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惊鸿一瞥自难忘
姜衍之的脸上漾起了淡淡的红晕。
顾见溪侧眸一瞥，她精致的侧脸，还有那可爱的粉红耳垂统统落入眼中。
他喉结微微滚动，呼吸乱了一拍，“衍之，对不起。”
空气里，泛起阵阵涟漪，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姜衍之心里翻江倒海，最终全都释怀，一片澄净，“没关系。”
顾见溪声音低沉，万般缱绻，“衍之，我爱你。”
姜衍之被子下面的那只手，攥紧了床单，姜衍之抬眸与他对视。
顾见溪这才看到，姜衍之眼里不知何时已噙满了泪水，平日里的冷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记忆里熠熠生辉、一望到底的清眸。
惊鸿一瞥自难忘，从此芳华乱浮生。
姜衍之朦胧中，仿佛看到了那个从自己眼前匆匆走过的翩翩少年。
她眨眨眼，泪水滚落，那翩翩少年与眼前俊朗英挺、轮廓精致的面庞渐渐重合。
下一秒，顾见溪温热的唇覆在了姜衍之微凉的粉唇上。
姜衍之身体一僵，接着便软了下来。
顾见溪由浅入深，寸寸入侵。
两人的气息交叠，呼吸渐渐热烈、急促。
直到姜衍之闷哼一声。
顾见溪的唇挪开半寸，“怎么？牵到伤口了？”
姜衍之娇羞地低下来头，只用头顶抵着他的下巴，声如蚊蝇，轻“嗯”了一下。
顾见溪胸腔中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笑什么？”姜衍之有些恼怒，明明是他先亲的。
“衍之，我爱你。”顾见溪收敛起玩笑之色，眼眸渐深，又说了一遍。
姜衍之没动，声音极软，“嗯。”
“衍之，我爱你。”顾见溪又固执地说了一遍。
似是意识到什么，姜衍之坐正，抬头，满目星辰皆是他。
“见溪，我也爱你。”
顾见溪笑了。
姜衍之也笑了。
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两颗心自此以后紧密相连。
“衍之。”
“嗯。”
“衍之。”
“嗯？”
“衍之。”
“干嘛？”
“没事。”
顾见溪觉得自己飘摇了多年的心，终于安了家。
他终于有机会跟她表白，终于有机会说出他早就想说的那些话。
他很满足，老天爷待他还是不薄的。
“衍之，出了院，回桃花源，好不好？”顾见溪心里一片柔软，再也不想让这个心爱的姑娘逃离，他想好好守着她。
姜衍之倚着顾见溪，正玩着顾见溪衬衫袖扣的手顿了一下，“不好。”
顾见溪，“为何？”
姜衍之，“我不喜欢那里，那里曾经”
顾见溪，“好，那我们不回桃花源。可你的小公寓实在是太小了，我们”
姜衍之脸色绯红一片，“那里挺好的，我和我妈住得很舒服。”
“要是我也搬过去，你打算怎么安排我？”顾见溪挑眉问道。
“谁要你搬过去了？”姜衍之羞涩地嗔道，留给顾见溪一个侧脸。
“我不搬过去也可以，那你搬过来，当然还有丈母娘。”顾见溪耍起无赖来。
“见溪，我妈离不开我，她也只有我。我”
顾见溪握住她的手，“衍之，她不是你的负担，你也不要有这些不该有的想法。我的母子缘浅，对母亲的印象也很稀薄，但我能感觉到，母亲对我的爱是任何人都无法相比的。老宅的酒窖里至今还存放着她酿给顾见瑜的女儿红，还有在我出生时，她亲手为我封存的状元红，还有她酿制的各种鲜花蜂蜜。”
“母亲这个称呼，于我而言，太过久远，也太过飘渺，可却成为我与与他之间不能提及的一个人。”
“衍之，你比我幸运，能有母亲陪在身边。”
“衍之，我只想说，来日方长，我们一起面对。”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豪门霸总，抛开身份和职位，都是普通人，都有各自的悲欢离合和拉屎放屁。
这个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的孤冷清傲，有的只是外人难以窥探的伤与痛。
姜衍之如是，顾见溪亦如是。
姜衍之是头一回听他提起母亲，她心疼地回握住他的手，希望能给他抚慰和力量。
顾见溪浅淡地笑着，轻拍了拍她的手，“我没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其实，那种钝痛感，每每提及，依旧很疼。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深夜，病房外的走廊里，有护士来来回回地走动着，脚步声格外清晰。
“衍之，我有个想法。”
“什么？”
这夜，姜衍之睡得很沉，顾见溪在边上陪着她。
病房里灯光很暗，只有阳台跳进来的一丝月光，才能看见被子下瘦削的身形。
姜衍之朝右躺着，头枕着自己的右手，顾见溪握着她搭在被子外面的左手。
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子，光洁如玉的面庞，浅浅淡淡的呼吸声。
她不知道她有多漂亮，皮肤又白，那双明亮的双眼仿佛会说话，看着他时眼睛里的光似乎能照亮他多年的晦暗，笑起来眼睛弯成小月亮。
顾见溪此刻的心里满得都要溢出来，这种感觉从母亲余汐过世之后再没有过。
顾见溪闭上眼睛，缓缓地低下了头。
青园的花圃里，开满了各色他叫不上名的花朵，大大小小，黄黄红红。
那些美丽的蝴蝶、飞蛾在花朵上稍稍驻足，便又起舞。
小小稚童拿着一个大大的黑色网子，扑棱了半天的蝴蝶、蛾子，却一只也没逮到，有些沮丧，小嘴一撇，一屁股坐在了一朵伸展到极致的硕大花朵上。
气质温婉的余汐，远远看着，有些心疼那些花儿，又心疼那坐在花儿上的孩子。
她唤了声“见溪”，稚童装作没听到，可屁股却十分诚实地往边上挪了挪，他知道，那花儿是妈妈的宝贝。
余汐摇摇头，手里端了一杯放凉的酸梅汤，款款朝他走来。
稚童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妈妈，看呆了。
妈妈全身都被一层光晕笼罩着，温柔极了，美丽极了，像童话书里的仙女一样。
余汐走近他，伸出手，轻柔地说，“起来吧。”
稚童伸出手，想要去拉妈妈，一下，两下，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到。
妈妈伸向他的手，是虚空的。
稚童急了，眼泪都要流出来，嘴里不断地喊着：“妈妈，拉我！妈妈！”
光晕中的妈妈依旧微笑。
“见溪，你要勇敢哟！妈妈的见溪，是全天下最棒的宝贝！”
“妈妈走了哦，这一次，妈妈才是真正地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妈妈很高兴，跟你做了一世母子，咱们有缘再见。”
顾见溪高声喊道，“妈妈！妈妈！”
姜衍之眼眶微红，轻拍着床边的人，“见溪，见溪，你怎么了？”
顾见溪睁开眼睛，有些愣神。
他敛下眼底的湿润，可颤抖的声音早已出卖了他，“没事，我没事。”
姜衍之点点头。
顾见溪起身，抬头看向窗外的漆黑， 有一颗星星格外地亮。
顾见溪：你这次是真的走了吗？那，我也能真正放下了。我会听你的话，好好的。你放心地去吧！我们，有缘再见。