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内部出血

    赤炎巨龙，这是费瑞恩星域中的陆地上矗立于生命金字塔巅峰的凶兽之一；人类，他们居于那涵盖费瑞恩在内的整个宇宙维度创世神灵们的原生世界——在这亿万载光阴里，超凡的类人生物始终矗立在食物链的绝对顶端，无论何时，他们的恐怖与强大皆无可匹敌，灭绝的物种数量远超过往任何一种食肉生物。

    当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交融于一体，将会创造出怎样的奇观呢？此问题曾萦绕在克劳狄乌斯的心头，但他却无法确知自己究竟属于何种形态——面对可怜猎物时，他的行为无疑是一头纯粹的肉食猛兽；然而他作为一条赤炎巨龙，却并未继承源自地球人类那仅数百年历史的禁忌观念：不食用同类。直至如今，他尚未遇见任何一人形生物。

    此刻，克劳狄乌斯的身体大小堪比一匹骏马，在地球上，这样的食肉巨兽已然称得上罕见。但在费瑞恩星域，骏马般庞大的猛兽只能算作寻常。克劳狄乌斯曾在山林深处见识过那些巨熊，它们体壮如牛，力量甚至超越初生的他这条赤炎巨龙。在此地，狼群在他的龙鳞面前难以造成威胁，即使是那些拥有魔法或者异变后的大型狼群亦是如此。然而，克劳狄乌斯，这只年轻的赤炎巨龙，不得不屈服于现实，他必须做一只低调的隐匿者——他的红色鳞片太过醒目，一旦暴露在外，将成为所有猎食者的首选目标。

    因此，克劳狄乌斯被迫采纳了夜间捕鱼以维持生存的策略，而在阳光下则躲藏在洞穴之内收敛龙威，沉眠度过。幸运的是，由于他尚处于幼龙阶段，其龙威较弱，易于抑制。他曾试图探访生活在火山中的姐妹布列塔尼亚，却发现这头雌龙已经变成了以昆虫为食的奇特生物。火山灰烬之下滋生了一种专食火山灰的巨大蠕虫，尽管它们会喷射带有腐蚀性的高热硫磺，但对赤炎巨龙而言，这不过是安全无害的硫磺浴。于是，布列塔尼亚生活得颇为惬意，身体肥硕圆润。

    当布列塔尼亚看到她的兄弟克劳狄乌斯来访时，表现得极为警觉，生怕他来争夺领地和食物，尤其是那些不知从何处而来、被视为无价之宝的天然黄金。火山熔岩偶尔会凝结成天然金块，这便是布列塔尼亚的珍视之物。

    对此，克劳狄乌斯报以轻蔑一笑，他是一位人类灵魂与赤炎巨龙融合的存在，体内龙族对财富无比贪婪的本能已被人类灵魂剔除。在费瑞恩，他或许是唯一对金币毫无兴趣的赤炎巨龙。“生存才是硬道理，金钱有何用？”克劳狄乌斯心中如此想着。

    对于能够在浅水中笨拙游泳的赤炎巨龙而言，捕捉鱼类并非难事，尽管他不像那些习惯在污秽沼泽水域生活的黑龙那样敏捷，但对于克劳狄乌斯来说，潜入水中捕食鱼类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唯一令他头疼的是赤炎巨龙天性厌恶寒冷的水质。海洋中有诸多怪兽，其中不乏拥有半开化智慧的鲨化鱼人种族。即便克劳狄乌斯行事谨慎，但他的频繁出现还是引起了当地鲨化鱼人的注意。

    如今，一个鲨化鱼人部落已经察觉到克劳狄乌斯的存在，这头幼龙的食欲旺盛，几乎每晚都会潜入海中捕捉鱼类。这样的活动频率最终引起了生活在深海岩洞的鲨化鱼人祭司们的注意，他们供奉着那位喜怒无常的邪神安博里。在岩洞无水区域中，祭司在仅存中央一汪海水的池塘旁呼唤着女神的名字，期盼得到回应。随后，一股强大的意志降临到祭司脑海中。祭司立即向女神报告了在浅海附近发现幼年赤炎巨龙的消息，并且传来了女神清晰的指令：“抓住它！”

    想捕获一头赤炎巨龙，哪怕只是一条幼龙，也不是单靠一条鲨化鱼人所能办到的事。为了活捉克劳狄乌斯并将他献祭给女神，祭司精心组建了一个鱼人捕猎小队，静静等待克劳狄乌斯落入陷阱。队伍中有两位鱼人施法者，四位战士以及一位大祭司，面对的仅仅是幼龙形态的克劳狄乌斯，似乎胜券在握。

    在无尽的奇幻世界里，红龙克劳狄乌斯并未如预期般出现。近段时间，他陷入了一场狂野的食欲盛宴，所吞噬的鱼类堆叠起来竟似一座小型山脉，以至于这片海域内的巨型鱼类几近灭绝。更令人瞠目的是，克劳狄乌斯不仅吞食鱼类，即便是虾蟹蚌类乃至海藻也在其食物清单之内，此举无疑令红龙一族的威严荡然无存。如今，饱餐后的克劳狄乌斯似乎已积累了足够的神秘力量，预备在深沉的梦境中实现蜕变。

    “身为红龙的优势就在于此，进食竟然也能获得修炼经验……我感觉就像是在玩那个‘亿万年生命之旅’的游戏，吃东西就能增长经验值。”克劳狄乌斯注视着眼前他人无法察觉的能量光幕，上面显示出经验值已达100/100的境况。这是他在无数次咀嚼鱼肉果腹后的一个偶然发现，那次无聊之余放出光幕，赫然发现自己的经验值变成了3/100。由此，他才意识到每当捕获并消灭猎物时，便能增加经验值。

    然而，当克劳狄乌斯此次经验值满载后，并未触发升级选项，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为了安全起见，他在洞穴深处又挖掘了一处隐秘之所，只露出鼻息之处，并用魔法石加以遮掩，然后沉入梦乡。

    这一睡，却苦了大祭司。鲨化鱼人无法远离水源太久，但克劳狄乌斯的洞穴离海岸线足有数十里之遥，即使是拥有飞行能力的红龙也需要耗费一个小时才能抵达。而鲨化鱼人无法徒步跋涉如此遥远的距离去捕捉红龙，尽管大祭司借助神术预知到了红龙的大体方位。不幸的是，尚未掌握干涉神术或法术的雏龙生存率极低，若无父母庇护，像克劳狄乌斯和布列塔尼娅这样无亲无故的红龙，几乎九成以上都无法存活至青年期。

    此刻，大祭司陷入了巨大的困境。他的主神安博里女神喜怒无常，倘若如实禀告此事，女神可能会赐予他们登陆的能力，也可能直接抹杀整个小队。而女神的耐心历来短暂，最终，大祭司战战兢兢地向安博里女神坦白了自己的无力……

    在深邃的海底洞穴中，大祭司朝着水潭中央的女神圣徽虔诚祈祷，心中充满了恐惧。刹那间，水潭中的海水转黑，疯狂翻腾，大量海藻汹涌而出。作为鲨化鱼人的大祭司本应熟悉水域，但却无法抵挡这股黑色浪潮的冲击力。浪花将他狠狠撞向山洞石壁，使他吐出一大口鲜血，原本时刻守护在他身周的防御神术失效，坚硬的鳞片也无法抵挡住这股冲击力，断了几根肋骨的痛苦让他意识到，如果不立刻接受高级治疗，内脏被骨刺刺穿导致的大出血很快就会夺走他的生命。

    然而此刻，他所有的神术皆已消失，自海水疯狂翻涌的那一刹那起。大祭司清楚，女神一定是震怒了。正当他等待死亡降临之际，海水却逐渐退去，一道低级治疗神术自动施加于他身上，暂时止住了内部出血。但如果得不到中级移除伤害的神术治疗，他仍然难逃一死。然而这种情况也意味着女神的怒火或许已经平息。果真如此，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传达了一个神谕，命令他带领鲨化鱼人小队前往陆地，捉拿那只未经许可擅自侵扰海洋捕食鱼类的稚龙——这只是表面的理由，女神还赋予了大祭司一个特殊的神术，能使鲨化鱼人在陆地上行动二十四小时而不至于因缺水或脱水而亡，唯一的条件是从施放神术后开始计时。同时，女神也将克劳狄乌斯大致的藏身位置透露给了她的信徒大祭司——即便对于非信徒的克劳狄乌斯，安博里女神也只能预测出一个大概五公里范围内的可能性地点。不谈大祭司如何挑选人手，此时的克劳狄乌斯正在泥浆中沉睡，口中吐出晶莹的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