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擦屁股 搞对抗
省计生委的复查过后，东沟镇党委政府并没有放下心来，由于检查的最终结果还没有做通报，群众上访出现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加上被县委县政府给予黄牌警告，能不能摘下这顶黄帽子，还得半年的努力。常立新让路争先放开手脚大胆工作，只要是对年终计划生育工作有利的，他都表示支持。
路争先根据公众的安排，让赵景海和史文博先核对一下计生办的账目问题，让李坚带队去玉皇庙村调查群众上访反映的问题。
史文博和赵景海一起要抓紧时间到街道上对一下，看都有哪些饭店商店有计生办欠的账。
这一对不要紧，还真出了问题。虽然有些签单盖着计生办的公章，但什么人的签字都有，仅第二人民医院的护士刘柔签字的就有好几万，还有东沟大酒店的欠账，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就连胡五、楚国强、展红卫的签字都有。街上的出租车，一年内仅王丰收一人签字的就有三百多次，平均每天一次。核对结果，李坚没有在任何饭店、商店欠账。
赵景海和史文博给路争先汇报了一下情况，路争先气的大骂：“真他妈的蛀虫，这件事情必须慎重处理，不论是谁签的字，既然盖上了计生办的公章，我们就说不清，不过，我们要对每一笔欠账进行核对，让签字人和我们一起，说明都是因为什么欠的账，如果说不清原因，我们不予承认，我们还要起诉签字的人，恶意侵占计生办的财产。不然，这外面的欠账有二十来万啊，我们拿什么去还？同时，我建议让镇纪委同时立案。”
路争先让赵景海和史文博找王丰收核对情况，对每一笔盖有计生办公章的欠账逐个作出说明。
王丰收看到赵景海摊在面前的一个个账单，也知道这回麻烦大了，东沟镇人民政府计划生育办公室的公章一直是他保管，现在每一个账单都盖有公章，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到底外面欠了多少钱，更说不清楚每一笔欠账的来龙去脉，王丰收说：“这些欠条，我也说不清楚，盖有计生办公章的欠账单都是打印的，然后在空白处盖上的公章，贾镇长手中有多少，我也不知道，庄信求手中有多少我也不知道。”
赵景海说：“那你管理公章的职责是什么？这些你说不清，那街道上的出租车一年用了三百多次都是你的签字，你总得说清楚吧？”
王丰收说：“这个我能说清楚，都是平时去县城开会或者下乡工作租车用的，不论是贾镇长还是庄信求，用车都是我安排的，这个你可以去问出租车司机。”
赵景海说：“凡是由你和贾旺财签字的欠账，你俩负责说清楚，不是你俩签字的账单，我们一律不予承认，如果商店饭店起诉我们计生办，那我们就起诉签字的人和你。你先回去给贾旺财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王丰收离开后立即找到了贾旺财，把赵景海的话对贾旺财说了一遍，王丰收还透露，刘柔一个人的签字账单就有好几万。贾旺财一听，头大了：“这刘柔也太能消费了，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欠了好几万？这要是让刘柔自己去还债，她哪来这么多钱？到时候刘柔不还得赖在自己身上？”
王丰收又说：“还有胡五和楚国强、展红卫的签字，这些都是庄信求的把兄弟，当时你也答应过他们可以适当以计生办的名义在大酒店记点账，可现在庄信求没了，这几个人的欠账怎么办？”
贾旺财说：“我找张镇长想点办法吧，不然这些账目会出问题的。”
当张世礼听了贾旺财说计生办在外欠了账，路争先、赵景海等人不认，还要让镇纪委去查账，觉得路争先等人有点过分了，人家不干了，你就在后面查人家的脚后跟，哪有这样办事儿的？但他又不能明说这些事儿，毕竟计生办之前的账务管理有问题。他问贾旺财：“你想怎么办？”
贾旺财说：“能不能把这些账转到镇政府来处理，让财政所统一把这些账结了，不然真查出问题，我就不好办了，我要是进去了，对张镇长你也不好看不是？毕竟我是你的人啊。”
张世礼还真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听了贾旺财的话，二话不说，就给财政所所长打电话：“你过来一下。”
财政所长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一路小跑来到张世礼办公室，张世礼说：“现在有点事情你帮贾镇长处理一下，之前计生办在外面欠了一些账，由于计生办的罚款收入如今归了财政所，他们没有能力结算以前的欠账了，你们财政所就从计划生育专户中列支，把以前这些账都清了。”
财政所长不敢不同意，镇长是管镇政府财政的，是他的顶头上司，镇长说什么他就得听什么。财政所长问：“这些账目在哪里？”
张世礼说：“在路争先和赵景海手里，你在这等一下，我让他们带着过来。”张世礼随手用桌子上的座机给路争先打了个电话：“你安排人把计生办之前在外的欠账单送到我这里来。”
路争先不知道张世礼要干什么，但涉及到财务问题，张世礼要过问，他不得不听。路争先就给赵景海打电话，让他和史文博带着计生办外欠账单到张世礼办公室。
赵景海和史文博不知道让他带着账单去找张世礼做什么，也没有问，就直接去了。
到了地方，看到贾旺财和财政所长都在，赵景海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就没有说话，把账单从几个档案袋里倒了出来。
张世礼说：“你们计生办之前在外面欠了一些账，现在你们把这些账交给财政所，让他们出面去还，从现在起，过去的账，你们不要再过问了，你们只管好今后的账就行了。”
赵景海一听，明白了，张世礼要替贾旺财还账，计生办只要现在起不欠账，这是好事儿。就说：“好，就是我们在拿回账单的时候，给每一家打了一张总欠条，如果不及时清账，人家要起诉计生办的话，不还得找我们？”
张世礼说：“那行，今天咱就把这个问题解决彻底，你都给谁打过欠条，抓紧通知他们到我这里来，让财政所换手续，把你们的手续抽出来。”
赵景海说：“这太好不过了，那个，史文博你现在就去一家一家的通知，让他们赶紧过来，就说如果今天不来的，计生办不再承认这个欠账了。”
史文博一听立即去下通知。
赵景海问张世礼：“你要不要仔细看看欠账的签字情况？”
张世礼听到赵景海提示，就扒开账单看了一遍，当他看到刘柔签字的就有好几万时，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又看了看贾旺财，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致看了一遍，对贾旺财说：“你抓紧把不是你签字的账单改成你的签字，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贾旺财不傻，这是张世礼让他把刘柔、胡五等人的签字改成自己的。但他没带空白的账单，就对赵景海说：“能不能用空白的账单把这些换下来？”
赵景海说：“我手上可没有这些空白账单，如果你手里有，你就重弄。”
贾旺财知道现在不采取这个办法不行了，这是唯一能洗清自己的好时机，就说：“我屋里还有一些空白账单，我去拿来，剩下的都交给你。”
赵景海说：“我们以后不会再使用这类账单了，公章也会重新刻制，你放心大胆的用吧。”赵景海的一句玩笑话把贾旺财搞了个大红脸，贾旺财趁机回去拿账单去了。财政所长坐在一边，也想看看账单咋回事儿，就简单的翻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这盖着计生办公章的账单上什么人签字都有？医院的护士就签了几万，还有胡五等社会上的人签字，一看总数有二十多万，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小心地问张世礼：“张镇长，这些账单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二十多万”他的意思是提醒张世礼这么给计生办结账合适吗？明显一些欠账就不是该计生办结算的。
张世礼一听有二十多万，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感到肉疼，但他已经当着几个人的面说出去了，贾旺财还是自己的人，不给他擦屁股不行了，就说：“借计生办更换班子的机会挽个结吧，下不为例，景海你们今后要注意了。”
赵景海说：“放心吧，张镇长，我们绝对不会让出现这类情况的。”赵景海的意思很明显，告诉你张世礼，贾旺财这么做，你都能兜底，我们还没有开始你就先敲打我们，这不是明显的偏袒贾旺财吗？
说话间，陆陆续续有人带着赵景海打的欠条来结算了，张世礼、赵景海、贾旺财等人都不再说什么，看着贾旺财改写欠账单，同时也由财政所出面给欠账单位重新打了欠条，赵景海把自己打的欠条当场烧掉了。贾旺财也把之前刘柔等人签字的欠账单烧掉了，留给财政所的都是贾旺财签字的账单。
赵景海怎么也没有想到张世礼就这样给贾旺财擦了屁股，倒也是帮了自己的忙，不会再有人来找计生办要账了。
结完了账，赵景海找到路争先将这些情况做了汇报，路争先感叹道：“这张世礼袒护贾旺财都能到这个份上，这是把贾旺财、王丰收的犯罪证据给抹掉了啊。算了，既然张世礼这么做了，我们也不说什么了，我们也轻松了。就是张世礼的做法有点别扭也好，既然这账都弄完了，你和史文博抓紧去玉皇庙村帮一下李坚，我感觉这次的调查不会很顺利，张赖孩、贾旺财为了掩盖自己的犯罪证据会不择手段搞对抗的。”
路争先的判断一点没错，李坚带着二十来人到玉皇庙村挨户调查情况，张赖孩不但不配合，还在中间使绊子。
李坚等人按照上访人员写的材料一户一户的去找，结果，都被张赖孩为首的村干部把人给哄走了。让李坚他们根本找不到人，告状的冯立志也被村干部堵着门给打跑了。李坚就找到了张赖孩，问：“有一些村民反映给你送过钱，我这里带了一份名单，你能给我解释一下情况吗？”
张赖孩就蹦起来了：“你是乡纪委的还是县纪委的？我凭什么给你说这些事儿？我如果收受老百姓的钱，也应该李学信来查我，你算做什么的？”
李坚一听张赖孩如此耍赖皮，也火了：“因为这些钱都与计划生育有关，我作为执法队的副队长，就有权了解清楚。”
张赖孩见李坚也硬了起来，就不再明显的对抗了，不软不硬的说：“他们说我收他们的钱了，有啥证据？有录像吗？我给他们打收条了吗？没有证据，我就是没收任何人的钱，凭啥说我收钱了？”
李坚又问：“那我再问你一些其他问题，为什么有些不符合申请二胎生育证的计划生育户，你们给他们申报了二孩生育证，而那些符合二孩生育条件的，你们却不给人家申报二孩生育证？别说你不知道，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一些二孩证已经作废了。你能解释一下吗？”
张赖孩说：“让我解释什么？这些你该问贾旺财啊！他批的生育证与我有啥关系？”
李坚看到张赖孩就这个态度，知道肯定在他这里问不出任何情况了，张赖孩现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做对抗呢。
李坚就让人通知那几家不符合条件领取二孩生育证的，生育指标已经作废，让他们交回生育证。并让他们到东沟镇计划生育执法队做问询笔录。之后，李坚就领着执法队回去了。
李坚回到计生所后，让其他人先休息待命，自己洗了一把脸，立即去找路争先汇报。路争先听后说：“这是我预料之中的，有贾旺财在背后出主意，有张世礼在背后给他们做主，张赖孩是不会低头的。”
李坚说：“根据玉皇庙村的出现的计划生育问题，你可以向常书记建议，免去张赖孩等村干部的职务，再来一次小刘村那样的群众性改选，不拿掉张赖孩和这些挡道的村干部，恐怕我们的调查很难有实质性进展，根本就没有人配合取证，就连上访户都被村干部打跑了，问题很严重啊。”
路争先说：“这也是一个办法，要不这样，你跟我一块去找常书记汇报情况去。”李坚说：“行，啥时候去？”路争先说：“不能再等了，正好常立新还在办公室，现在我们就去。”
说完，二人就一起去找常立新。
常立新这时候正在听张世礼的汇报，说为了重打锣鼓另开腔，贾旺财也不分管计划生育了，就让财政所把贾旺财经手的计生办之前欠的账结了，这是为了不引发前后两任分管领导的矛盾，他做主就这么做了。常立新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张世礼的意见，他不知道，张世礼已经是办完了才给他打招呼的，而且隐瞒了计生办欠账中的违规情况。
张世礼听到常立新支持自己让财政所接过贾旺财经手的欠账，心里很是得意，总算为贾旺财把之前的事情抹平了，不然就刘柔一个人签字消费几万这一件事情就够贾旺财喝一壶的。
张世礼刚从常立新办公室离开，路争先就和李坚来到了。常立新一看二人来找他，就知道一定有计划生育上的大事儿，就问：“你们两个一起来，是有大事吧？”
路争先说：“确实有事儿，不算大事，但也不是小事，关于玉皇庙村的事情，群众上访厉害，今天让李所长带队下去调查，被张赖孩等村干部严厉抵制，张赖孩还领着村干部把上访者打跑了。现在调查陷入了僵局，我们建议，对玉皇庙村要动一下手术，要像东张寨村和小刘村一样换班子了，不然，这个村可真是积重难返了。”
常立新说：“可以，县计生委给省计生委上报的玉皇庙村是瘫痪村，如果不换一下村里的班子确实不合适了，不过，要考虑一下人选问题，你们征求一下李先彬的意见，看下一步谁来当玉皇庙村的两委干部合适，你们争取两天之内把人选定下来，等你们把候选人定下来后，我们就召开班子会通一下，形成一致意见后，立即开村民大会搞选举。”
路争先说：“行，但还有一点，玉皇庙村可能与贾旺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防止贾旺财在背后倒做工作，这样会引起混乱的。”
常立新说：“没有啥可防备的，是骡子是马总会出来溜溜的，如果贾旺财涉及到的问题真的很大，我亲自向县纪委汇报。”
路争先说：“那就好。既然这样定了，我们就去找一下李组长去。”
常立新说：“行，你们去吧。”
路争先和李坚找到李先彬的时候，他刚从家里回来，他说家里有点私事儿，回去办了一下。看到路争先和李坚找自己，就问：“找我有啥事儿，尽管说。”
路争先就把玉皇庙村的情况和常立新的态度说了一下，李先彬说：“我早就考虑换玉皇庙村的班子了，由于贾旺财死保张赖孩，张世礼在背后撑腰，我给张世礼提过几次都被拒绝了。这张赖孩可能听说了我想换他们的班子，今年以来，始终不配合我的工作，他和贾旺财狼狈为奸，没少做坏事儿。”
路争先说：“现在关键是候选人的问题，你有没有考虑谁合适？”
李先彬说：“说实话，我也没有物色到最合适的人选，实在不行，还让驻村的镇干部先兼任村党支部书记，就是这村委主任的人选不好找。”
李坚问：“那个上访的冯立志和写举报材料的白社会怎么样？”
李先彬说：“冯立志没有头脑，白社会还行，就是这个人比较犟，认死理，眼里揉不进沙子，是个退伍军人，怕不听指挥。”
路争先说：“退伍军人哪有不听指挥的？当过兵的人最听话，只要说的是对的，执行力很强的，我就是当过兵的人，我了解当兵的人，这个人是党员吗？”
李先彬说：“是党员，家里也没有计划生育问题。不过，这个人还在医院躺着呢，被村干部打断了胳膊。”
路争先说：“打听一下这个人在群众中的威望怎么样，如果威望还行，我认为就先让他做村主任的候选人。”
三人就这样议定了，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两天后，还没有等到选举实施，玉皇庙村又出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