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撕破脸
年前莫青给童贯献计，利用今年税银进京的机会，设计将江淮山东一带的水匪山贼一网打尽。给童太傅增加点军功。
童贯大喜，今上虽不理朝政，却喜欢敲打重臣。连替皇上敛天下之财，负天下恶名的蔡京蔡太师，都是屡起屡废。
而今上好大喜功，肃清地方治安，弄点山贼脑袋，今上定会欣喜，对他比更加倚重。
童贯即召集幕僚智囊，对莫青的筹划进行完善后，上报给今上。
今上果是大喜，称赞童太傅忠诚体国。若筹划成功，必使国家后方愈加稳定。更能后顾无忧的北上，与金国瓜分辽国。
绿林好汉的个人战斗能力或许很强，但在正规军队的长枪劲弩前，就是一群移动的军功。
他童太傅自然身先士卒，以报皇恩了。
连高俅那厮都厚着面皮掺和进来，以期混些军功。
原他想派几千兵马护送税银队伍。但人数过多，山贼自是警觉，税银固是安全了，但也失去诱杀水匪山贼的初衷。
而那莫青也信誓旦旦的保证。信阳到东京的路上虽也有几个山寨，但那福威镖局从此路走了七八趟镖，从未出错。
再充四五十兵汉入镖局队伍，可保万无一失。
前两日他在徐州剿杀了几千盗贼，同时扫荡了不少山东，江淮等地绿林山寨，甚是春风得意。
但最想剿灭的梁山泊群盗根本没有参与进来，难免美中不足。
且地方州府对进剿水泊梁山似乎有心不在焉，阳奉阴违的迹象。
昨日收到莫青的书信，才知税银已被劫。官府经调查发现，税银被劫期间，恰好有大批流民迁向京东西路的水泊梁山。
打的正是郓州团练使楚羽的旗号，说要招流民去水泊垦荒，顺带贩点货物。
说不得还与从东京出发的军队在途中相遇过。
可恨当时怕引起群贼戒心，将军队分批调动，潜藏踪迹。早知当时就应将梁山贼堵在路上，来个人赃俱获，当场就将楚羽那厮给砍了，出胸中一口鸟气。
那几十万贯钱，他童太傅自可运作一番，大事化小。何况有了几千个盗贼的脑袋，朝中无人能动他童太傅。
但是他愤怒。一种自以为得计，却被别人一眼看破的愤怒。一种自家像个小丑般被人戏耍的愤怒。
而引起他愤怒的始作俑者，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楚寨主，恭喜你发了好大的利事。”童贯冷笑道。
楚羽一听这话，就知无法善了。
只好硬着头皮道：“发啥利事啊，水泊穷弊，投水泊的又多为流民，半分财货都无，还得吃饭，某愁得的每日寝食难安啊。”
这厮干脆下官也不称了。
“鄂州府几十万贯税银，还不够你挥霍的？”
童贯继续冷笑。
“童太傅说的甚事，恕某听不懂。”
楚羽也继续装傻充愣。
“大胆，你身为朝廷命官，却劫掠朝廷税银，杀伤朝廷军士，真不知死耶？”
童贯突然厉声喝到，其人掌控大宋最高军权二十年，自有一番威势。
楚羽慢慢的抬起因拱手而低下的头，盯着童贯眼睛，平静的说道：“童太傅，你无凭无据，我会告你诽谤的。”
童贯身边一个叫李明的步军都指挥使，将腰刀抽了出来，向着楚羽吼道：“你这泼贼，敢与太尉如此说话。还不跪下受缚，太傅慈悲，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此时从船舱里跑出了七八个军士，看装束，都是营官以上。
楚羽冷冷一笑，对那李明道：“我劝你还是收起刀来，上一个这般对我抽刀喝骂的，已被烧成一堆白骨，丢在这水泊里喂鱼了。”
童贯按住了跃跃欲试的军士，冷冷的看着楚羽，说道：“就不怕我等一拥而上，将寨主强留在这？”
楚羽嘻嘻笑着。
“我两人就敢夺了这山寨，现有了三人。嘿嘿，如太尉不怕玉石俱焚，自可一试。”
楚羽身后的阮小七此时却哈哈的笑将起来，对着身边的张顺说道：“张兄，居然有不长眼的鸟厮，敢在水泊里威胁我等，怕是活腻了。”
张顺也嘻嘻笑道：“活腻了我等可以帮他，以成全七郎‘活阎罗’的诨号。”
两个贼厮居然嘻嘻哈哈笑将起来。
楚羽见童贯始终不敢下手，就胡乱作了个揖，说道：“既然太尉不想留我等，那我等就告辞了。”
说完向张顺使了眼神。
张顺将手指放到嘴里，打了个呼哨。
边上的战船就放下绳梯来。三人依次爬上战船去，向湖心岛荡开去。
童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看着楚羽等人的船慢慢远去。
三人上得船来，阮小七从怀里掏出烟花，问道：“当家的，要不要把弟兄们叫来，将这些鸟厮扔到水泊里喂鱼。”
楚羽连忙阻止。
“七哥，不急，我等先回大寨。”
三人回到水寨，焦挺看到楚羽安全归来，自是松了一口气。
楚羽嘱咐阮小七和张顺做好戒备，就与焦挺骑马向着大寨跑去。
到了三关，自有士兵给他开门。楚羽与守在关上的欧鹏、马麟打过招呼，就向大寨而去。
大寨上，朱武正在大条桌上写着什么，边上有两个军情局学员在协助整理。
桌上有七八个纸卷，偶尔有一学员进来，递过一个纸卷，给厅内的学员说了几句，又跑了出去。
朱武抬头见楚羽、焦挺进来。问道：“当家的，见着童贯了？”
“见着了。”
“谈得如何？”
“他本就对山寨恶意满满，又知镖局那桩事是我等干的，根本没法谈。”
“那也好，谈不拢就打吧。”
朱武听到谈不拢，也不在意。就把新收到的情报给楚羽。
“当家的，据军情汇报，童贯的两万禁军已发将过来，预计明日到西岸酒店了。”
“有甚建议么？”
楚羽问道。
朱武想了想，回道：“军情局经过讨论，现有两种打法供当家的选择。”
“稍等。”楚羽说道。让焦挺将林冲，鲁智深、慧明和尚、闻焕章四个正在大寨上的统领叫来。
一盏茶后，四人分别到来。
楚羽将与童贯见面，明日官军即逼近山寨的情况简略给四人说了一遍。然后对朱武说道：
“兄长，开始吧。”
朱武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统领，现军情局有两套建议打法。”
“第一个是趁着童贯军还未发现山寨的水军力量，将童贯军全诱到湖心岛上来。”
“等童贯军上得岛来，我们只需死守三关，然后水军齐出，断他水路补给。童贯人马乘船而来，缺少攻城器械。山寨三关又经不断修缮与加强，必能守住。”
“水军断了他们补给，他们又攻不下三关。只要拖上个十天半月，待他师老兵疲，粮食短缺，必能全歼这伙人马。”
“那山下的百姓又该如何？已种下的冬小麦，还有秋收上来的粮食又怎生处置？”
慧明和尚皱着眉问道。
“百姓全部迁到三关里来。每人上山时，都需带一袋粮食。最多明早，即可搬完，但地里的冬小麦的确不能保了。”
“山下的村社，建造中的校舍等，也需统统烧光。坚壁清野，饿死童贯军。”
朱武回道。
闻焕章皱眉道：“现山上虽有空房，但不可能容下四五万众。还有如此多的粮食露天堆放，怕一场雨下来，就得毁掉不少。”
林冲也叹道：“代价太大了。”
这山寨下的村落和田地，就是在众人的努力下，一点点成形的。都是众人的心血所成。
又怎生能轻易舍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