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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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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坚给路争先请了个假,说是要去县城一趟,一是去计生委汇报一下工作,

    二是顺便去功臣巷了解下情况。路争先说:“这是你的工作,你给我请什么假,

    我又不是你的分管领导,让你下村帮忙,是我请你来的,你有事儿自然先忙你的

    就行了,顶多算是给我打个招呼,以后别这么客气。”

    李坚到了县计生委,向刘玉玲专门透露了刘乐死亡的秘密和庄信求假药事件

    的内情,以及小刘村的大致情况。刘玉玲听后表示:“我同意你意见,可以把东

    张寨村和小刘村作为重点,树立后进变先进的典型。对于庄信求这个人,暗中调

    查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这个可恨的假药,一定要查出结果,将这些害人虫绳之

    以法。”

    从县计生委出来后,李坚在超市买了点水果,就向功臣巷走去。

    那个老邻居见李坚拎着水果来看他,连忙将李坚让进了家里,问李坚来的目

    的是什么。

    李坚开诚布公地说:“还是上次委托您老人家的事情,您帮忙打听的怎么样

    了?”

    老邻居问:“你是不是公安局的呀?你只管给我说,我也是一个有着几十年

    党龄的人,虽然退休了,初心不改。你只管给我说,我懂得保密规定的。”

    李坚听老邻居这么说,就不再隐瞒,说:“您既然想知道,那我也不瞒您了,

    是这样的”就把计生所假药,近百人感染,一人死亡的情况和盘托出。

    老邻居听完,表现得很激动:“畜生,连畜生都不如,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竟

    然害死人命!这事你放心吧,我一定帮忙盯着,这几天那个租房的男的没有来过,

    倒是那天你看见的那个女人来过两次,都是临近天黑的时候来的,看样子像是晚

    上在这里投宿的。前些天我不知道这些人这么坏,没太注意,你放心,从现在开

    始,我一定盯住她。”

    李坚表示感谢,说:“您老年龄大了,要注意身体,更要注意安全,更要注

    意保密,你能帮我的忙,我非常感谢。”

    老邻居说:“我知道该咋做,为了正义,我啥都不怕。”

    李坚见老邻居暂时提供不了有价值的线索,就告辞了,临走还把自己办公室

    的电话留了下来。

    李坚从县城回到东沟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这时候,东沟镇党委会议室正在开一个会。除了请过假的李先彬外,其他班

    子成员都在。常立新让大家总结经验,杜森林、路争先、赵景海、李伟柱等人建

    议采取李坚的办法,以点带面推动整体,张世礼、贾旺财、王萍等人却反对说,

    那样弄,等于是把村两委班子都弄瘫痪了,时间拉得还比较长,不如庄信求那么

    办法好,直接、快速。

    两种意见,竟然在会议上针锋相对,成了对抗。

    常立新见始终无法统一意见,就问保持中立的人大主席曹定义:“曹主席,

    你也得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啊。”

    曹定义见常立新点了自己,就说:“我是人大主席,年龄也许大了,适应不

    了现在的工作方式了,说真话,贾镇长说的这种兑现方式,我不赞成,这是违法

    的做法,弄不好就会当被告的。路书记这个方法好是好,但就是一点,会有很多

    村干部被免职,这些村干部大多都是镇人大代表,有的还是县人大代表,要这样

    弄下去,镇人大就成一盘散沙了,我这人代会都开不齐了。不到换届的时候,也

    无法增补。”

    路争先就问:“曹主席,你说,如果因为这些不称职的人大代表阻碍了中心

    工作的开展,我们怎么办?就不管了吗?像刘双全,平时收受贿赂中饱私囊,一

    旦东窗事发就溜之大吉,这样的人怎么堪当重任?人大也需要去腐生肌啊。”

    曹定义改口说:“我没有保护他们的意思,就是说说实话,要说从工作的角

    度出发,我赞成路书记的意见。割去腐肉自然很疼,但不割腐肉无法起死回生。”

    各个班子成员都知道,现在的村干部都在给镇党委政府藏猫猫,采取一推二

    拖三叫苦的方式软磨硬抗,其实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护一批计划外怀孕

    和计划外生育者,好从中收黑钱,捞好处。李坚的方法无疑能把这个局面改变过

    来,但张世礼、贾旺财就是不想让李坚太过突出,那样会显得贾旺财几个人很无

    能。这也是他们在班子会上极力反对路争先意见的原因。

    两种意见发生了冲突,谁也不让步。常立新看出苗头来了,路争先、杜森林、

    赵景海等人是从扭转被动局面的长远角度去考虑问题,而张世礼、贾旺财等人就

    是墨守成规,喜欢采取暴力手段。两边都不同意对方的意见,这班子会就不可能

    有结果了,怎么办?常立新考虑了一下,说:“既然大家难以形成一致的意见,

    我看这样吧,各片区各自根据自己的情况,各显其能,但有一点必须保证,那就

    是不能出事儿,不能出现上访告状的情况,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到

    最后谁完不成任务,就把这个村交出来,全镇统一搞后进村治理。”

    没商量出结果的班子会不欢而散。

    路争先刚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就听见有人敲门,接着进来两个人,

    路争先看着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说不上来。就问:“你们是?”

    来人说:“我们是县人民检察院的,今天来给路书记沟通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路争先一听,忙给两人让座,倒上开水放在茶几上,说:“我说咋有点面熟

    呢,就是一时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不知两位县领导有何指示?”

    来人中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忙接口说:“路书记快别这么说,我们只是个股级,

    你路书记是科级,咋能叫我们是领导?”

    路争先说:“我们在乡镇,你们在县城,你们不就是领导嘛。有啥指示,请

    明确。”

    来人说:“昨天有一个玉皇庙村的人,到我们检察院告状,说你们镇里的干

    不滥用职权,他已经足额交过了社会抚养费,镇干部还要株连邻居,殴打群众,

    说如果我们检察院不给个说法他就去省里去北京告状,我们想既然是行政执法上

    出了问题,就应该与路书记联系处理这件事。所以”

    路争先就说:“那好,你们先坐一会,我给他们片区领导说一声。”

    路争先先找到常立新汇报了一下情况,常立新让张世礼和贾旺财出面处理,

    不论怎么做都不能出现越级上访事件。路争先就与张世礼和贾旺财联系,让二人

    到自己办公室给检察院说明情况。

    张世礼到了路争先办公室,一脸的满不在乎,贾旺财倒是赔着小心。当检察

    院的人将告状人的情况说完之后,张世礼看了一眼贾旺财,意思是让贾旺财出面

    解释一下,这种事情每个乡镇都出现过,没必要大惊小怪的。但贾旺财领会错了

    张世礼的意思,给检察院的人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全县最年轻

    的镇长,县人大张主任是他的父亲。”贾旺财的意思,检察院检察长是人大选出

    来的,司法方面的监督也是人大管着呢,张镇长的父亲是人大主任,你不能给我

    们张镇长找难看吧?

    张世礼心中不悦,真是一个猪队友,我让你出面解释一下打发他们走就得了,

    你拿我父亲说什么事?

    检察院来的人也是老油条,一听贾旺财这么说,意识到如果他们太认真,给

    张世礼找了难堪,县人大会不会逮着机会找检察院的麻烦,不好说,就回道:“有

    人找检察院告状,领导派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我们总得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回去给领导汇报。”

    贾旺财就说:“不是告状人说的那样,这个告状的人名字是不是叫索向前?”

    “是的。”来人回答。

    贾旺财就开始编瞎话:“事情根本就不是索向前说的那样,是我们计生办副

    主任庄信求带队下村征收社会抚养费,这索向前自己的钱交了,却又拿着票据冒

    充另一个超生户,被我们的人识破了,问他为什么要替别人打掩护,他就骂我们

    的执法人员,结果旁边开车的司机看不过去了,司机就上前劝他,他不听,还与

    司机怼上了,这司机是临时雇佣人员,他根本不吃索向前那一套,结果两人就打

    起来了,另一个司机就上前帮忙,当时我们的工作人员立即就把他们拉开了,结

    果索向前吃亏了,可能心里有气,就去告我们的镇干部。”

    来人问:“真是这样?”

    贾旺财说假话脸也不红:“事实就是这样子。”

    来人又问:“你确定你们的干部执法没有问题?”

    贾旺财说:“绝对没有问题。”

    来人就说:“如果是这样,那你们写一份情况说明交到检察院就行了。越快

    越好,我们先回了。”

    路争先把检察院的人送出去后,回头对贾旺财说:“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

    话?我听说的情况可不是你说的那样。你骗得了他们,能骗的了所有人吗?你就

    不怕矛盾升级?”

    贾旺财满不在乎地说:“这几年,你看看因为计划生育立案的案件有几例?

    你是抓政法的,要知道稳定压倒一切,索向前一个农民,他能怎么地?能翻了

    天?”

    路争先听了贾旺财的话就来气:“别一口一个农民的,你不是出生在农民家

    庭?你看看有几个干部不是从农民家庭出来的?不要感觉农民好欺负,解决矛盾

    不是你这个做法,荒唐。”

    贾旺财不服气,想与路争先争吵,被张世礼摁住了:“算了,算了,因为一

    个计划生育对象户,我们班子成员在这里针锋相对,有意思吗?都不要再说了,

    贾镇长你通知庄信求,把株连索向前邻居的粮食退给人家,一点劳务费值当弄这

    么不愉快吗?回头你做做索向前的工作,别再让他闹腾了。”

    路争先看着贾旺财离去,心里说,这哪是国家干部,简直就是流氓无赖。不

    把这些人绳之以法,天理不容。

    让路争先更意想不到的是,贾旺财按照张世礼的指示告诉庄信求把索向前邻

    居的粮食退回去,庄信求却说,粮食退回去可以,得拿钱来才行。贾旺财告诉他

    这是张镇长的意思,而且检察院已经过问了,还等着要情况说明呢。庄信求不满

    意地说:“这事儿你别管了,检察院咋了?我这是为镇政府收钱呢。”

    贾旺财劝不动庄信求,就不再过问,回屋去编造《情况说明》去了。

    天快黑的时候,庄信求领着一群人回到了镇政府,身后跟着几辆拉满粮食的

    四轮车。他指挥人员把粮食卸到了指定的仓库里,领着一群人去饭店吃的是嘴上

    流油。吃罢晚饭,庄信求告诉大家明天早上七点继续在镇政府大门口集合。然后

    叫上楚国强、展红卫,三人每人骑一辆大型两轮摩托车,向玉皇庙村索向前家扑

    去。

    三人进了索向前家的大门二话不说,见人就打,老人孩子也不放过。索向前

    没有在家,他们生生的把索向前老婆的腿给打断了,之后又威胁说:“胆子不小,

    敢去检察院告我,如果索向前再敢去告我,我一把火把你们烧死在屋里。”

    索向前回到家,看到全家的惨样,气冲牛斗,怒火中烧,要找庄信求拼命去,

    他的母亲跪在地上哭着求他:“我的活祖宗,你千万别去行不行,他们都是黑社

    会啊,我们惹不起啊。你要再去告状,他们说要把我们全家一把火全烧死在屋里

    啊。”索向前一听这话就一愣怔,停住了,把怒火压在了心里,拉起母亲说:“我

    不去了,娘你起来吧。但我必须给老婆去看腿吧?”

    索向前用自家的架子车(也叫板车)拉着妻子先是到了派出所报案,黎涛告

    诉他,这事不能立案,上面有规定,与计划生育有关的案子,都不让管。

    索向前就问:“把人腿都打断了,这是故意伤害,与计划生育无关。”

    黎涛说:“那还不是因为计划生育引起的?你走吧,这事儿立不了案。”

    索向前无奈,只好拉着妻子奔向第二人民医院。这时候的索向前情绪反而平

    静下来了,他在心里酝酿着一个报复庄信求的计划。

    索向前一路奔跑,赶到第二人民医院时,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他挂了个急

    诊,然后转到了骨科,所幸的是,医院里的医生因为有手术,还没有走,诊断了

    之后立即给索向前的妻子打上了石膏,她的小腿骨折,得几个月无法行走。

    夜幕降临。

    索向前的妻子躺在病床上流着眼泪,像乱箭在穿透他的心。等到妻子终于睡

    下了,他走出病房到了楼下的院子里,在路边的条凳上坐下,掏出一支烟,刚点

    上吸了两口,附近灯影下两个女孩的对话传进了耳里。

    “刘柔,你就找找你舅舅求个情呗,咱俩在这医院里是好姐妹,你不帮我谁

    帮我呀?我姐家真的是没有钱,我姐给我说,这两天庄信求要带人去株连她的邻

    居,让你舅舅说说看能不能给缓两天,家里正在筹钱。”一个女孩说。

    这与刘柔说话的也是一个护士,名叫林心如,两人在第二人民医院关系比较

    好,个人心里有啥事儿也都给对方说,林心如自然知道刘柔与贾旺财的关系。白

    天姐姐来找她借钱,说村干部已经通知了,这两天如果不主动缴纳超生费,庄信

    求要带人株连邻居,凡是被株连过的,最后出的钱比主动交的要多得多,还是抓

    紧想办法筹钱交上去吧。林心如把自己工资结余下来的钱给了姐姐,但这根本不

    够,村干部说要八千。林心如也没有办法,只好找刘柔,让贾旺财出面说说。

    就听刘柔说:“听我舅舅说,庄信求后天会在家,他堂弟要结婚办喜事,让

    庄信求回家给撑几天门面。估计他要在家住几天,他的工作队已经交给王丰收暂

    时带着了,不如让你姐夫趁机会去他家里送点礼,就说他给我舅舅有点远亲关系,

    我明天私底下再给我舅舅说说,你说都上门送礼了,这抬手不打笑脸人,还能不

    给缓几天吗?”

    林心如问:“我姐夫又不知道庄信求家在哪里。再说了,王丰收带队了,还

    找庄信求做什么?”

    刘柔说:“哎呀,你真是啥都不知道,王丰收临时带队,雇那帮子人根本不

    会听他的,收多少,到谁家株连,还是听庄信求遥控指挥,为了这,庄信求还专

    门给王丰收买了一部手机,庄信求不发话,王丰收不好使。”

    林心如醍醐灌顶,说:“原来如此呀,那岂不是非找庄信求不可?”

    刘柔说:“不错,就是这样子的。我听我舅舅说过,庄信求是本乡本土的人,

    他家就在庄王村,村西头第一家,几间平房,听说今年秋天准备拆了盖三层楼呢。

    好找得很。”

    听到刘柔这么说,林心如回道:“好吧,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索向前听在耳里,嘴里小声重复:“庄王村西头第一家平房,庄王村西头第

    一家平房”

    索向前看到两个女护士走远了,扔掉烟把回病房了。老婆虽然睡着了,但脸

    上仍然挂着泪痕,痛苦的表情依然存在。他给老婆掖了下被子,坐在床边的凳子

    上。忽然发现同病房侍候老婆的另一个男人双手捧着头准在床边在低声抽泣。这

    个男人的老婆没有睡,就低声劝到:“你别再哭了,别把人家吵醒了。庄信求就

    是一个黑社会的,又有公安局副局长做后台,我们能怎么办?人在矮檐下,不能

    不低头,等我好了,咱们出去打工吧,把地交给哥哥家种算了,惹不起,我们还

    躲不起吗?”

    索向前听得很清楚,怎么又是庄信求?难道这家和自己一样被打伤的?

    索向前就走到跟前问:“你们也是被庄信求打断骨头了?”因为索向前看到

    的是女的胳膊打了石膏。

    打石膏的女人问::“你们是咋弄的?”

    索向前说:“我老婆被庄信求打断了腿。你们啥情况?”

    打石膏的女人说:“我也是被他打的,上午庄信求去我们村搞株连,我家本

    来没有啥事儿,可因为邻居家超生,非要拉我家的粮食,我拦着不让进我家,被

    他们扭断了胳膊,他们还放话说,以后见我们一回打一回,唉”

    索向前说了一句:“他们就不是人。可我们光靠躲避也不是办法啊。”想说

    什么,看到病床上两个同病相怜的女人,没有说出来。

    过了几分钟,索向前对另一个男人说:“爷们,咱俩出去抽根烟去。别在这

    里生闷气了。”

    索向前拉着另一个男人再次下楼,在路边的条凳上坐下,从兜里掏出烟给了

    那个男人一根,自己也点燃了一根,吞吐了几口,问:“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哪村的?”

    “我是曹楼村的,我叫曹高举。”男人回答。

    索向前就说:“高举兄弟,你光唉声叹气有啥用?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

    你老婆这事儿想咋办?”

    曹高举说:“唉!狗日的庄信求,老子恨不能杀了他。”

    索向前说:“明着杀了他,你也活不成了。”

    曹高举叹气说:“那我还能咋办?”

    索向前压低声音说:“如果把庄信求弄死,又不让别人知道是你干的,这样

    的事儿你敢不敢干?”

    曹高举也低声说:“哪有弄死人还不留证据的?”

    索向前说:“有,看你敢不敢干。”

    曹高举说:“你敢我就敢。”

    索向前说:“办法是有,不能给任何人说,包括老婆。”

    曹高举说:“那行,你说咋办?”

    索向前拉着曹高举说:“走,咱们到外面去说,小心这里隔墙有耳。”

    但是,索向前再小心,也没有想到他们两个的计划还是被人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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