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水道
这震动一直持续着，再也没有停下来，猛烈的撞击声此起彼伏，每一次的撞击都落下了大量的尘土。
“糟糕了！是那些怪物！”赵空骓抬头惊道：“它们在一层层的把地下室的顶给掀开，这里撑不了太久的。”
他们没想到‘医生’的破坏速度能这么快，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了神。
且先不说这些恐怖的怪物要怎么对付，光是他们掀开天花板，让光线照射下来，就足以杀死在场的所有人了。
“完了完了，楼层与楼层之间并没有通道连接！就算我们能冲出地下室，也到不了其他楼。我们……都得死在这里啊。”吴潇近乎崩溃的道。
这时候，他再也不去考虑能不能进守望者的事情了，于是把自己内心的恐惧全部表露了出来。
不过简凡却道：“谁说我们去不了其他楼的。”
他敲了敲旁边一根巨大的水管，清脆的声音立即引来了大家的注意，简凡道：“我们可以从这里出去。”
“这是，排污管？”赵空骓也走了过来。
“是的，沿着排污管走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哪怕这些排污管到不了其他楼，我们也能躲在里面等待晚上。这些怪物再厉害，总不能沿着排污管凿一条通道吧。”简凡道。
“可，我们要怎么进去呢？”吴潇问道。
唐凰二话不说，用钢筋对着那排污管道就是一劈，伴随着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那排污管瞬间断为了两截。
赵空骓探头向着排污管里望了望，然后皱着眉头道：“里面的空间还算宽敞，应该足够容纳我们在里面爬行，但其中的味道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更何况这管壁上还依附着很多恶心的，额……人体排泄物。”
赵空骓想了很久，才想出一个不那么恶心的词语。
“这……我们真要钻到里面去么？”吴潇捏着鼻子，有些抗拒的说道。
不过这时，上方再次传来了巨大的震动。
“总比被这些怪物抓了好。”赵空骓说着一只脚已经跨入了管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再说了，我们的衣服不见得比里面干净多少。”
众人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的确。
经历了几次‘事故’后，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各种体液和组织，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也习惯了这些东西，如今只是再多一点排泄物而已。
赵空骓打头钻入管道之后，其他人依次跟在后面，到最后只剩下了简凡和唐凰。
“你先进去。”唐凰道：“压阵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比较好。”
简凡点了点头，不过他又想到了什么，然后道：“把烟掐了。我可不想被炸死。”
唐凰一愣，随即掐了烟头在地上踩灭。
简凡忍着刺鼻的味道，爬进了管道之中。
这管道虽然看上去很粗，但毕竟不是为了让人类爬行而设计的。钻进去后简凡才发现，里面甚至连腰都没法完全挺起来，只能佝偻的往前爬。
他平视着前方，尽量不去看管壁周围粘连的不明物体，以及底下浓稠的积液。
就在他们爬行了一段时间后，身后的地下室突然坍塌了下来，紧接着‘医生’的嘶吼声不绝于耳。
听着这令人耳膜炸裂的吼叫，众人不由舒了一口气。
幸好他们当机立断进入了管道，不然他们谁都逃不掉，都将成为这些怪物身上的肿泡。
这些怪物很快便察觉到了一行人逃跑的路线，开始疯狂的攻击着管道周围的墙壁，但砸开天花板是一回事，在墙体上凿出条道又是另外一回事，没多久那吼叫声便被众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他们继续向着前方爬行着。阴暗幽闭的角落里只剩下四肢与管壁的碰撞，以及令人窒息的喘息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简凡只觉得空气越来越压抑，像是一块巨石抵在胸口。
令人作呕的气味已经被嗅觉疲劳所屏蔽，但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窒息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们只觉得空气变得愈发稀薄，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谁都不知道，他们还要在这黑暗之中爬行多久。
简凡低头爬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前方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好在他与前面隔着一段距离，所以没有直接撞上对方。但身后的唐凰显然没有他这般先见之明，他的脸直接撞在了自己的屁股。
“喂，怎么回事？”唐凰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悦。
“不知道，前面停下了。”简凡想转过头，无奈这狭小的空间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最前面赵空骓扯着嗓子，声音在管道里久久的回荡：“前面出现了岔路，一条往前，一条往右。我们不如在这里避一避，等夜晚到来怪物退了之后再原路返回？”
“不用……”简凡大吼道：“选择继续往前的管道，我们才爬了三百多米。现在应该在九号楼附近。”
“你难道想通过管道直接抵达一号楼么？”赵空骓问道：“你确定能走得通吗？在这里迷路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想到有可能会在这逼仄、腥臭的狭小空间里被困死，在饥寒交迫中等待死亡，在场的人都不由的一阵恐惧。
“走得通。”简凡道：“我之前看过医院的地图，虽然每一幢楼之间互相独立，但地下管道之间是通的。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应该利用好白天的时间才是。而且，你们忘了那些长着触手的怪物了么？万一它们可以沿着管道进来，那我们躲在管道里也没有意义。”
“好吧。”赵空骓无奈的道：“但愿你的记忆力没有错。”
“你竟然记得方位？”后面的唐凰道。
“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的岔路，就算是拐弯也是九十度，方位很好计算。更何况我每次挪动的幅度差不多，只要记住挪动次数，很容易就能估算出我们大致爬行的距离。”简凡顿了顿，然后道：“我想你应该也在暗暗的计算吧。不然也不会爬的那么果断，直接往我身上撞。”
“听你的语气，似乎撞上你还是我的问题？”
“不然为何我没有撞到前面的人呢。”
唐凰罕见的吃了瘪，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很快简凡便感觉到自己的臀部被什么东西一直戳着，从触感上看应该是他手里的那根钢筋。
“幼稚……”简凡不由的撇了撇嘴低声道。
队伍继续前进，一行人如同行军蚁般，在错综复杂的管道丛林中缓慢的前进。每到一处岔路，赵空骓就会停下来询问简凡，而简凡总能第一时间给出答案，他那果断的声音反倒是让众人安定了下来。
也不知道爬行了多久，前方的管道的横截面开始慢慢开阔起来，到后来他们甚至可以猫着腰前行。经过了一个巨大的门盖时，简凡叫住了他们，从边上的标记来看他们头顶的赫然就是一号楼。
赵空骓缓缓的推了推门盖，发现并没有锁上，于是他道：“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休息，我去外面看看情况，如果有意外，你们就往里面爬。”
众人点了点头。
于是赵空骓便祭出了他的手枪，顶开门盖爬了上去。
几分钟后，赵空骓便招呼众人一起出来。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与之前的10号楼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两边是紧闭的房间大门。
赵空骓将他们带到了一个还算空旷的地方，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
爬了那么久，大家的身体几乎都到了极限，于是一个个靠在墙边捶背休息，简凡身体本就瘦弱，之前好几次都差点掉了队。所有人中，也只有唐凰和赵空骓两人没有丝毫的疲惫。看来成为灵能者后，身体机能也会大幅度提升。
赵空骓对简凡说：“我们大家都得感谢你，这里的确是1号楼，我们逃出来了！”
“太好了！”几人正欲欢呼，却被赵空骓打断了。
“现在还是白天，外面还是有游荡的怪物，小声点不要惊扰到他们。”赵空骓道。
见识过怪物的厉害之后，众人都变得格外谨慎，一个个紧紧的闭上嘴，生怕发出任何细微的声音。
简凡扫了一眼窗外，从时间上来看现在应该是黄昏了。
原本猩红的光线变得不再那么面目可憎，反倒是柔和了几分，如同枫叶一般美丽而绚烂，祥和而宁静。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穿着满身臭味的衣服，周围又是凶残的怪物，简凡还真想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眼前的美景。
远处，简凡还能看到好几个游荡的‘医生’，只不过因为日薄西山，它们的动作也比之前迟钝了许多。
赵空骓见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于是道：“地下室的通道就在边上，大家小心点跟着我。”
一群人前往了地下室。
与10号楼的地下不同，这里的地下通道被一堵巨大的墙壁挡在了他们的面前，上面用惨白的颜色画着两个0的数字，而在墙壁的正中间则是一扇漆成绿色的金属门，阵阵刺鼻的气味从门缝里传来。
仅凭眼前的景象，根本无法判断出简凡的推测是否正确。
赵空骓对众人道：“和之前一样，你们先上楼，我来打开这扇门。”
不过这时，简凡却上前一步道：“这次要不就由我来打开吧。”
“你？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推理是错误的，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结局。门后面的怪物会直接杀了你……这么短的距离以内谁都救不了你。”赵空骓说着指了指唐凰：“他也救不了你。”
“我再申明一下，我真的不认识他，也不会救他。”唐凰无辜的说道。
简凡道：“我听你们之前说过，完成任务之后梦境会根据你的表现给予不同奖励。如果我是第一个进入正确房间的人，是不是也意味着我能获得更好的奖励。”
“这只是一个无聊的猜测而已。”赵空骓道：“没人能揣测出梦境的主人是怎么想的！而且这也意味着你要承受更多的风险。”
简凡道：“相比于奖励，这点风险也是值得的。更何况这也是我推理出来的线索，不论对错后果都应该由我来承担，不是么。更何况你之前也说过，门后的怪物变得越来越厉害。下一次如果是错的，恐怕连你都对付不了。”
“我都对付不了，你就更不可能活下来了。”
“我死了就死了。”简凡道：“我不过是一个瘦弱的普通人而已。但你是灵能者，带着大家还是有生还的可能。在这里，你的价值可比我要高上许多，不是么……”
赵空骓回过头看了一眼其他人，再经历了几次大起大落后，他们显然已经没有‘兴趣’与简凡争夺这个开门名额。至于唐凰则慵懒的靠在墙上，静静的看着一切的发生。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来开门吧。”赵空骓说着，便开始安排其他人去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但他没有去避难，而是站在了简凡的身后，两把手枪牢牢的被他抓在手里。
唐凰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已经将钢筋握在了手里。
“去吧……”唐凰淡淡的道。
简凡深吸一口气，随即拧动了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