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四章

    坐在蒋之舟的课桌对于团支书而言是个十分大胆的挑战。作为班上的团支书，她一直以来成绩优异，做事也落落大方，但是她也承认在那长达将近一小时的等待中，她感受到了深刻的紧张。

    秦亦临识趣地离开后，蒋之舟一副轻松地神态走进教室，稀疏平常地跟女生打招呼：“这周回家？”见女生丝毫没有要起身的动作，蒋之舟也就直接坐在了女生的斜前方，然后转过身望向她。

    团支书从高一开始就跟蒋之舟一个班，她也知道蒋之舟一直以来都是班上圣诞节收到苹果和情人节收到巧克力最多的人。即便如此，蒋之舟三年来也从来没有跟谁在一起过。无论男女，似乎都能跟他处成不错的朋友。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心中那动荡不安的情愫也不敢告诉最亲密的朋友。她深知，这个答案只有当事人才能给她，于是她终究还是找过来了。因为她有非常强烈的预感，如果现在不这么做的话，未来可能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夏日的叶子绿得扎眼，课室的风扇嘟嘟嘟地转个不停。无人的环境以及静谧的空间给了人勇气，女生并没有回复蒋之舟的问题。而是毫不躲闪地凝视着他，然后小心地提了一口气，坚定地跟蒋之舟说：“蒋之舟同学，我喜欢你。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吗？”

    起初蒋之舟有猜到过会是什么样的事情，但是终究不敢肯定。毕竟女生性格爽朗，人格魅力很足，很有可能只是想找自己帮忙做什么事情。

    虽然蒋之舟之前对团支书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女生坚定眼神的注视以及那番简短但诚挚的表白下，蒋之舟骤然感觉有股热气在上头，以至于他确信，那时候他的心跳在加快。

    团支书后来想想那可能是自己一生当中做过的最勇敢的决定之一，并且那份勇气给她带来了一个

    意想不到的结果。因为听完表白后的蒋之舟笑了起来，轻快地说了一声：“好啊。”

    在一起时已经临近高考，大家每天都忙着做不同的试卷，查缺补漏，唯恐漏看了什么重要的押题信息。因此，两人交往的事情基本上无人知晓。

    两人分手的时候是在八月的一个周五。

    那时候刚好是蒋之舟的生日，于是两人约着一起去看个电影然后去河边散步。当时女生盛装打扮了一番，摘下了眼镜，第一次带上了隐形。拜托自己的好朋友给自己画上合适的妆容，穿上鹅黄色的连衣裙。

    精心打扮后，分外美丽的她在街上亲昵地挽着蒋之舟的手臂共同探讨着许多古灵精怪的话题，同时也收获了许多赞赏的眼光。

    那是一场令两人都能感受到愉快的约会，哪怕那是最后一场。

    看完电影后两人还去电玩城玩了一大转，甚至女生还发现了自己射击的潜能，十块钱便赢来了一个大公仔，那个公仔迄今还被她宝贝地放在自己的房间里。

    那天晚上，蒋之舟在路边的花店给女生买了一小束花，当时女生也没有问为什么要买花，只是双手接过花的时候还是湿了双眼。

    两人是在江边分的手，女生当时扒拉着河边的栏杆望着河对岸灯火通明的城市光景，哽咽地跟蒋之舟说了一句：“我们分手吧。”

    蒋之舟内心其实并不好受，只是他无法说清楚自己到底因为什么而感到难过。他把玩偶放在一旁的长椅上，从背后轻轻搂住了女生。

    那是两人在将近三个月的交往当中最亲密的一次接触，而如此短暂的亲密已经能够给女生足够的安慰了。高考后两人一起对自己的成绩进行了估分，然后各自选定了院校。两人也是一起在咖啡厅查的分数，都跟估计的分数相差无几。

    最终蒋之舟决定留在央城，而女生则去了南城。

    那是蒋之舟十八岁的夏天，他跟一个很耀眼的女孩子展开了一段很平淡的恋情。与出众的外表以及张扬的性格都不同，他们有着极其简单的开始，也极其平静地结束。后来有人问这个女生说你觉得那个男生喜欢过你吗。

    闻言，女生弯起了眉眼，笃定地说：“他一定喜欢过我。”

    其实蒋之舟也没想过方栗瑶会在跟自己在一起的两个月内接连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前任。两人在一起后蒋之舟就把自己以往的情史统统给方栗瑶讲得清清楚楚。方栗瑶出于好奇便去打听了播音前女友的信息，真正出乎意料的是，方栗瑶竟然会在央大见到团支书。

    那时是五一假，不少同学已经回家了，而图书馆也闭馆一天。蒋之舟那天在做一个策划案，所以他去了院楼的课室里工作。于是方栗瑶便打算悄悄给蒋之舟带上杯咖啡，顺便自己也跟着一起在他们院楼自习。

    在去院楼的路上，方栗瑶遇见了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的纤细女生。她虽然浓眉大眼，原本应该会更适合元气的风格，但浅色系的碎花长裙也让她看起来十分得甜美。女生向方栗瑶寻求帮助问政行学院在哪里，方栗瑶说自己刚好也要去，那就顺道一起吧。

    闻此，女生也乐意两人结伴同行。

    女生问方栗瑶是不是政行的学生，方栗瑶摇了摇头说自己数科院的，自己是要去找自己的男朋友。团支书这次回央城原本没想来找蒋之舟，但是想着自己这次带回来了特产可以给蒋之舟点也很好。

    分手后两人的相处其实并没有变得尴尬，反而更像是彼此舒适的老朋友般。而蒋之舟没有在朋友圈秀女朋友的习惯，因此团支书也不知道蒋之舟有了女朋友。

    虽然方栗瑶早上有问过蒋之舟在哪里，但是也没有说明自己会去找他。所以当团支书联系蒋之舟说自己到了央大的时候，蒋之舟也没想这么多直接跟她说自己在院楼，让她如果想找他的话可以过来，毕竟他们还有别的同学也在央大。

    于是尴尬的场面就这样出现了，在最后一个路口拐弯的时候两人都同时看到了在学院门口站着，背着硕大双肩包的蒋之舟。方栗瑶看到男朋友顿感开心便小跑着过去想要吓吓他，而团支书因为太久没有见到蒋之舟就高声呼喊了他的名字：“蒋之舟！”

    蒋之舟当时正在拒绝宿舍的人帮忙带宵夜说是可能要跟高中同学一起吃个饭，消息还没发出去就闻声抬头看向团支书的方向，一时间没注意到小跑着过来的方栗瑶。那一瞬间，方栗瑶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一旁演戏但无人观看的小丑，卑微得可怜。紧接着蒋之舟就发现了走向自己却满脸失落的方栗瑶，问她怎么来了。

    当时方栗瑶强忍着泪水，不愿意让两人看到自己的失态便把咖啡塞到了蒋之舟的手里，哽咽地说给你拿杯咖啡，我先回去了。

    方栗瑶走后蒋之舟有点迷茫地看着团支书，一时间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初来乍到的团支书也没想到自己随便逮到的一个人竟然这么巧是蒋之舟的女朋友，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为了缓解这尴尬到将近石化的情况，团支书便调侃道蒋之舟你到底在大学交了多少个女朋友，怎么随便找个人问路都是你女朋友了。

    蒋之舟这边正头疼着，思索了一会便把手上的咖啡递给了团支书沉吟道：“我先去看看她，回头再找你。”团支书明白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把那个受伤女孩子的心补好，对此她表示十分能理解。于是只好催促蒋之舟赶紧去，不然女孩子可要跑远了。

    光是解释便花了蒋之舟蛮长的一段时间，祸不单行的便是刚和好没多久蒋之舟跟方栗瑶到饭堂吃饭，两人并排坐。而播音系前女友便坐在方栗瑶的正后方，所以后面毫无顾忌的谈话声就这样清晰无误地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只听到前女友的好友问当初为什么当时跟蒋之舟分手，前女友说觉得蒋之舟挺不安分的，好几次都看见蒋之舟扫不认识的女生的二维码。后面实在是觉得没意思便跟蒋之舟主动提的分手。

    这一番对话彻底让两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当时方栗瑶连饭都没怎么吃直接一声不吭离开了座位，径直走回了宿舍。

    彻底听完对话的蒋之舟一脸冷漠，他知道现在找方栗瑶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于是他只是看着方栗瑶渐行渐远身影，不做挽留。没有离开的他就坐在原位，也没有吃饭。等到后面的人开始有了收拾的动静的时候，蒋之舟才站起身，回头对上了对方错愕的眼神，淡漠地说了一句：“我们聊聊吧。”

    蒋之舟根据跟女生的交往时间推测出来，那段时间应该有不少人在回宿舍或是去饭堂的路上在进行社团的宣传或是进行问卷调研。因此有不少的人让蒋之舟扫二维码进行关注，报名或是填写问卷。

    蒋之舟脾气比较温和，一般情况下对于举手投劳的事情他都不会拒绝。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样的行为竟然在没有被证实的基础上，被自己的女朋友认为是自己三心二意，随便加女孩子的微信。并且还将这样的信息宣扬出去。

    在这一点上，蒋之舟觉得万分离谱。但是哪怕如此，他依旧需要当务之急便是把问题解决，把谣言的源头止住，否则如今是让他的女朋友误会，而未来则不知道会发展成怎样的“盛况”。

    事情解决后蒋之舟又再次回到了哄女朋友的阶段，原本蒋之舟想让播音系的前女友当面把事情讲清楚，但她当时刚好要进行一段时间的校外培训，而方栗瑶则干脆将蒋之舟的微信给拉黑了。

    但是当时实在是卡在了期末复习阶段，另一边蒋之舟还得准备辩论赛的内容，加上一辩的重担让蒋之舟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紧绷。

    女生在后来察觉到了蒋之舟的辛苦，便决定暂且将这件事情放一放，等这学期所有事情结束后才重新把东西理清楚。

    后来在一天早上，方栗瑶上完早课后发信息给蒋之舟问他在哪里，但蒋之舟一直没有回消息。于是方栗瑶便一个人去了图书馆，因为临近期末，图书馆的座位也变得十分抢手，不少同学因为没有位置而站在立柜旁看书学习。

    即便如此，方栗瑶还是打算碰碰运气四周走走看看有没有空位。谁知走着走着就看见同宿舍的谢琳琳就坐在蒋之舟的旁边，而两人的东西似乎还杂乱地放在了一起。再次，方栗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难以置信的是，谢琳琳晚上回宿舍的时候给每个人都带了杯奶茶说是有人请的，具体是谁谢琳琳没有细说。于是方栗瑶固执地认为那个不知名的人就是蒋之舟，为此她单方面再次拉黑了他，而那瓶奶茶方栗瑶也一口没喝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

    三天后，蒋之舟在宿舍楼下等到了方栗瑶，并且跟她提出了分手。听到蒋之舟说分手的时候，方栗瑶突然间就后悔了。对于方栗瑶说，两人的开始其实对自身而言是奢侈的，因为在后来的进一步了解当中，方栗瑶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蒋之舟，也变得越来越害怕会有更多的人看到他的好。甚至她开始思考未来等她毕业后，两人能否熬过异地恋这样一道坎。

    渐渐地，她开始变得敏感，也越来越不自信。她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她停不下来。哪怕蒋之舟提出分手时，方栗瑶也再也找不到了挽留的理由。

    后来方栗瑶收拾好心情后打算找蒋之舟好好谈一次，便想着干脆辩论赛后约他吃顿饭，但是没想到两人提前在架空层里见了面，而蒋之舟疏离的样子狠狠地伤到了方栗瑶。于是那场拉锯战便被走捷径的，无辜的周致其听到了。

    蒋之舟当时想着两人分手的时候并不太好看，所以只是小小地打了声招呼便打算错身而过，但是没想到方栗瑶拉住了他，于是整件事情开始往更为混沌的方向迈进。

    两人最终拉锯战的结果周致其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在走路的时候周致其用自己的聪明小脑袋瓜子大概从两人的对话中分析概括出来的大致情节就是：两人前段时间分手，虽然估计也没在很长一段时间。按照长相来说，方栗瑶长得也算标致，看男生的身形应该也是帅气的人，应该可以说是郎才女貌，登对的类型。而从如今的纠缠程度来说应该是女生还很喜欢男生想要复合，但是很显然男生并不想做过多的纠缠，虽然这样简单来看的话男生还是很有渣男的潜质的。

    但是周致其想不通的是，女生因为缺乏安全感而分手，而现在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就急着想要复合。那这样复合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于是周致其自我总结出了一个道理，那便是：走捷径，真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