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棋子
我用眼尾扫向刘老头，他轻轻点头。
“我的条件是一百万。”
“好。”
“别那么快答应，我没说完，我要你资助俩人出国上学，期间任何开销由你负责，且要保她们平安。”
男人想都没想就问：“多久？”
“直到我让她们回来为止。”
“可以。”
“张先生爽快，但我要提醒你，骗我们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要好好想想才是。”
“放心，我张某向来守信。”
“是吗？”我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什么端正品性，倒是透着属于商人的奸猾，“我不信口头承诺，也不喜欢跟你玩文字游戏，立文契秉明道祖，这样我们都安心。”
外行人不知道这些，可行内人都知道立文契禀明道祖，不论双方谁违背都会受天罚。异族天罚，降天雷，凡俗世人则是受病痛折磨而死。
这时男人犹豫了，这让我加深了他在玩文字游戏的怀疑。
“看来张先生懂些门道。”他听出了我的阴阳怪气，尴尬一笑，“不敢还是不想？”
“哪会，立，现在就立。”
刘文到屋里取来了阴阳水，朱砂和黄纸，刘老头在黄纸上洋洋洒洒写下双方的约定，最后一笔落下。他把整结的鬼画符字体符箓烧了。
火坑中的纸灰无风自动，随即如有风吹动般飘起。这是契约成立的提示。
“刘九生。”
“张益德。”
“什么时候动土？”
“先生说今夜星辰隐之时。”
我不由皱眉，他是疯了还是我理解错了？
阴阳交替，夜未至星亦出，若想星辰隐非白昼正午不可，所以他说的“今夜星辰隐”只能是凌晨十二点正，鬼门关大开繁星一瞬暗。
鬼门关开，阴阳汇，鬼行于世，活人闭门，是阴气最浓郁的时候，他就不怕出变故？
“怎么了？”
“作的一把好死，希望你说的‘先生’真有本事。”
我们到了张家已经是晚上七点，“累死了！开了将近六个小时的车。”刘文一边拍在肩膀，一边说：“早知道就不掺合了。”
“别抱怨了，把东西拿出来。”
“哦。”
我们四人把要用到的东西搬下车，跟着张益德进了灰白色的木房里。
即使已经破败但也能看出，这个宅子在几十年前绝对能称大户。
宅子许是空了太久，失了人气，已经开始歪斜，顶上的瓦片掉了不少，落在地上碎成了渣，墙脚根基全是生机勃勃的野草。
一群年轻男女散落各处，表情全是不耐烦，看到我们来了立刻变脸。
“爸爸。”一个穿的很时尚的女生小跑过来，挽住张益德的手臂，“爸爸，叫我们来这干嘛呀？你看我都起疹子了！”她说着撩起衣袖，露出手腕上被抓红的印子。
“他们是谁啊？”女生上下打量我们，最后面露嫌弃。
“别叽叽喳喳的。”张益德低吼，顿时鸦雀无声，他们是真的很畏惧张益德。
“刘先生，委屈你们先在这待一会，我去接个人。”
张益德走后，他们没了顾忌，明目张胆抱怨。完全没了刚刚的乖巧样。
倒是另外一个男人吸引了我的注意，他从始至终都一个表情站在最末，不讨好也不抱怨，好似局外人。
“哥，看什么呢？”
“看另类。”当一个人格格不入，不管他是黑或白都是异类。
“以多为正，此刻我们才是异类。”
“好像也是！”我附和堂姐，随后坐在地上开始扎纸。
“咦~”耳后传来鄙夷的声音，堂姐微愣，“你爸没叫你别得罪我们？”
这些彻底清静了，在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只有编织时发出来的声音。此间，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中年男女，豪车停在路边成排，一眼看不到头。也有不少穷苦的，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褪色了，这些人自觉站在一边。看这就是阶级，穷的注定被人瞧不起，哪怕是亲戚。
“喂，你。”一个穿红衣，年纪和我相仿的女人用脚尖踢了我一下，“我饿了，去给我买吃的。”
见我沉默不回答，她又说：“我给你一百。”
我停了动作，似笑非笑盯着她，“一百万？”
“你穷疯了？一百块。”她一副‘你赚了’的表情看我，高高在上的俯视，我就像她眼中的蝼蚁。
“不去，我没那么穷，毕竟你爸刚给了我们一百万。”虽然没到账，但有道祖证明，不怕他赖账。
“什么？”她震惊地说：“怎么可能？万先生也才二十万，你们几个怎么比她还有价值！”
“价值？”这词用的犀利，只有有价值的人才配与她们接触，没价值只能是她们看不起的穷鬼。
万先生？能想出星辰隐掘活尸坟的，能是什么大能？不过是懂点皮毛罢了。就这种垃圾也能值二十万？三百我都觉得他狮子大开口。
堂姐说：“你要试试吗？”
她不明所以地问：“试什么？”
“试试值不值，保证你终身难忘。”
她怂了，没搭话。
终究是接触过行内人的！还算有脑子。
“万先生很厉害？”
“当然，就是因为她…”她没说完，旁边的男人用力扯了她一下。
“万先生有才干此事不虚，你若觉得我们夸大其词今晚你可以看看是否有假。”
“帅哥，何必那么含蓄暗示众人我不服？干脆点，绕着弯说话很累的。”我没等男人反驳又道：“我有点没想明白，你暗示众人我不服万先生又有什么意义？即使我成为众矢之的，被万先生记恨你又能得到什么？”
“万先生是张家公认的大师，对吧？”没人回答，我又继续：“我刚说张先生用一百万请我们，值得一百万请动的人能力毋庸置疑，只要这次我们能出色完成定然会被你们张家列入可用名单。”说到这就够了，剩下的他们都能想明白其中关系利害。
一山不容二虎，二虎相争必有一败，不管是谁最后在张先生面前得脸，反正都是有能力的，若是万先生败阵，他可以借此拉拢，成为他的门下客，若万先生赢了，他得到了一个人情，一个在别人摇摆不定时坚定选择的人情，“真是好棋手，可惜，我不是棋子，谁敢把我当棋子，我不介意掀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