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怀觞——凶兆
楚南轩嘴里洒满了食物。
“云溪，你快吃啊，我之前都没吃过”
楚南轩一边说，一边嚼着。宫里的东西她都已经吃腻了，这次偷偷溜出宫，没想到这么有意思。
”小姐，小姐，你听。”云溪晃着一直在吃的楚南轩。
楚南轩朝着台上望去，顿时停住了吃。
台上一人，身着华丽的戏服，身姿挺拔，面容精致，眉目如画，眼角微微上扬，透露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他的声音清脆悦耳，婉转悠扬，头戴璀璨的头饰，一袭彩衣仙人步履祥云之上，纤纤玉指呈兰花往前方指着，接着又回收手一勾，浓妆墨眼下一双含情的眼睛惹得台下人心弦荡漾。清日扶光如星河般透过戏子楼那一方木雕窗泻在台上，水袖一挥，翩翩间唱尽秋苦，一丝一缕婉转悠扬，再回眸那戏子噙着泪，朦胧间让人痴醉。
“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这声音让楚南轩忘记了桌上的美食，她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
“小姐，小姐。”
楚南轩回过神儿，台上之人还在唱着，她低头看着桌上的菜肴，瞬间失去了兴趣。
“云溪，咱们离近一点听。”
说完，不等云溪回应，楚南轩弓着身子，手中拿着糖人，挤到了台前，云溪在后面喊着她，怕生的她挤不过人群，只得在后面等待着。
“喂，唱戏的，你是男是女啊，哈哈哈哈哈”台下一人端着酒杯，起着哄。
“是啊，是男是女啊？”
周围人听到后个个起了戏弄的心，都迎合起来。
台上的戏子声音依旧不断。
见戏子不理他，起哄的男子摔掉酒杯，骂了一句，甩开周围家丁的手，走上台去。
“问你话呢，唱戏的”说罢，抬起手就要朝戏子的脸打去。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你，你敢打我？”起哄的男子双手捂着脸，连连后退
“姑奶奶打的就是你！”楚南轩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拿着糖人站在台上，方才她见情势不对，便一步登台，朝着那男子的脸打去，这样的人渣，打十次都不解她心头之恨。
“你是何人？你凭什么打我。”那男子捂着脸，双眼猩红。
“你管我是谁，你欺负人，姑奶奶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还不快滚！”
那男子踉踉跄跄的跑下台：
“你，你给我等着！”
说罢，头也不回的带着家丁跑出了拜月楼。
”多谢姑娘！”那戏子微微下蹲。
楚南轩很是诧异，好奇的打量着：
“你，你真是男人啊。”
那戏子没有说话，朝着楚南轩微微一笑，便走下了台。
楚南轩怔在原地，望着那戏子远去的背影，出了神儿
安狄国
皇后坐在铜镜前，仔细地梳妆打扮。她的皮肤白皙如雪，宛如羊脂玉般温润细腻。一旁的侍女轻轻地梳理着她那如丝般柔顺的秀发，将其盘成了一个精致的发髻，再点缀上金光闪闪的发饰，更显得高贵典雅。
皇后的眼神专注而自信，她细致地描绘着自己的眉毛，使其更加浓密而有型。嘴唇上涂抹着鲜艳的口红，增添了几分妩媚与风情。她的手指灵活地在脸上涂抹着粉底，遮盖住了细小的瑕疵，使肌肤看起来更加光滑细腻。
身上穿着华丽的锦衣，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领口和袖口镶着昂贵的珠宝。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大方，仿佛在向世人展示着她的高贵与威严。
“你今天真漂亮。”安狄王在门外走进来。
“臣妾请皇上安。”
“不必多礼，快起来。“安狄王双手将皇后拉起。
“朕已命人寻找这世间最厉害的珠宝巧匠，由这人挑选珠宝定能让你开心。”
“陛下不必如此大费周折，臣妾虽喜爱珠宝，却不想因此让宫里破费。”
安狄王笑道：“怎么会呢，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朕已经命人为你准备好宴会了，到时我们热热闹闹的大办一场。”
“好。”皇后点点头。二人话语中似乎透露着一丝生疏，皇后的眼里却泛起一丝苦涩，她十七岁进宫，十九岁时安狄王登基，而她成了安狄国最为尊贵的皇后，但她的膝下却只有一子。
安狄皇后并非只有这一个孩子，十九年前她曾诞下过一对双生子。
十九年前
“璧云，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朕希望可以是个皇子，是朕的嫡子。”安狄王摸着皇后的肚子，爱怜的说道。
皇后微笑着：
“太医说，会是双生子呢。”
“此话当真？”安狄王惊喜的说道。
“太医的话怎会有假？”
安狄王咧着嘴笑，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对孩子，一定可得平安落地。
天祥宫
安狄王此刻脸色阴沉，眉头紧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愕。他双手微微颤抖，原本挺直的身躯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有些佝偻。
他默默地坐回在龙椅子上，双眼凝视着前方，仿佛要透过虚空看到那隐藏在暗处的危机。嘴唇轻抿，不时发出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忧虑。
他的表情越发凝重，额头上开始浮现出细密的汗珠。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仿佛在努力克制内心的恐惧与不安。他微微眯起双眼，陷入了沉思之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陛下，臣所说属实啊！”钦天监跪倒在地。
“什么是天西北大裂？”
钦天监没有说话，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你可知，是何原因造成的？”
“这，臣不敢言啊！”
“但说无妨！”
闻此话。钦天监直起身，开口道：
“天西北大裂便是阴盛阳弱之兆，天裂，则阳不足；地动，则阴有余。陛下，这是大权旁落，女子专权的大凶之兆啊！”
“放肆！”安狄王怒吼一声，将杯子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到了钦天监的脸上。
钦天监连忙头磕在地：
”陛下息怒。”
“钦天监！你的意思，皇后会夺权称帝吗？”
“陛下，这，这不是皇后娘娘啊！”
“那你说，此人是谁？说啊！”
“是，是娘娘腹中的龙胎！”
“什么？”安狄王瘫坐在椅子上，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陛下，皇后娘娘腹中乃双生子，必是一阴一阳。现在看来，是阴大于阳啊！”
“放肆！朕的孩子岂容你置喙！‘
“陛下，臣不敢妄言，臣所说，句句属实啊！若真如臣所说，而自古女子当权，江山必毁啊！”
安狄王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身躯微微颤抖着嘴唇紧闭，没有一丝言语，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流露出一种绝望和无奈。
半晌，安狄王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内心却像是被风暴席卷过一般，充满了混乱和不安。
“何时会有这现象？”
“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安狄王喃喃道。看来钦天监此话确凿，皇后如今还有一个月就要分娩，若分娩当日真有钦天监所说的天象，那这孩子绝不能留！
坤宁宫
皇后此刻正在绣着小衣服，腹中的双生胎令她很是欢喜，她倒希望是一儿一女，如此这样便可儿女双全。
窗外的安狄王静静站看着皇后，皇后乃是他的挚爱，眼神在皇后的脸庞上流转着，眼里满是心疼与无奈。没有人知道钦天监的话在他心里会有怎样的折磨，他微微叹了口气，背着手走进了屋里。
皇后见安狄王来了，便起身行礼。
“璧云，你与朕不必多礼。”他伸手扶起皇后。
“陛下看，臣妾为孩子们缝制的衣服，好看吗？”皇后拉过安狄王，拿起刚刚缝制好的衣服给安狄王看。
“好看，怎么，都是粉色？”
皇后笑道：
“臣妾知道陛下喜欢皇子，但肚子里是双生子，臣妾倒是希望会有一位公主，臣妾喜欢公主。”
见皇后眉眼带笑，安狄王不忍心将事情说出来，他盯着皇后，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他也不想这样，但为了江山，为了百姓，女子当权实属凶兆，如若双生子中真有一公主，那这孩子必不能留。
“璧云，朕，有一件事要与你说。”安狄王鼓起勇气，看着皇后。
“陛下说吧。”
安狄王将钦天监所言，字字句句不漏的讲给了皇后。
皇后听到后，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哀伤。她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似乎想要抑制住内心的痛苦，但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喃喃自语道：“不，这不可能……”声音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无助。
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她紧紧的握住安狄王的手，泪水尽情流淌。她的肩膀微微抽动着，整个人都被绝望和悲伤所笼罩。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不是？不是真的”
安狄王低下头，没有说话。
“陛下，你说啊，你说啊！”皇后发了疯般的摇晃着安狄王。
“璧云，是真的，这孩子，绝不能留！”
“为什么？就是因为钦天监几句话，您就要把我的孩子杀掉？”皇后松开安狄王的手，颤抖的说着，“这是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但她也是我们的孩子啊！”
“朕也不忍啊，璧云。但若这孩子留下，安狄国恐社稷难保啊！为了安狄国，为了百姓，朕，没有办法，朕只能这么做。”安狄王看着泣不成声的皇后，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悲凉。
过了许久，皇后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哭红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安狄王。
“你看重江山百姓，臣妾虽为皇后，但臣妾更看重这个孩子。”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
“若这双生子中真有女孩，那我便送走，这个孩子，臣妾要留，绝不可能杀！”
皇后眼神坚定的看着安狄王，她理解眼前的安狄王。他是皇帝，是整个安狄的皇帝，他身不由己，始终要以江山百姓为重。但，这不是他一人的孩子，把孩子送走，已是她最大的让步！
“好，朕答应你。”
安狄王明白皇后心中的痛苦，即使贵为皇帝，但也身为人父，他也不忍心将孩子杀掉。
一个月后
皇后分娩之时，天边泛起一片猩红，地微微的颤抖着，所有朝臣跪倒在地，无人言语。
一天一夜，皇后的寝宫中传出了两个婴孩的啼哭。
“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娘娘诞下双生子，乃一位皇子，一位公主。”接生婆抱着两个孩子送到安狄王面前。
“果然，有一位女孩吗？”安狄王有些难以置信，钦天监的话竟是真的。他抬头望向天边，猩红一片。
“孩子，我的孩子”
皇后眼里噙满了泪水，她伸出手抱住了女儿，孩子在母亲怀里停止了哭泣，眼睛微微睁着，皮肤红润，柔软如丝，小腿和胳膊如莲藕般胖乎乎的。
“我的孩子”皇后见到孩子胖乎乎的小脸，再也忍不住泪水，崩溃的大哭起来。
“该，送孩子走了。”安狄王狠下心来说了这句话。
“不，不，不能带走她，这是我的孩子，陛下，陛下，看，你看她多可爱啊。”皇后死死的抱住孩子，“臣妾求您，别送走她，她也是你的孩子啊！”
“璧云，若不把孩子送走，朕如何让面对满朝文武，如何面对天下百姓啊！”
“你，你就冲着他，他们说，说，这不是凶兆，这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皇后撕心裂肺的喊着。
安狄王握住皇后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道：
“璧云，朕知道你的心情，朕的心情也如你一般痛苦。但，朕是安狄国的皇帝，而你，是安狄国的皇后，我们。必须要承担起肩上的责任。”
安狄王见皇后没有说话，接着说道：
“孩子我们送走总比了结了她的性命要好，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满朝文武皆已跪倒在朝堂之上。璧云，朕已经按你所说，找到了她，把孩子交给她，你便可安心了。&34;
说罢，便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丫鬟，夺过皇后怀里的公主。
“孩子，我的孩子！”
话音未落，皇后便在痛苦之中昏睡过去。
安狄王送走了孩子，此人是皇后入宫之前的闺中好友，膝下无所出，便接养了公主。
此刻的朝堂上跪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
“陛下驾到——”
安狄王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皇位。他的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悲伤和绝望。步伐蹒跚，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他的眉头紧蹙，嘴唇紧闭，似乎在努力抑制着内心的痛苦。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他终于坐在皇位上时，身体微微颤抖着。他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内心的痛苦。
他的眼神迷茫而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皇位上的他，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皇帝，而是一个深受打击，失去孩子的父亲。
“皇后，平安生产，嫡子嫡女皆已出生，但，如钦天监所说”安狄王说着，看向了殿外，天边的猩红正渐渐退去，“预言已成真，朕，已将灾女了却于襁褓之中，宫中，已再无威胁我安狄之人。”
此话一出，众朝臣长吁一口气，齐声高喊：
“陛下万岁——恭喜陛下，皇后娘娘，喜得嫡子——”
满朝文武，却无一人为公主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