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钓鱼佬
今天天气不错,又赶上学堂放假(其实就是老爷子犯懒),蒙渊在例行背过书和喂过兔子后,招呼几个孩子一块把学堂打扫了一遍。等回到家里已经是巳时三刻了。看了看师父还在睡,只好先把自己那边打扫一遍,把被褥抱到院中晒好,顺便将师父给自己的俩件衣服也一块拿出来晒晒防止虫变;那根扫帚一样的毛笔被师父修剪的整整齐齐,变得十分漂亮,那半块砚台只能那样将就着用了。再将书仔细收到箱子里,还有那张破洞的桌子和摇摇晃晃的椅子也需要清洗一番,现在还记着当初师父把它们给自己时候老脸通红的样子,然后咳嗽一声假正经的说这是磨炼自己心性的。蒙渊不由得露出笑容,看来自己当初的决定无比的正确又幸运。最后把半截拇指粗细的蜡烛小心翼翼拔起来,将滴下来的蜡油仔细收集好,顺手把油灯也擦了擦。这基本上就是“自己”的全部家当了。蒙渊颇为满意的看着自己不算大的住处,放在几个月前他可不敢想生活会变成这样,改变或许就是这样,日积月累但又突如其来。师父的言传身教也好,生活也罢,都是良师益友,值得热爱。
蒙渊长出一口气,坐在屋檐下,思绪又开始乱飞:不知道自己凭空消失这么长时间,同学和老师会是什么反应?舅舅会不会和学校急眼?舅妈他心脏不太好蒙渊情绪有些低落,他也不是没想过能在有一天醒来的时候能再次回到宿舍的床上。蒙渊甩了甩头,把忧伤的情绪甩开,拿起扫把开始打扫这个不大的院子。
将近午饭时分,蒙渊才把师父摇醒,趁着师父做饭的空当把师父的房间也收拾收拾。说是收拾,其实就是把地上的纸捡起来,和桌子上的纸堆的整齐点,再把地扫扫就行。同为男人蒙渊很明白“乱中有序”的道理。师父的房间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一进门就是书房兼客厅,右转一开门就是住的地方。整个房间最值钱的除了那几箱子书以外,就是那几张椅子和两幅字画了。据说有俩张椅子还是师父当木匠的姐夫亲手打造的。
蒙渊拍了拍脑袋,突然想起自己的那个破口袋,一直在炕上放着。进屋把口袋拿出来,掏了掏把里面的一本书和竹简拿出来,在把口袋倒一倒翻个面,在仔仔细细叠好,准备下午钓鱼的时候顺便洗一把。翻了翻那本书,是《春秋》,而竹简就是天书了,一个字也看不懂。正好这时候师父从厨房走出来喊蒙渊吃饭,蒙渊答应一声,书和竹简放到一边,走到厨房里把桌子和凳子搬到树下,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师父在翻看那卷竹简。等坐到饭桌上,蒙渊没忍住问道:“师父,那竹简上写的是什么啊?”师父摇摇头:“我只知道那东西很值钱,如果当掉的话,大概能在城里买个俩三座你说的小院子了。”末了又浮现出懊恼的神色,拿筷子敲了敲蒙渊:“食不言寝不语,你小子又坏规矩。”
等到中午吃过饭后,蒙渊盯着师父吃过药就准备出门了,师父嘱咐道:“去河边小心,别往水深的地方走,别和大虎他们打架,还有,晚上早点回来练字。”蒙渊一一应下,就顶着草帽带上鱼篓和钓竿出门了。一是在前一天就和大虎二虎他们约好一起去河边,二是这玩意真的上头:以前总是好奇诸如“加贝强大帝”一类的钓鱼佬为何鱼钓不了几条却总是痴迷于这种呆板的喂蚊子活动?但当自己跟着几个猎户和村里的小伙伴学会以后,什么放纸鸢,什么下围棋,都是渣渣,钓鱼一跃成了蒙渊最为喜爱的活动。
得知蒙渊要钓鱼的时候,方牧之挠了挠头,从西房里倒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根竹制鱼竿,虽然看起来这钓竿已经有些年头。方牧之也承认这是这东西是他年轻时候用的,不过却是师父的师父给他做的,上面的鱼线都是收集结茧蚕体内的丝浆人工加粗制成的,不过鱼钩只能重新做一个了。为此方牧之有俩个晚上没有看书拿骨头磨了一个鱼钩出来,还得意洋洋的和蒙渊炫耀:“看为师这手艺,哪还用去张铁匠那里花那份冤枉钱?瞧瞧,和玉似得。”紧接着又来一句:“钓鱼是个好习惯,能让人静心。”蒙渊只感觉此时自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开心,也许这就是幸福吧,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还是有人宠着自己。于是很给面子的表示了对师父的崇拜,诸如“谢谢师父”、“师父好厉害”等话语让老头十分满足。对于师爷“传承”下来的鱼竿,蒙渊也是大为赞赏,抛开历史价值不谈,这做工就不一般。
于是蒙渊有了小伙伴里人人羡慕的一根鱼竿,至于上鱼率似乎师爷并没有保佑自己,不过没关系,钓鱼就是要钓一个过程。鱼饵则是大虎教自己的一种,用俩三片竹叶把蚂蚱夹到中间,这样当鱼吃到鱼饵的时候就会被卡住;蒙渊则是想出了一个好办法,用羽毛来充当鱼漂。但这个办法显然不持久,因为孙屠户家的鸡都快秃了,而猎户们对于野鸡的命中率也并非百发百中,后面只好用树叶一类的代替了。在祠堂前集合完毕后,几个人浩浩荡荡的朝河边进发了,大虎边走边和蒙渊说:“小渊哥,今天师父又偷懒了吧?咱俩今天继续钓鱼,二虎他们和隔壁村的一块摸虾打水仗。”蒙渊:“是啊,师父最近不知道又研究什么的东西,睡得晚,就放了一天假。咱俩今天得多看着二虎他们,别和邻村玩急眼了。”大虎点点头:“我嘱咐过二虎了。”
到了河边,蒙渊眼前一亮:“大虎,这地方不错啊,有树,还有一个小码头。”大虎回应道:“这地方原本是山里运竹子的,伐好的竹子顺着水流到这就被工人勾住然后装车拉走。不过自天德元年以后,掌柜的就不做这个生意了。”大虎招呼二虎一声,让二虎把前些天抓到的蚯蚓和蚂蚱拿过来,分给了蒙渊一半,蒙渊笑着摸了摸二虎的头,道了一声谢;大虎又要过蒙渊的水葫芦猛的灌了一大口,擦擦嘴,把竿甩出去盘腿坐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蒙渊闲聊;二虎他们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摸着虾。
一直到太阳倾斜,橘黄色的太阳在水面上映出像鱼鳞一样的点点闪光的时候,蒙渊的鱼篓里总算是有了俩条活蹦乱跳的草鱼,而反观大虎已经是满满一篓,还不算他放掉的有鱼籽的。蒙渊略带羡慕的看着大虎,果然菜就得多练,然后转身把河里的布口袋收回来。远处的二虎则是一脸兴奋的和几个孩子跑过来,把自己摸到的好看的鹅卵石举起来给蒙渊和大虎炫耀着;二虎则是把自己那个明显要大一号的虾篓很是得意的往自家大哥面前一伸,大虎稍稍打开一条缝,眼前一亮:“嚯,好小子,这么满。”紧接着二虎又把虾篓往蒙渊这边推了推,蒙渊掀开一点,看到满满登登的虾,笑着摸了摸二虎的大脑袋:“二虎真厉害。”二虎这才咧开嘴,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还不忘给自己吹吹牛:“那是,也不看我是谁。”说完把蒙渊的鱼篓打开,倒了一点给蒙渊,但又踌躇了一下,闭上眼,咬着牙又给蒙渊倒了一点,接着一脸心疼的说:“一定要和师傅说,这是我抓的啊!”
在等到月亮出来的时候,蒙渊已经在师父的桌案上练了整整三大页字了,外面飘来鱼汤混合着清蒸虾的香气,引得村里的大黄狗都围着师父转个不停,也让蒙渊吞了吞口水:“师父啊,我写完了,您看看?”方牧之在衣服的下摆上擦了擦手,走过来:“写的和鸡爪子似得,还不如翠儿和二虎那几个孩子写的。”蒙渊也只能无奈的咧咧嘴,毕竟自己一个现代人想要在短短几个月时间达到师父的标准属实不太现实,能写的差不多就很值得表扬了。虽然这么想,但蒙渊嘴上也没服软:“那我那根毛笔和扫帚似得,您那根您又不愿意给我用,可不是写的难看吗?”方牧之敲了敲蒙渊的脑袋:“就知到耍嘴皮子,拿来,看为师给你写一个看看。”蒙渊赶紧殷勤的双手把笔捧过去,不得不说菜是得多练,同样的笔写出来的字却是天差地别。方牧之颇为得意的看了蒙渊一眼:“不行,就多练”然后拍拍手:“行啦,洗手吃饭吧,二虎今天抓的虾不少,就是你的鱼和你的字一样,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