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不是小安
扶着墙壁，江午望着村口的天空出神，嘴里喃喃自语着。
“如此可怕的威压，竟只是一根手指吗？”
直到现在，江午才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嬴弱的什么都不是。
前世的骄傲与现在的无能，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他仅有的一些自信心被完全瓦解。
他知道，在这个世界里，以后的每一步都要如履薄冰。
万一行差踏错，那剩下的只有死亡。
“小安，你怎么到外边了？”
曲兰妹抛下身后两人，小跑上前，扶住了江午，满脸担忧之色。
“见你们走了，就想看看出了什么事。”
还不等曲兰妹再次说话，年轻人笑吟吟地望向了江午。
“你就是小安吧，已经这么大了，我走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看江午满是疑惑的神情，年轻人歉意一笑。
“我叫江溪山……是你父亲的堂弟，以后就叫我叔叔吧！”
“江……溪山。”
江午嘴里喃喃着，却没叫叔叔。
曲兰妹见此，歉意陪笑，正要解释。
江溪山摆了摆手，毫不在意江午的无礼。
“没事，小孩子认生，以后就熟悉了！”
“多谢小叔体谅！”
江溪山望着眼前面色发白，瘦弱憔悴的江午，心中生出丝丝怜惜之情。
遂微笑着，从破碎的袍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来。
扑鼻的药香仿佛有凝神静气的作用，让江午昏沉的脑袋清明了不少。
“初次见面，叔叔也没准备什么礼物，现将这枚百寿丹送给你，也算是补偿吧！”
“小安，还不谢谢叔叔！”
江午扫了一眼江溪山手心里的药丸，又看了看曲兰妹殷切的目光，这才答谢道。
“谢谢！”
江午接过药丸，左右看了看，正打算收起来，就听见江溪山的声音响起。
“这药丸对你的伤势有帮助，赶紧吃了吧！”
江午没有动作，还是曲兰妹眼疾手快，将药丸从手心里抠了出来，喂给了江午。
“小叔也是为了你好，来娘喂你吃！”
药丸入口即化，化为暖流融入身体百骸。
江午只觉脚下不再虚浮，衣衫下的手腕处开始发痒刺痛，无力之感慢慢消失。
为江午喂下丹药，曲兰妹满是感激的朝着江溪山敛衽一礼，眸中闪着泪光。
同时一念睡意袭来，无论江午如何抵抗，眼皮却重若千斤，无法睁开。
直到意识开始消沉，瘫软下去。
江溪山正要去扶曲兰妹的手臂，见江午瘫软下去，赶忙上前一把抱住。
“没事，是丹药在发挥药效！”
看着曲兰妹担忧急切的样子，江溪山忙解释道。
进了小院，将江午安置在床上，三人这才离开房间，坐到了外边。
经过许久的沉默，忍不住的曲小花率先出口了。
说的正是被村中之人欺负之事，还有隔天前被村长凌辱之事。
看着江溪山紧皱的眉头，曲小花仿佛找到了可以倾诉之人，说的越发详细起来。
两只眸子里满是泪水和委屈，还有渴望得到安慰的希冀。
“真是可恶！”
江溪山双拳紧握，脸上升起愤怒之色，时不时看向低头不语的曲兰妹。
说着说着，曲小花便扯到了江小安的异常，最后说道献祭之事，但还未说完，就被江溪山打断了。
“你是说小安被献祭了！”
“嗯！”
曲小花偷瞄了一眼曲兰妹，微微点了点头，小声答道。
得到确认，江溪山面色一冷，眉头紧皱，手指轻叩着桌子。
“或许现在他，已经不是小安了！”
听闻此话，本来压制泪水的曲兰妹一下站了起来，恨恨的说道。
“你胡说！他就是小安……我的儿子！”
“兰妹，你先坐下，我给你解释好不好！”
江溪山一脸的无奈之色，安抚着曲兰妹。
“是啊，姐，听山哥怎么说！”
两人的劝解下，曲兰妹极不情愿的重新坐下，江溪山这才正了正神色说道。
“我在游历途中，见过献祭场面不下百回了，从没见过有一人会活过来。
而且所谓的献祭，是那些诡修通过燃烧献祭者的生气，借用邪神力量的手段。
这一过程，耗费的生气极大，会燃尽献祭者的魂魄，只留下一具空壳肉身，更别说幸存了。”
“那……现在的小安……是谁？”
曲小花偷撩了一眼江午房间，小声问道。
虽然已经与江午经历了一次苦难，但曲小花听完此话，心头还是升起恐惧。
“不知道，只能试一试才能知晓！”
曲兰妹闻言，脸色大变。
赶忙站起身来，挡住江溪山，语气冰冷。
“小安就是小安，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儿子！”
曲兰妹掷地有声，分毫不让的样子。让江溪山有些头疼，但还是温柔的说道。
“兰妹，我并不会伤害小安，只是……单纯的试一试！”
“我不同意！”
“姐，难道你忘了，当日将小安抱回来场景？”
曲兰妹眼眶里布满了血丝，脑中显出一幕幕当日的画面。
“不可能，小安没有死……我儿子没有死！”
曲小花抓住了曲兰妹的手，眼中闪着泪花，语气极为郑重地说道。
“姐，两天，整整两天，小安他死了整整两天啊！”
曲兰妹挣开曲小花的手，面目狰狞，悲愤欲绝的嘶吼道。
“我不信——”
江溪山心下一横，上前一步，一手刀砸在曲兰妹后颈上。
曲兰妹瞬间没了声息，瘫软了下去。
可当曲小花去扶，曲兰妹猛地睁开了红肿眼睛，挡在了房间门口。
不过没了之前的气势，只剩下悲戚与哀求。
“溪山，我求你了……我只剩下小安了！”
曲兰妹紧缀着江溪山的袍襟，泪如雨下。
“小花，扶你姐姐起来！”
看着泪眼汪汪的曲兰妹，江溪山的心头触动颇深，一时也犹豫了起来。
遥想当年，曲兰妹家出事，前来空山村寄宿。正在勤奋读书，考取功名的江溪山，一下就被她吸引住了。
后来，他跟着堂哥江大庆，认识了曲兰妹，三人成了玩伴。
春去秋来，三人都到了嫁娶的年岁。
为了给曲兰妹一个好的未来，江溪山参加了科考。
这一去就是两年，待拿到功名，返乡回家报喜。这才知道，曲兰妹嫁给了堂哥。
江溪山感觉多年的努力，成了泡沫幻想。
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离开了伤心地。
而这一走，就是整整九年。
回首往事，江溪山心里五味杂陈……
是夜，空山村里亮着寥寥几家灯火，夜枭在枯树咕咕的叫着，远远望去说不出的诡异瘆人。
曲兰妹趴在江午床边，摇曳微弱的烛光将她的影子，拉的老长。
在房间的阴影里，江溪山静立不动。
他望着的方向，正是江午所在。
凝望许久，江溪山一掐法诀，一道符箓飞射而出，落在了江午额上。
淡金色符文从符纸上流淌出来，浮于江午全身，消失不见。
这使得江午眉头紧皱，面露痛苦之色！
梦里，江午再次见到了前世的一幕幕画面，直到最后自己爱人的死亡。
“呼——呼——”
江午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衣服被汗水浸透了。
“看来……你并不简单！”
江午嘴里正喘着粗气，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
江午心头一惊，身体一震，猛地转过头去。
便见江溪山从影阴中走了出来，手中掐诀，神色严肃，面色苍白。
“江……溪山！你对我做了什么？”
江午看着身上的流转的符文，眉头紧皱，面色阴沉，语气冷冽。
“你果然不是江小安！”
江溪山冷笑一声，心中了然。
“你要……怎样？”
“当然是要将你这个诡祟赶出去！”
听见此言，江午脑中闪过一道精光。遂面色一松，躺了下去，笑着说道。
“你不敢！”
江溪山见此，眉头微皱，冷声说道。
“我有何不敢！”
江午摊了摊手，一副浑不在意的说道。
“那就来吧！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要是‘江小安’死了，最伤心的将会是谁？”
“你！”
江溪山眉头紧锁，怒不可遏的指着江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看吧，这是个两难的问题！”
江午无奈的说完，稍作停顿，再次说道。
“既然无法解决，何不保持现状，你说呢？”
“绝不可能！”
“那就……来吧！”
江午敞开双手，一副欢迎来杀我的样子，笑吟吟地看着江溪山。
江溪山手指掐诀，但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眸子紧盯着趴着的曲兰妹。
最终，江溪山还是没有出手。
“其实，我们并不需要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江午看着落寞的又无奈的江溪山，缓缓地说道。
“而且，我也不是你口中的诡祟！”
“你不是诡祟，还能是什么？”
江午扶额，苦笑一声。
“简单地说，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能来到这里，也并非是是我愿。”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真是可笑！”
江溪山嗤笑一声，冷冷地说道。
“怎么，你不信？”
江溪山没有说话，只是给了一个眼神，让江午自行体会。
“其实……我也证明不了！”
说到最后，江午也很无奈，对于穿越，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机制。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活下来，于是再次说道。
“不过，你可以想一想，再做决定也不迟！”
江溪山没有说话，冷漠的地瞅了眼江午，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