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九 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一天厂里每人发了四十斤西瓜，在下班的时候余力看的出来付师傅身体不适，但他硬是杠着不吱一声，而赶紧上前坚持要帮师傅把西瓜送到他家去。

    原来付师傅家就住在七中，那曾经可是自己初中时期的母校旁边，那一大片地方是叫东风滩。早期在读初一时那一带基本上还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小山包，当时的居户并不是很多。可随着改革开放后交通道路运输逐渐发达起来，曾经靠水路运输的航运公司也逐渐退出历史舞台，而被市民称之为&34;船巴佬″的航运工人，逐渐在这一大片区域上岸安家落户。

    而在这一带住的整个学校有不少当地居民的儿女相继在学校上课，就拿班上来说也有六七个家住东风滩的同学。当师傅跨下自行车后扭头道 : &34;你车子可以放在这里不用扶进去太麻烦了，放心自行车放这里也比较安全。别看这一带像个脏乱差的地方，但敢到这一带来偷自行车的人还是比较少，因为这一带住的人都相比团结，一遇外人进来凡有人在家的话都会很注意这点，只要叫一声立即小偷就会被抓。&34;说完，师傅杠起已经很旧看上去破烂但还可以骑的自行车，小心翼翼一拐弯人影却就不见了。

    眼看前面就是一个小山头，可在山的右边凡是可以利用的土地都开垦出许多大大小小菜地，而每个大小高低不一的菜园里都栽种着各种季节性蔬菜。因是用人类大小粪便的有机肥做肥料，从而导致走到这边上是可以闻到很浓重的尿骚和臭味。听师傅在里面叫自己余力快速背上西瓜袋，走进一条有坑洼但也比较算平整的黄泥路面，那路不宽只有二十公分左右。而左边则是用窑砖头砌筑的平房墙面，右边又是小山坡的菜地，原来师傅如果不扛自行车走的话，那很困难扶车走进家门。

    见师傅正站在家门朝自己招手余力加快脚步，一进家门就见不大堂前中摆放着一张很旧的四方桌，而桌旁则是四条长木凳把桌子围住。原来墙体内部则是用黄泥粉刷上去，如果不是墙面那粘上去的废旧报纸破损，根本是不可能知道这简易的粉刷。

    接下来在聊天过程中才知道，师傅在兄弟姐妹当中他排行老大，大弟中专毕业后去省城找了工作。并在那边租了房子也以结婚生子，大妹也早已经出嫁，而最小的弟妹还正在上初中与高中，而中间那个弟弟进厂做了临时工。原先他父母也都是航运公司的职工，但他们一家人常年生活在一条船上，可以想象是多么的艰难与拥挤还有太多的不便，但为了生活而更确切地说是为了生存，再苦再累再难也的挺着。现在上岸后的日子相比以前是好了太多，政府也根据家庭人口数量前后共分了两块土地自建房屋，而现在这里住的当时分到家里时还是山坡。付师傅一家人前前后后共用了近一年的时间终于铲平整土地，而付师傅先后利用将近两年的时间，几乎是独自才终于把这里建成现在家的模样。

    船运公司倒闭后每名正式职工只给了点生活费，而其它所有的一切公司也无能为力，但为了生存为了养家糊口爸妈不得不自谋生路，起早贪黑去蔬菜批发市场批发贩卖蔬菜。前几年生意的确还可以也赚到一些钱，正当爸妈还准备等再过两年把两个家彻底推倒新建，好为剩下的三个儿子将来成家立业可以住上。但万万没想到勤劳能干的母亲，却在一年前病倒后去医院检查竟然是患上肝癌，为了治疗母亲把家里所有存款用尽还借了不少的外债，但人总算保住了生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可又没想到一次妈清晨去进菜时而不慎严重扭伤了腰部，至今还一直基本上卧床不起，本来不出意外的话，师傅经人介绍的乡下姑娘年前是可以结婚。可家中都这样了他坚决推迟了婚期，本想等过两年家中情况好点再结婚，却没想到那位姑娘经不住诱惑和外人再三劝说，终于在上个星期同他人步入了婚姻的洞房。

    回家后余力把师傅家中所发生的情况深深埋进心里，甚至连妈和妹妹都未吐露半句，他知道师傅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但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师傅性格特别好强，所以把一切不顺全发泄在工作中，难怪整个车间的确没有第二个做事和干活是师傅的对手。可一连两天听姜组长轻描淡写的说 : ″小余，没事，你师傅是家里出了点事，他还好没有什么可为他担心…&34;

    而劳累一天的余力下班回到家后，依旧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变在家门口的水池边洗过冷水澡后上床，随手又从枕头底下拿出大学课程复习。突然，看着看着的余力从床上坐起，因想到师傅一连两天都没有来上班，凭他性格绝对不会这样，而快速穿上衣服爬下楼，跟妈打过招呼后，骑上自行车朝师傅家赶去。

    原来想到师傅是一个吃苦耐劳的人和有着刚毅顽强的性格，绝对不会因为家里的事而影响到他热爱的工作。甚至连未婚妻被叛嫁给别人也没有丧失对生活的热爱与对工作的热情，肯定是他生病严重起不了床，不然像一般的疾病是不可能影响到他来厂里上班。

    当匆匆忙忙骑车上到珠山大桥时，余力忽然想到忘记一件大事，赶忙调转车头回骑去商店买些营养品一并带去。当再次借着昏暗的路灯上到珠山大桥，下桥后再往右一拐朝东风滩急骑而去。但如果是白天还好不太大的路面同拐弯抹角多还没什么大碍事，可到了晚上特别是通往师傅家的小路上骑车，更感觉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严重。因为那相隔很远一段距离，才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在坚守岗位为路人照亮。可怎能想到几年都过去了这条小路还是当初的小路，而两旁建起来的房子的确比以前多余下就没有什么变化，几乎是在黑灯瞎火中敲开师傅家的门进入。

    从第二天开始余力除完成本职工作外，主动把师傅那份工作在保质保量中完成，这一次连续十天余力是在无怨无悔中主动帮忙，也不存在顶班或者算做换班，不这样跟姜组长明说的话就很有可能让组上人经后说出什么闲言碎语。虽然在这十天中师傅带着病弱的身躯想来上班，但被软磨硬泡的余力最终把他强行劝走，暂时不用考虑这么多好好在家养身就行。十天后师傅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坚持上班，而余力也不好再相劝什么，就这样在怀揣着充实与热爱工作态度中，余力度过了大半年进车间干活的人生旅程。

    这一天余力上中班的时候怎能想到组上又轮到开窑，按一般都是由当天装坯工开把手上事做完后，在大家齐心协力把圆窑内烧制好的匣钵搬出，码放圆窑四周等第二天来上班的装坯工正常工作。照以前来说付师傅毫无疑问是打头阵，那就叫&34;开表&34;，是最危险也最为辛苦的一件事情。就是坫进窑内脚下踩着高高木制梯子，从一根根竖起来的匣钵顶端一次性可以开出十件以上的匣钵，再转递给下面接的人，再由一排站好的人接过后直码放四周，等一窑内装有瓷器的匣钵全部搬出，才叫一个班正试结束。不过象此类开窑六个班轮着来，平均一个月下来每个班少不了三次，但余力也许姜组长看他年轻又是新来的人不太放心，更有可能属照顾性质，而每一次都把他安排在窑外做二传手的工作。

    当见到师傅病弱的身体还要坚持开表，而其他的同事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顶他，也许他们心里早就想看付师傅的笑话。见此情形余力又一次自告奋勇终于把师傅劝到自己位置上去，而自己则把师傅开表的事给顶下来。等穿好全身上下棉袄棉裤棉鞋甚至是棉手套两双加起来戴上，还另加棉帽同加厚两个口罩一起戴上加以防护，也只有这样进去开表前期工作才算完成。因为进窑内开表踩上高高木梯上，而顶部温度是相当的高会导致缺氧，还有许多不确定因素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事故。正当开了一大半眼看结束的时候，突然窑内发生倒塌事故，而经验不足的余力还想拼尽全力扶住不让倒塌，这一下反倒被滚烫的匣钵给烫伤与砸伤。

    三天后中午时分正是千家万户吃饭的时候，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余勤家门口轻声道 : &34;老娘，小勤在吃饭呀！&34;话落，冯紫霞抬腿走进大门，手中塑料袋放在堂前竹椅上。

    忽见冯紫霞的到来，陈媛媛母女不禁一惊，而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和碗，陈媛媛最后一大口食物竟然简直是咽下去。余勤与冯紫霞两人对视一眼后，余勤走到冯紫霞身旁抓住她一只手道 : &34;紫霞姐，你来的正好一起吃吧！快坐下我去帮你装一碗。&34;话落，强行把冯紫霞拉到桌旁转身想走。

    陈媛媛道 : &34;紫霞，快坐下，小勤，还不快去帮你紫霞姐装饭。紫霞，我还有一条裤子要补，让小勤陪你吃口饭。&34;说完不由分说转身朝后面走去。

    冯紫霞赶紧一手把余勤拉住道 : &34;小勤，谢谢！我在家已经吃过了，你吃吧！&34;强行把余勤拉坐下。

    知道紫霞姐是不肯吃，余勤端起桌上的饭碗接着把碗里的剩饭吃完，当两人同时坐下吃饭的余勤，却时不时朝身旁的冯紫霞脸上望去。

    &34;喂喂，小勤，老是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脸上长着什么怪东西。&34;话落，冯紫霞忍不住伸手朝脸上摸去。

    &34;没有啊！紫霞姐，我，我只是想看看你，真的没有别的意思。&34;

    &34;傻丫头，只不过一星期没有见面，难道真的这么想我了。″

    &34;想，那是肯定的，只是，只是…&34;

    &34;只是，这是什么话呀！现在你就赶紧把饭吃了，下午还要去上课。&34;

    ″嘿，紫霞姐，难道在你身上真的灵验了一句话叫，难得糊涂，今天又是星期天，下午没有课。″

    &34;哦，哦，那你就先把饭吃了。&34;

    等余勤吃完饭刚放下碗筷，冯紫霞也赶紧帮忙收拾碗筷到水池边，冯紫霞随口问了句 : &34;小勤，你哥，是上班去了，怎么不见他吃饭呢！&34;

    余勤想都没想随口道 : &34;没，没有呀！他不是在家休息。&34;

    &34;休息，怎不见人，难道他不下楼来吃饭。&34;

    ″噢，可能是睡着了，就没有叫他起来吃饭。&34;

    听到这里冯紫霞心中不禁一惊，难道别人说的还真是有这回事，不这样他怎么连下楼来吃饭都没有。想此冯紫霞一手拉住正端着碗筷进家门的余勤道 : &34;小勤，快把碗筷放下，我有话问你。&34;

    听此一说余勤面脸色大变，但转瞬之间调整心态强装笑脸道 : 哟哟！哟！紫霞姐，没，没这么严重吧！想问什么，尽管问。&34;

    &34;你，你哥，是不是出了事。&34;

    &34;什么呀！我，我哥，怎么会出事呢！没事的，放心吧！&34;

    &34;嘿，到现在你还在骗我，三天前，是不是他上中班…别以为我不知道。&34;话落，冯紫霞静静的注视着她。

    见紫霞姐的眼睛余勤顿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赶紧放下碗筷蹲在桌边，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原来冯紫霞在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店里的同事正跟一位买米的熟人在说话，当时无意中听到余力车间出了事故，还故意上前打听是出了什么大事，出事的人又是谁。当真切地听到事故人竟然是余力时，冯紫霞傻傻的坐在椅子上直到同事叫下班，出店后的第一时间赶紧上菜市场买了鸡蛋，又进商店里买了不少的营养品，火急火燎来到余力家里。

    此时正坐在过道上说补裤子的陈媛媛可是一边补一边在暗自抹起眼泪，心里怎么清楚小力这次出了大事，因为他还是个待业青年属小集体，厂里根本就不负担医疗费用，甚至连治疗期间的工资也都没有分文。当听到女儿同紫霞对话时，不得不抹干泪水而赶紧起身朝她俩走去，在心里怎不知道冯紫霞突然来到家里，肯定听说小力受伤的事情，如果这时再不出去那也太不近人情。

    &34;哎呀！小勤，哭什么哭呀！人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好意思哭，你哥一点小事。就不知道明的跟紫霞姐说清楚吗？她又不是别人，怎么可以这么见外呢！噢，紫霞，小力是在上班的时候，出了一点事情，但不过没什么大碍，只是要在家里…家里休息一段时间，真的谢谢你！紫霞，这么关心。&34;

    &34;媛妈，这么一说，小勤倒没把我当外人，到好像是你。小力都出事三天了，我如果不是刚刚得到消息赶来的话，真不知道媛妈…会隐瞒我多久。&34;

    &34;哎呀！不是想隐瞒你紫霞，因为你太忙，不好意思多打扰，这样吧！叫小勤陪你上楼去看一下小力。&34;

    上到二楼推开小木门，冯紫霞可是第一次上楼来，见余力竟然没事一般，背靠床头半坐起身体在看书，忽见冯紫霞上楼，而假装十分震惊且又微笑地道 : &34;怎么是你，冯紫霞，请坐，请坐，一点小事，劳架你…&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