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殇
肖愁握着锋利的匕首，咬着牙一步步往白修走去。
果然是要夺自己的武脉。
毕竟思来想去，整个小别山区域可能就只有他身上的六品武脉稍微有价值了。
他的身上还有师父给的引荐玉简，可惜，要一并被做嫁衣了。
白修低估了武脉对于凡人的吸引力，也低估了修士对于生命的淡漠。
或许在他们的世界观中，凡人的命与猪狗无异。
他的身上被缚炁索捆着，想要劈开脊骨，就必须松开缚炁索，那时也许……
可没想到，楚慎此刻竟对肖愁道：“把他的手脚砍了，免得碍事。”
随后楚慎对附近的楚斯说道：“你也去帮忙。”
楚斯张张嘴，欲言又止，却还是麻木地来到白修身边，开始解白修上半身的绳子。
楚慎还是觉得不妥，又威胁着几个村民摁着，最后才放心。
现场此时针落可闻，安静得可怕。
随着几声虚弱的闷哼，肖愁满头大汗，献上那条缚炁索，以及白修指尖滴血的手脚。
白修被削成人棍，随意地扔在桌面上。
他的衣物中一枚玉简掉落，被雾暮真人夺在手中。
“仙闲道宗引荐玉简！”雾暮真人脸色一喜，不动声色地收回储物戒指
楚慎走了过来，注意力都在白修身上，并未发现师尊的异常。
他掏出一把短刀：“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实验夺脉之法呢，白修，这可是你的荣幸。”
言毕，一手按着，一刀扎进白修后颈。
刀刃入骨，皮肉绽开，鲜血淋漓。
经过一段时间滑骨翻找，终于用刃尖找到了藏于骨髓的武脉。
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着浅黄的光芒，如同一根骨刺一般，静静躺在楚慎手中。
“六品武脉？竟然会是六品？”雾暮真人瞬间出现在楚慎身旁，盯着武脉说道。
楚慎有些惊讶：“六品武脉，怎么可能？”
一个有着六品武脉的人，居然十七岁时才养炁境一重？
除非根本没修炼过，不然根本不可能。
可听肖愁说，他在六岁时就已经养炁境九重了，为什么修为会倒跌？
“别管那么多了，为师本以为只是八、九品，却没想到会有意外惊喜。”雾暮真人面露喜色。
六品武脉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还是相当少见的，可以卖出不少价钱。
楚慎顿了顿：“那……”
雾暮真人打了个眼色，楚慎心领神会。
“什么六品，很厉害吗？”肖愁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楚慎不动声色地说道：“是很厉害，算得上中等水平了，便宜你了肖愁。”
肖愁急切道：“那快点给我装上吧，无论什么疼痛我都能忍受。”
楚慎嘴角上扬：“好，你躺下别乱动。”
肖愁乖乖照做，趴在桌上，闭上眼睛，仿佛在畅想未来美妙的生活，那对楚慎的怀疑和对白修的愧疚都丢置脑后，被即将梦想成真的喜悦冲昏头脑。
楚慎如法炮制，挥动短刀切开了肖愁的后背，再切开他的脊骨，将白修的武脉塞了进去。
全程肖愁都强行忍受着，紧咬着手背，一声不吭。
夺脉之法结束，雾暮真人催动元炁恢复着肖愁的伤势。
毕竟肖愁以后可是要面对客户的，可不能马虎。
楚慎看着激动的肖愁，仿佛看见了一堆会动的灵石。
一具拥有六品武脉的年轻肉体。
他本来是想着帮肖愁还愿的，毕竟小时候一起玩过。
但是，谁让这武脉是六品呢？
肖愁摸着后背，兴奋地跳脚，他好像看见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魔气和灵气。
“我也能修炼了！我以后也是仙人了！哈哈哈哈！”肖愁高兴地大叫。
看着一旁已是人棍的白修，肖愁突然拿着匕首将白修的头颅砍下。
本就奄奄一息的白修终于解脱。
肖愁如同献宝般提着人头，对楚慎、雾暮真人道：“感谢慎哥和真人的再造之恩，往后我肖愁唯两位马首是瞻。”
“好，那么你就把村里剩下的活人都杀了吧，小爷我也玩腻了，你收拾收拾。”楚慎坐着笑道。
雾暮真人没有说话，这样的小打小闹难以引起他内心波澜。
接着，肖愁手持匕首在台下疯狂屠杀，一个都没有放过。
往日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其中甚至包括自己的父亲。
他父亲早就该死了，每天像看垃圾一样厌恶地看着自己，该杀！
在求饶声、谩骂声中，肖愁亲手了解了自己的过去。
当肖愁的匕首即将挥至一个女子时，楚斯匆忙地跑到他身前拦下了肖愁。
“慎儿，不要杀她好不好？她是你的母亲啊！”楚斯鼓起勇气望向雾暮真人身旁的儿子，痛心疾首道。
肖愁停下动作，望着眼前已经心力交瘁、失魂落魄的妇人。
“杀，你要是敢阻止，你也得死，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楚慎坐着惬意喝茶，好似一个陌生人。
匕首很快，妇人安静地躺在楚斯怀中，死不瞑目。
楚斯绝望地失声痛哭。
他是整个村子的罪人，如若不是他将年幼的儿子送进万劫门，何至于引来屠村之祸？
来自内心的强烈谴责、灵魂的愧欠，以及村民们憎恶的表情使得他精神不断崩溃。
而眼前死去的妻子，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斯夺过肖愁手中的匕首，猛然插入自己的心脏。
犯下滔天罪行的他却无人处死，那就自己处以死刑！
楚慎眼中没有一丝波澜，自出生以来，自己就被父母送往万劫门。
从未享受过任何童年与家庭的美好，有的只有宗门无尽的劳役与折磨。
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却从未考虑过他自己的感受，他在宗门受过的委屈和屈辱该找谁来倾诉？
只能让自己变得更狠，这样才不会有人敢欺负自己，他也从此爱上了折磨他人的快感。
白修屡屡戳中自己的痛处，他必须得死，连同他整个村子的人都要死！
父母，呵，陌生人罢了。
屠杀依然在持续。
血流成河，尸体浓烈的血气飘向村外。
随后，肖愁将尸体堆叠，点燃大火。
村外。
黑暗的森林中，一只只魔秽纷纷苏醒，嗅着味道往小别村赶来……
“师尊，这下魔秽真的要来了。”楚慎看着尸山中那个被收买的男子说道。
要不是这个男子传播假消息把张孝道支走，恐怕不会有这般顺利。
雾暮真人漠然：“来得好，正愁找不到凶手呢。回宗后散播消息，就说小别村被魔秽攻占，净灵者张孝道和他的徒弟为保卫小别村战死，全村被屠杀殆尽。”
“然后徒儿再成立调查组，确认消息无误，以宗门之口坐实此事。”楚慎接过话。
雾暮真人笑道：“孺子可教也。”
“是师尊教导有方。”楚慎回道。
这样的行当，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了，轻车熟路。
只不过这个村子和楚慎自己稍微有点关系罢了。
大火熊熊燃烧，白修的尸首被烧得焦黑无比，整个脑袋都烧得快只剩骨架。可奇怪的是，头颅中流逝的鲜血却根本无法引燃，反而借着火势流动起来。
如岩浆般炙热的血液涌入白修烧得只剩骨架的躯干，注入背脊的骨髓中，骨髓顺着骨架延伸，随后仿佛激活了什么一般，骨架中居然飘出八根如骨刺的光脉。
“嗯？那是什么？”雾暮真人眼睛一眯，看向了熊熊燃烧的尸山，那里居然飘着八根发光的玩意。
楚慎跟着望去，却发现火光中居然有一滩鲜血随着火焰飘舞，八根光脉围绕着血液摆出八卦之形。
“莫非有宝物现世？！师尊我们快去拿！”楚慎惊呼。
雾暮真人面露喜色，道：“先等等，宝物还未成形。”
拖着尸体的肖愁也呆呆地望着这神奇的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突然，天地间闪过一道霹雳奔雷，带着雄浑而浓郁的精纯灵气劈向空中旋转的八卦光脉和血液。
随后天地刮起狂风、下起暴雨，虚空中突兀地生起数道烈火，村外一座矮山居然失控，拔地而起飞向空中，水井河流、低洼池塘中的水升腾而飞汇向空中。
种种迹象仿佛预兆着什么……
忽地，漆黑的夜晚亮如白昼，烈日当空，可没一会就黯淡无光，一轮明月悬挂。
“异宝！一定是异宝！”雾暮真人睁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