这个能让你的伤好的快一点，每天晚上抹一回就行，小夕特意嘱咐我给你的。”

    蒙渊三人骑马出了镇子一路向西，果然如当日秦怀夕所言，镇子西边是大片的田地，一群农民正在地里忙活着什么。几人在田间的路上慢慢骑马经过，一位带着草帽的人正站在地头给周围的庄户们传授小麦抗倒伏的经验：“想当年我在大宛国留学的时候”几人从下午出发，一直到戌时三刻才赶到龙岗县，赶在城门宵禁的最后一刻从南门入了城。几人没有暴露无当飞军的身份，而是报上了一个镖门的名号。城门的兵丁捕快把几人分开，又是核实身份又是检查；高玉鞍想用银子行个方便，但几个捕快登时将刀“仓郎”一声拔出，兵丁也围了过来，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在反复解释又连续检查了三次后才算是暂时平息了下去。给几人的刀和弓弩做好登记，一人发了一块木牌后才挥挥手放行。

    三人牵着马站在街上，往前看去似乎一切仍同往常一样，如果忽略明显巡逻密度加大和还在商铺不停进出的捕快以外。高玉鞍刚想领着俩人去找住宿的地方，就有一位在城门口支着摊，明显是管家打扮的年轻人打着“张”字的灯笼来到几人跟前：“敢问几位英雄可是为我家张老爷的事情分忧解难来的？烦请给小人看看凭证，就是城门官给几位的。”三人把那块木牌给了眼前之人，那人在反复看过又让旁边的人登记好，才朝几人拱拱手又递上方巾：“慢待几位，我是张家的管家，先代我家老爷和小姐谢过几位舟车劳顿来鼎力相助。恕小人还有事在身不能亲自陪同，请几位英雄随家丁移步歇息，老爷对几位期盼已久，请。”立刻有几位同样颜色服饰的人过来将蒙渊几人的马匹接过，一人过来朝几人拱手鞠躬：“几位英雄请随我来。”

    路上高玉鞍悄悄给俩人说着话：“这张老板是城里最富有的一户，光每年的缴的税就占全县收入的三成；这回出这么高的价，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蒙渊摇摇头：“来的人多也没用啊，这么多人找这么多天不也没什么，反而有可能为了高额的悬赏互相隐瞒情报甚至互相使绊子，张大小姐可等不起。”高玉鞍点头：“所以这回我们用了一个乙字三等的镖门身份，不那么扎眼，也不会让人小看。”王德则是在看着悬赏令。走了大概半炷香，到了城北一处相当气派的酒楼，牌匾上写着“醉仙楼”，还挂了四个幌子。蒙渊仰头数了数有几层，但被灯笼晃花了眼睛，只好作罢；小厮领着三人来到柜台：“这三位是老爷的贵客，三间上品客房，好好伺候着。”然后转头对三人躬身：“慢待三位，这是我家老爷的产业，各位帮忙期间的衣食住行都由我们负责，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三位的行李一会就送到住处，马匹在后院由专人用精细草料照顾着。我就不叨扰了，先行告退。”蒙渊看了看周围，食客不少，装修也是相当豪华，不说雕梁画栋玉盘珍馐，但假山流水琵琶曲也是应有尽有，地面都是上等的整条石块，淡淡的雾气环绕在中央的舞台周围；往来的客人皆是绫罗绸缎，毫不吝啬的向台上唱曲的姑娘打赏着钱。

    三人拿了钥匙后跟着小二来到三楼的客房，几人的房间紧挨着倒也是方便，屋内的陈设自然不用说，就连被子都是顶好的蚕丝，上好黄花梨做成的桌椅无不彰显着“富贵”俩个字，就连桌上的茶具都是名窑烧出来的。小二给几人倒好茶水：“几位爷，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茶叶了，是采茶人训练猴子在悬崖上采摘回来的，您几位上眼；热水我马上给您送来，几位有什么想吃的吗？”高玉鞍说：“店里的招牌菜来几道，够我们几个吃就行；酒不要了，其他喝的随便来点就行。”小二回道：“行，那喝的我给您上酸梅汤如何？师傅的手艺是早些年从开封府学回来的。”高玉鞍点点头：“行，就这样吧。”

    等到三人吃的心满意足后，已经是亥时。就连王德也对这家酒楼的饭菜大加赞赏，正在几人商议如何开展行动的时候小二上来招呼几人：“几位英雄饭菜如何？我家主人请几位到大堂中有要事相商，几位请。”跟着小二再来到一楼大厅，已经没有客人了，取而代之的是足有几十位身着同样黑衣同样标记的健硕壮汉整齐的站在南边，落下的汗甚至把地面打湿了一小块，热腾腾的气在众人头顶聚集。桌上是大盆的牛肉和整坛的酒，各种武器整齐的放在一边。正中间坐着一位同样黑色衣服的胖子，不同的是身上穿着一件皮马甲，桌旁放着钢刀，正闭眼听着台上一位约莫十几岁姑娘的琵琶，身后站着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等蒙渊他们跟着小二在北边最靠门那一桌落座后，发现门外还有十几位差役和一顶轿子；往右看去，发现全是戴着和自己一样木腰牌的人，大概只有十几位；尽头坐着一位穿着黑红官服的人一人一张桌子在喝着茶；在往下是一位和正当中人年龄差不多的壮硕男子翘着二郎腿自己坐着一张桌子，也在闭眼盘着手中的木球。

    一曲终了，那姑娘抱着琵琶行一礼，胖子便扔出一袋东西，挥挥手，站在后面的老者便走上前，朝着众人一拱手：“秦县令，还有各位英雄，我家小姐的事已经有三天了，劳烦各位费心出力，我代我家主人谢过；还望各位齐心协力助我家小姐早日归来，我家主人必不会亏待在座各位。”说完坐在中间的胖子才睁开眼站起来：“各位，我张耀行走江湖这么些年，老婆子走以前就留下这么一个闺女，所以在此陪上一张老脸恳求各位。我张某人说话算话，送我闺女回来的，五万两白银；提着劫匪人头来的，一万两白银；拿出有效线索的一千两。”说完看了看蒙渊他们和旁边俩三桌人：“这几位英雄今天舟车劳顿而来，有失远迎未尽地主之谊还望几位海涵。几位可以随意调用我张家的一切资源，不过，几位要是拿我老张开玩笑最好也掂量掂量自己。”说完眼睛中寒光一闪，闭了闭眼才换上一副笑脸：“秦县令，劳烦您多费心了。”秦县令也是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拱拱手：“我尽力，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大管家跟上送了出去；这时候那位一直盘着木球的男人才睁开眼：“大哥，衙门靠的住早把这事了了，还至于这么些人忙活这么些天？”见张耀没说话，便冷冷的哼了一声，放下茶杯也走了。

    张耀捏捏眉心一脸疲惫的问旁边的大管家：“钟叔，老三去哪了？”钟叔耳语几句，张耀眉头皱的更紧了，好一会才说：“别管他了。”然后才对着剩下的几人说：“各位英雄，今天最新的情况稍后我会汇总送到各位的房间请；我这帮兄弟也跑了一天还没吃饭，可能会叨扰各位休息，各位多多包涵；张某先行告退。”说完便带着管家匆匆往外走，到蒙渊几人身边的时候几人清晰的看到了张耀的黑眼圈，以及在跨过门槛时摇晃不稳的身形。那边几十位大汉齐齐行礼后，管家一声令下才落座开始吃饭。

    蒙渊三人回到高玉鞍的那间客房，拿着那几份情报看着：三天前张小姐被三个劫匪在自家学堂前用马车绑走一路出了西城门，还干掉了门口的四个守城兵。最后在城南发现了这辆已经烧完的马车和已经被杀的马匹，旁边的树上扎着劫匪的信。而后的信息几乎没什么用，除了有人目睹到劫匪三人其中一人略胖以外，并无其他有用的信息。甚至这几天连民带官快把龙岗县翻了一遍了也没找到几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张耀甚至往周边的地方派人，也没有任何发现。

    蒙渊把纸放到桌子上：“看这个样子，劫匪不像是求财，而是只为了报复而报复。”高玉鞍点点头：“劫匪是老手，或者劫匪背后的人是老手，否则是不会想到要金银器具的。”王德也说道：“就怕劫匪不求财，而是另有所图。不过会不会是劫匪想多要钱？”蒙渊想了想：“张耀这么多人，加上官府的人，不能把城里的胖子都筛一遍吗？”高玉鞍摇摇头：“不可能，龙岗县有近十万人口，每天从这过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你没看城门虽然里三层外三层的检查，但还是有那么多在城外等着的人吗？”蒙渊有些头疼：“这么多人，就算有线索找，也是个麻烦事。”突然蒙渊想起了大厅里的那一幕，便问道：“这个张耀，他的过往有什么已知的信息吗？”王德摇摇头：“问他吧，他老来这边玩，知道的多。”高玉鞍点点头：“这个张耀最早是倒卖药材和做皮条生意起家，本来也是小利润，但招惹了当地一霸的郭大，被逼得走投无路和自己俩个兄弟干掉了郭大，三兄弟上位成功，而后赶在官府严厉打击前做了正当生意。”王德点点桌子：“这么看，张小姐这会才被绑走也算张耀积德了。”高玉鞍说道：“张耀自己也知道，所以张小姐身边的护卫也都是重金请来的高手，而且不在少数。”蒙渊揉了揉脸：“既然这帮劫匪不为求财，那我觉的他们是不是还在城里？毕竟带着一个活人也走不远，稍微动作慢些都没悬赏令跑的快，跑路有点不现实。”王德问道：“那如果他们在野外呢？”蒙渊回答道：“在野外不太现实，藏得远了没必要，藏得近了很容易被牧羊人发现痕迹。”蒙渊想了想又补充道：“除非早就准备好了。”高玉鞍也觉得一个头俩个大：“这事搞不好还有内鬼，不然张小姐能光天化日的被劫走？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人眼皮子底下。”三人瞬间陷入沉默，好一会还是王德开了口：“好了，今天就这样，抓紧休息，有什么明天在弄吧。”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又聚到了一块，蒙渊想着要是能有摄像头就好了，别说人去哪，就是毛孔都给你拍出来，可惜这个想法并不现实。但三人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一番分工后，决定由高玉鞍去搜集一点张耀三兄弟的情报；王德去野外转几圈；蒙渊则是想找昨天弹琵琶的姑娘了解一些情况，三人约好晚上在回来汇总后，便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高玉鞍换了一身打扮，钻到了茶馆街去。谁都不知道的是，高玉鞍在这种地方有自己的信息来源，情报网的关键组成就是在巷尾的翠玉轩。在这条街上的姑娘虽然只卖艺，陪着客人琴棋书画或是饮酒品茶作诗，但偶尔也会有被客人揩油的时候；当然来听曲的不光只有男客人，女客人也有不少，而翠玉轩虽然人不多地方也小，但姑娘们的颜值和才艺过硬，话本子的故事也足够精彩，所以也有很多男女客人来捧场。高玉鞍之所以能搭上这条线，是早先年翠玉轩只有老板娘一个人的时候压根没人来，虽然老板娘今年才二十一。只有闲逛的高玉鞍无意间路过来捧过场。后来高玉鞍就和老板娘成了一种类似朋友的奇怪关系，之所以这样是二人都不承认是朋友，但俩人却又显得无比“亲密”：只有高玉鞍能进到老板娘的卧房。

    高玉鞍直奔翠玉轩后门，敲了敲门一个小姑娘拉开门上的洞，看到是高玉鞍才把门打开：“小玉哥哥，你来啦。”高玉鞍点点头，从怀里把油纸包着的烧鸡给了小姑娘：“你小春姐姐呢？我找她有事。”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如银铃的声音：“高公子找我何事？”高玉鞍抬头看去，楼梯上一个穿着华丽长裙容貌妩媚的姑娘正淡淡笑着，看着高玉鞍。高玉鞍抬头说道：“李春嵩，我有一件事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