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久宇功（七）
十六
“小鬼心里还有一些疑惑，菩提哥先把那些事告诉他吧。”桂姨对我关照最多，也最了解我，她先建议说。
建叔笑吟吟地看着我，抢着说：“小血想知道的，应该有几个：一、你体内为什么有这七个世界？二、我们为什么要让你把我们的种子播种在你体内？有什么企图？三、种在你身体内的树对你有什么影响？四、这些树靠什么长大？”
建叔似乎看到了我心里，但我自练习久宇功后，知道人心是可以看透的，所以，也没有特别惊讶，只是频频点头，这些问题，正是我现在想知道的。这关系到我的身体，也不允许我假模假样地装作不在乎。
“我们想创造一个奇迹，种一片行走的树林。你的头顶长着一棵菩提树，眉间长一棵桃树，喉结地方横着长一棵建木，心间长一株扶桑，肚脐眼地方长一株梧桐树，肚子地方长一株月桂，会阴地方长着我的孩子。这些树也不向上长，而是向四面八方长，长出来后，你就变成一个树球，可以滚着走。你看我的孩子，是向下长的，弯弯曲曲的树干可以把你撑起来，你再也不用用腿走路了，用我孩子的树干走路，到天地人三界去表演挣钱。”不老叔也赶过来了，他一本正经地说。
没等他说完，大家都笑起来。
我明知道他在开玩笑吓唬我，但心里还是有点慌。
“不老兄别开玩笑了。”菩提叔笑着问我，“小血，你们人类是不是有三魂七魄的说法？”
三魂七魄这个词我是听说过的，特别是三魂，一个人被吓了，夸张一点说就是“魂都被吓跑了”、吓得“三魂去了二魂”。屈原还《招魂》，“魂兮归来”，小时候，有一次不知怎么受到惊吓，家里人还给我叫过魂。但对七魄了解不多，难道这七个地方是七魄？
“对的，你身体内那七个空间正是七魄幻化而成。”菩提叔肯定地说，“七魄是在你成为人形后就跟随你的，它们随你的肉体生而生，随你的肉体灭而灭，它们不像魂可以到处跑，终肉体一生，它们不能离开肉体。长期呆在你们的那副臭皮囊内，它们会有点孤独，所以，会时时惹一些外邪进去与它们玩，这些外邪进入人类体内，就会引起疾病。人类的三灾六病，就是因此而起，但并不像你们人类某些人说的，人得了病，会‘魂悲魄喜’，事实上，它们只是因为太孤独，无意识地招惹外邪而已，就像小孩子贪玩误事一样。”
第一次听人讲七魄，我有一种新奇感，但仍然理解不了那些或红或白或黄或绿的空间。
“七魄固定在肉体的不同地方，一般是方形的，而魂一般是圆球形的，这也符合你们人类天圆地方的说法。它们虽然固定在身体的各个部位，但都作用于全身。人的魄大体相同，但人各在别，就比如有的人体魄异常强健，能给他带来荣誉。你们人类中，体魄最强大的的盘古，他的魄就非常强大，以至于在他死后，肌肉化为平原，四肢躯干化为山川，血液化为河流，两个眼睛化为日月，身体毛发化为草原森林，呼出的气化为风雨雷电，别人死后，魄也随之消失，而他的魄创造了你们人类世界。你的魄也比较特殊，你是传说中的须弥体质，你的魄不仅红得艳丽，蓝得纯粹，而且小大之间很神奇，须弥介子，小到看不见，大到看不到边。所以，我们说你的地很好，适宜我们的孩子在里面呆着。你现在看看，我们现在在你的天冲魄里，你能看到边吗？”
我抬头看去，天地一片蓝幽幽的，不知有多广多大。
“在你身体内种树，就是你想的双赢两利的事。对我们来说，我们作为树，虽然现在可以幻化为人形满世界跑，但终究我们的本体只能呆在一个地方，像你们人类的魄一样。所以，我们一直想找片行走的地方种下我们孩子，让他们从小就可以满世界看风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那天，我们墨子把你带回来，我们就看中了你的须弥体质，这是最合适的能行走的土地，你别怕，对于我们那些种子来说，你就是一片地。”菩提叔坦诚地说，“对于你来说，魄很孤独，我们小孩在里面，相当于给它们找了一个伴，外邪入侵的事就会减少。第二个好处，我们不是凡种，我们的孩子也不是凡种，他们能增强你各方面的能力，就比如说你上次去不了你们人间的唐朝，现在，虽然我们孩子还没有长出来，你也可以自由出入了，我告诉你，我们的能力与久宇功天作之合，对于你练成久宇功会有较大助力。”
与我想的一样，但这些树会不会如不老叔说的长出来呢？
“你不老叔说的你完全不用担心，比如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蓝色世界，是你身体内的世界，你在外面根本看不到。”桃姨看透人心更加厉害，我心里一动她就看出来了，她插话说，“对于你们人类来说，人身小宇宙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这么理解就对了。”
“但是，种了这些树在你体内对你也是责任。”菩提叔接着他之前的话说，“你需要保护她们的安全，你需要给他们提供养分，需要不定时给她们培土。这个里面，我们最担心的就是安全问题，这个安全问题，关键就是你要安全，你安全她们也安全。你现在很弱小，所以，你要尽快提升自己，至少要能保护自己。至于养分，你应该也看到了，就是你的汗水与鲜血。”
“啊！？”我一惊，张嘴惊呼出来，这身体里来了七个吸血鬼，何时才能了？
“你不必慌。汗水与鲜血不需要像之前种树时那么多，汗水每天一棵树一勺就可以，鲜血每天每棵树有一滴就行，而且，随着树长大，她们的根会扎进你体内，她们自己也会从你身体内吸取养分，到时，你就不需要给她们施血了。当然，因为你要保护她们，要给他们养分，你就需要加倍练功。但从另一个方面看，这反而能促进你加倍练功，督促你提升自己。”梧桐叔补充说。
这是什么逻辑？段天德与完颜洪烈害死了郭啸天，为了报仇郭靖拼命修炼，最后成为天下有数的高手，郭靖难道还要感谢姓段的、姓完颜的？
“没有绝世机缘，岂能成就绝世高手。但机缘是不是与挑战并存？”建叔耐心地说。
就是啊，如果桃谷六仙没有胡乱医治令狐哥哥，他怎么会误练吸星大法，怎么会练易筋经，成就绝世内功；如果没有中玄冥神掌的寒毒，张无忌岂会在昆仑仙谷中修炼九阳真经，刚练完甫一出山就能孤身一人大战六大门派？
“这样想就对了。”建叔含笑说道。
我感觉我被他们绕进去了。但自己感觉了一下，并没有什么不适，那就先这样吧。
当哪天感觉不适的时候，大不了进去把她们全挖了砍了。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自此，我在清醒时狂练久宇功，在睡梦中待弄这些树。
七位神树继续轮流给我输液，每天进我体内看看，但都是单独进去在自己的孩子那里转转，没再化为人形聚在一起进去过。
他们决定以后我出去时安排一个跟着我，轮流值守，不知道是怕我遇到危险死了还是怕我哪天把他们的小苗苗掐了砍了。
我现在最想的就是去过去看看能不能进入别的时空。
十七
现在在时空隧道，我更加收放自如了，能快能慢，视力也更加敏锐，对于时空隧道外面的时空，我能精确到想看哪里看哪里，第一重观影者已经大成。
我又回到了公元756年的马嵬驿，这一次，我直接穿越到马嵬驿一个回廊的阴影里，刚进入到唐朝，身上骤然有点刺痛，但这种感觉一晃而过，很快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又看到了杨贵妃的最后一舞，还是那么催人泪下。
但或许是受到七位树神叔叔阿姨们的影响，或许是七颗种子在我身体内起了作用，我心里已经起不了多少波澜：我救了她，陈玄礼他们这些士兵怎么会放心呢？他们没有见到尸体，会不会继续闹下去？他们闹下去，我怎么处置？再说，我救了杨贵妃，怎么安置她呢？等这件事过了后送她到唐明皇身边？而是把她送到某个寺院道观，让她白发青灯了却一身？唐明皇后宫四万多人，会真的在乎她一个？“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作为那个时代的女人，她也算活得轰轰烈烈，够了。让她白发青灯，真的比现在的结局好吗？
更重要的是：我去管了，会不会改写历史？人间现在这个世界是不是会建立在一片虚无之上？会因为我的轻举妄为而坍塌？
在没有搞懂这些之前，我还是管好自己吧。
我不忍再看历史的惨剧，迅速转过身进入时间隧道向来时的路快速前进，我想找一个年代近一点的时空，试试自己到了那个阶段。
历史总是让人不忍卒睹，饥荒、战争、灾难、人类易子而食，很少有和平的时候，我不忍再看，闭上眼，一边一路狂奔，一边想：未来？未来会怎么呢？
当再次睁开眼时，我发现我到了一片花丛中。
我已经进入到未来的时空？
花香四溢，白云悠悠，真是一片好天地。
然后，我听到一片银铃般的笑声，一种让人痴迷，让人心旌摇动的笑声。
我心神一荡，头脑发麻。
这应该就是那个向我扔木鱼的白衣仙女的声音啊，她怎么在这里。
我悄悄地抬起头来。
只见白衣仙女与一个男人相携着翩然而来。
更让我吃惊的是，那个人模狗样的男人特别像我。
近了些，千真万确的，这个男人真的是我。
而那个白衣仙女，似乎是那个拿出木鱼逼我跳下悬崖、后来又有一次进入我梦里的那个女的，她应该是对我恨之入骨、希望我死的人。
我一下子愣在那里。
这是哪里？
这里应该不是阴界。
这里应该是未来的阳界。
难道在将来我会与这个白衣仙女在一起，像神仙眷侣一样双宿双飞？
一想到这点，我不由得心怀忐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个将来在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由恨我入骨到接纳我，成为我生命中的另一半？
我只是一个浪子，曾经那么不堪，她怎么肯接纳我？
说实话，自见了墨子后，我本能地觉得自己脏。而且我只有最后一次了，虽然我相信练了久宇功后，我应该摆脱宿命了，但仍然心怀惴惴，觉得应该没那么简单。所以，到了悬崖下这个平行世界后，我对这种感情上的重新开始，已经没有奢望。我也希望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但这段人生，我想应该不会再与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现在，看到将来的她与我双宿双栖，特别是对我一往情深的表情，我不由得怦然心动。
我忍不住从繁花隙处向她看过去。
她与“我”携手而行，一路走来袅袅婷婷，超凡脱俗。
如果说贵妃是人间的绝代尤物，那么，白衣仙女无疑是天宫的美丽仙子。
更主要的是，她看“我”的眼神，满是信任与依赖，恍惚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再也没有其他男人。
难道我以后会有如此出息，居然可以让这样一个美女爱上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仙子一样的美女又是谁？
“三弟，来得好早啊！”
正在我沉思的时候，从远方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笑声瞬息间就到了身边，分明是萧峰萧大哥的声音。
我从花丛中看过去，只见萧大哥携着阿朱嫂子凌虚而来。
“大哥，你也不晚啊！”外面，传来“我”的声音。
我听到“我”的声音虽然是我的声音，但爽朗而自信，一点都不似我现在总是底气不足的样子。
“只有令狐兄弟总是来得晚，几百年了还是吊儿郎当。”萧大哥笑着说。
“哥哥不要在背后说我的不是，为了今天的约会，我都推掉了不少好酒。”空中传来令狐哥哥的笑声。
“哈哈哈……”萧大哥与“我”都笑起来。
“如血兄弟这段时间又有什么新发现？”令狐兄弟转眼间就到了面前，他拉着白衣仙子身边的“我”说。
“哪有什么新发现啊！倒是你弟妹这段时间收了几个弟子，我在帮她打下手。”
“别听他胡诌，我哪会带徒弟，我只是看到那几个孩子是孤儿，就收留下来，在我们家里，总好过到处流浪。”白衣仙子嗔怪地看了“我”一眼说。
“弟妹带孩子还没带够啊？”令狐兄弟笑着说。
“令狐哥哥不要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愿意我就去做了。”白衣仙子笑着说着，拉着两个嫂子在一边说话去了。
这边三兄弟坐在地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天南地北地聊着。
突然听到令狐哥哥说：“这段时间听说魅影死灰复燃，又开始搞小动作了。”
“这是当然的事，只要有人，就有欲望，只要有欲望，就会有魅影。这是人的本性决定的，是没办法的事。”萧大哥喝了一大口酒说。
“大哥你这一年来都呆在蓬莱，很少出来走动，听到的信息可能不多。我这段时间一直在人间找人喝酒，听到不少魅影的传闻。有人说这段时间又有一些人自命为精英，比别人高一等，所以总想凌驾于别人之上，他们就不停地搞事。我也去看过大家说的这些精英，我还真发现他们又有点不同了。如血兄弟一直留意魅影的，不知道有没有发现魅影有什么不同？”令狐哥哥说。
“传闻我也听了一些，我也去看过，确实如令狐哥哥说的。看来及早处理掉魅影的灵灰刻不容缓。”“我”说。
“这个事情确实不能拖，只是天心高处的玄冰好找，地心深处的天火也不难，但在人间找那个九世纯阳童子的天罡真气，不是找能找到的，需要机缘啊。”萧大哥说。
“既然上古传了这种法子，总是会有实现这种法子的机会的，我们也不必灰心”。“我”说。
“这个魅影阴魂不散，看来还要跟我们兄弟仨耗啊。今天不管了，喝酒！”令狐兄弟懒散地躺在地上，直接拿起酒壶灌了一大口。
他们说的，我一点都搞不明白，魅影是谁？找天心高处的玄冰、地心深处的天火、人间九世纯阳童子的天罡真气干什么？我一窍不通。
我只知道，这样有朋友如萧大哥令狐哥哥，有自由自在的生活，有可能与拯救世界有关的事业，要自由有自由要尊严有尊严，这种日子，真的应该是传说中神仙般的快乐日子。
还有娇妻如白衣仙子。
但是，这个女人以前用木鱼变恶心我，怎么可能会成为我的妻子呢？而且，男子汉大丈夫，她用木鱼变恶心我就恶心我，她说成为我妻子就成为我妻子？这世界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个女人暂且不论。
但即使这样，我的未来也是一片光明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人生如此，夫复何求！我怎么能荒废，不去珍惜自己的大好前程呢？
想起曾经的环太平洋第一y棍的事。
想起人生一百个二奶的事。
我的脸瞬间红了。
曾经的我，是多么荒唐啊！
突然想起自己在学久宇功之前当着墨子的面向墨家的列祖列宗承诺的：绝不预测未来。
虽然这次不是有意跑到未来的空间里面来，而是因为功夫不熟练，当时闭着眼睛一不小心滑到了未来，但明知是未来还在未来拼命地刺探自己将来的信息，这就是明知故犯了。
我赶紧闭上眼睛，捂着耳朵，心里默念久宇功。
我要赶快回去。
我要努力，我要上进，我要成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